雨声从屋子的四面八方传来, 空旷灌耳。
村长家靠山, 地势低,木砖结构的房,塔有屋檐。雨声断不会像现在这样。
她第一时间想到,这不是村长家。
她撑着地上坐起, 头还有些晕, 手脚也还麻着。
她想起刚刚的画面,心惊的感觉立刻就回来了。
她该想到, 村长和他老婆,肯定是一伙的。
她当时被对方用一块湿布死死捂住嘴,几乎是瞬间她便失去了知觉。
联想到宋顾生反常的信息和电话, 加上那天在车上听到宋顾生电话里和刚刚电话里那警察的声音。
脑中浮现无数个猜想。
但无论是怎么回事, 能肯定到是,村长一家都有问题。
村长刚刚对她说“你是警察”,不是疑问句。
所以对方以为她和段潇是警察?是偷听到了她和宋顾生的电话, 她提到了警察二字,所以才袭击了她们?
而段潇应该在她出去院子里后就被村长老婆给弄晕了。
对方没有将她和段潇关在一起,段潇现在在哪里?
还有刘姐和浩子, 会不会以为他们也是警察?
她不知道自己晕过去了多久,宋顾生之前说已经开始进山了,也不知道现在他们到哪了。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开锁的声音, 乔念心咯噔一下,秉息看着进来的人。
不是村长,也不是村长老婆, 而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
乔念谨慎地看着来人,而对方压根连看都没看她,丢给她一条发黄的毛巾给她就走了。
乔念出声喊住她:“等等!”
女人走到门边,抬眼看了看她,没有出声,可也没有走。
门朝里被推开,外面的雨几乎立刻就将窄□□仄的房间刮湿。
乔念越过女人朝外望去,一片漆黑。突然天空忽闪,一声惊雷紧跟随后,雷电划破长空,门外一瞬亮如白昼。
乔念看清了门外的景色,心下一惊:这不是在寨子里!
可她又立刻想到什么,急声问:“这里是石壁的山顶?”
女人表情微动,乔念知道自己猜对了。
又谨慎地问:“你和村长他们是一伙的?你们要干什么?”
对话并没有回话。
从女人进来时,乔念便觉得对方精神似乎有些不正常,眼神空洞,看着她的时候像是怜悯也像是幸灾乐祸。
此时女人捡起地上的锁链就要把门重新栓上。
乔念心跳得极快,仿佛觉得这门要是关上,她就完了。
她没时间多想,奋起全身力气撑着站起来,头脑发昏,借着踉跄得惯性便往门的方向撞去。
女人显然没想到乔念吸入了东西还有这力气,顿时被她连门带人撞开,跌到在地。
乔念这一撞,头更晕了。
她扶着门边起来,看了眼西周,确定自己现在就在石壁上,是今天下午在寨子里看到石壁上的几间木屋之一。
被乔念撞倒的女人迅速起身,乔念脚步虚软到不行,想使劲往山下跑,可没迈两步就跪倒在地上,女人立刻向前将她逮住。
可女人身材瘦小,比她还要矮上几寸,对方力气有限,即使乔念什么劲都没,女人也难以扯动倒在地上的她。
寨子里的女人普遍高挑壮实,想这女人这般矮瘦的十分罕见,所以乔念几乎第一时间想到了下午的那个老阿姨。
她脑中突然快速闪过些什么。
满天的大雨将两人紧紧包围,乔为大口喘着气,心底既惊且怕。
她用力掐住女人拉扯她的手,问道:“你是不是也不能说话?”
女人顿时动作一顿,随后狠狠瞪向她,片刻后爆发出尖锐地叫声。
女人喊得声嘶力竭,可声音却像被人扼住了喉咙,闷闷的,十分难受。
这声音……段潇曾经跟她形容过。
乔念心跳疯狂跳动,几乎不敢想象,她双手使劲全力控住对方,惊恐万分地问她:“你今天中午,是不是就在村长家二楼,我们经过的时候,你看见我们了,在试图喊我们,对不对?”
女人再从愣了愣,突然安静了下来,然后突然开始笑。
笑声伴随着雨声,诡异得让人心惊。
乔念看着眼前的人,突然感到背脊骨极寒。
眼前的女人,张着嘴,可口腔却黑如深洞。
这女人,被割了舌头。
这个认知让乔念瞬间腾起了一抹恐惧感,所以下午的老阿姨,并不是哑巴,而是也是被人割了舌头……
老阿姨最后发疯般地推搡着她和段潇,是想让她们离开寨子!
老阿姨和眼前这个女人的身形外貌为什么和寨子里的人相差这么远?真相几乎只有一个,她们本身根本就不是寨子里的人!
乔念摇了摇她,“你不是这个寨子的人对不对?你也是像我这样,被他们袭击,才变成这样的对不对?”
女人看着乔念,听到她的话,瞳孔像失焦般,开始边笑边哭。
乔念几乎已经能肯定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可女人看似疯癫,一双手却依然丝丝抓着她的衣服。
乔念没有时间在耗在这,她对女人说:“你放了我,我们一起逃出去!”
见女人呆呆地看着乔她,她继续说:“我朋友正在来寨子的路上,很快就到,同行的起码还有一位警察。”
“你跟我一起下山,他们会保证我们安全。”
女人哭得不能自己,她手渐渐将乔念松开,然后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又神情绝望地比划着什么。
乔念心下震惊,方才天黑又混乱的,她这时才发现女人的肚子微微隆起,眼下这明显是怀孕的状态。
这时天边又一声轰雷,乔念余光看见有一人乍然出现,吓得立刻朝后退了一步,心下大惊。
是下午给她做采访的那个男人,老阿姨的老公!
男人现在跟下午相比,宛如换了一副面孔,凶光乍现。
二话不说走过去用拳狠狠砸向她的腰,乔念躲避不急,吃痛倒地。男人直接从地上抓住她的脚,像拖着畜生一样将她拖回了木屋。
乔念全身仿佛散架了一样,背部火辣辣的痛,可头脑却因为疼痛的刺激清醒了不少。
男人盯着乔念,从口袋里带出一个药瓶,捏住她的嘴,男人手劲极大,乔念硬生生被塞了一颗到喉咙里,迫使吞下。
乔念作呕般干咳,心死死往下沉,“这是什么!”
男人没理她,表情扭曲地丢下一句“自己找死”便走了。
大门再次被锁上。
乔念一直尝试着把药给吐出来,可才过没多久,她就发觉自己胃部开始发麻,没一会舌根也开始发麻,逐渐蔓延至整个口腔。
她根本使不上劲,连吞咽都困难。
是麻药。
他们是要……
她不敢往下想,她拼命地撞着门,可外面丝毫没有动静,刚刚那女人已经不知所踪。
一颗心不停往下坠,她脚下虚软,慢慢瘫坐在地,眼眶终于开始发酸。
随后又捂住脸,深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还有宋顾生,他肯定会找到她,肯定会来就她。
不要怕。
门外的风越来越大,乔念几乎被冻僵,可她依然靠坐在门边,努力偷过门的缝隙一直紧盯看着外面。
正在此时,山下有光蜿蜒而上!
是车灯!
是宋顾生还有那警察!
可也就在这时,门外有人影朝这木屋走来,瞬间遮挡住外面的光,乔念一颗心高高悬起,她立刻起身退至墙角。
门锁声响,随之走进一男人。
不是村长,也不是刚刚那男人,是一个她从没见过的陌生男人。
但与寨子里的人一样,同样的皮肤黝黑,身形高大,颧骨凸出。
男人进来后,像是打量猎物一样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似乎觉得不错,满意地嘿嘿笑了笑。
乔念一股寒意从心底冒起。
心里一直默念着宋顾生的名字,死死咬住舌根,强迫自己镇定。
进来的男人同样浑身湿透,他迈进房子里,反手将门关上,摸黑走到一处墙边,掏出一个打火机,点燃了盏油灯。
然后自顾自地掏出一帘卷布。
乔念提防地躲在一个箱子后看着男人的一举一动,同时手胡乱摸着四周,寄望找到一样能防身的东西。
男人将卷布摊开,一排简陋的小刀在火光下闪动着寒光。
乔念顿时心下一凉,恐惧瞬间像一万只蚂蚁一样,密密麻麻从脚底爬升。
男人拿出一根麻绳,朝乔念走过来,乔念觉得指间都是冰凉的。
房子本就只有几步宽,一旁堆了一墙箱子,又站了两人,乔念根本连逃跑的机会都找不到。
她看着朝她走进的男人,脸上是如野兽般兴奋的表情,她知道自己一旦被绑住,就真的没机会再逃了。
她紧紧握住手上的东西,她有且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等男人走到跟前,她突然看向门口,面露惊色,男人疑惑,转头朝门口望去,乔念握紧手上的一块银砖,用尽全身力气朝男人的头部砸去。
沉重的重物敲击声音和男人怒吼的声在雨夜里显得格外恐怖,男人措手不及,这时身形摇晃摔在了箱子上,龇牙咧嘴神情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