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生看起来年龄不大,细胳膊细腿的,尤其是那双眼睛干净又漂亮,还泛着点无辜。
够纯。
林薇眨了眨眼睛,视线往上移了移,对上林岑的目光。
林岑回视着她沉默了几秒钟,慢慢的转正了身子,“你谁?”
林薇说:“林薇。”
林岑“他妈的”一声,刚想说谁他妈知道林薇是谁,林薇望着他慢吞吞的又说:“我虽然姓和你一样,但你放心,我不是你失散多年的什么妹妹或者姐姐。”
林岑:“……”
林薇:“看我们皮肤也能看得出来,我们不会是一家人,你那么黑。”
林岑:“……”
操。
林岑怀疑眼前这个小女生脑子哪个地方可能出了点问题。
“你叫林岑对吧?”林薇往前走了几步,“你认识江宿对吧?”
听到江宿的名字,林岑抬了下眼皮。
“我也认识江宿,而且我们还挺熟的,以后会更熟。”林薇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
她怎么觉得自己刚刚这话说的哪里不太对劲,搞得她好像跟林岑宣誓主权一样。
尤其是她跟林岑刚刚的对视,就仿佛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暗自较劲。
林薇被自己彻底跑偏的思绪吓的急忙摇了下头,清了清嗓子,回归正题:“简单来说,就是我以后会是江宿的女朋友。”
“也就说,他是我未来的男朋友。”
“所以,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我懂个屁,”林岑更笃定眼前这个女生脑子缺根筋,“你跟江宿那小子什么关系,关我屁事。”
林薇走到林岑面前停了下来。
她盯着他的脸不说话。
过了大概十几秒钟,她左手捏着右手,脚腕在地上轻轻地转着,问:“看来你是真的不懂我的意思?”
林岑呵笑了一声:“我需要懂吗?”
就在林岑话音落定的那一秒,林薇左手突然勾住他的脖子,将他上半身往下一拉,右手拳头怼在了他的鼻子上。
趁着林岑被鼻子疼懵的那瞬间,林薇把他上半身又往下压了压,抬腿怼在了他的胃上。
林岑捂着胃,身子往下一弯,鼻血滴答滴答的落了下来,没一会儿落在地上一小片红。
林薇揪着林岑的衣领,把他脑袋提的抬起脸来:“现在懂我意思了吗?”
“不懂没关系,反正懂不懂我他妈今天都是来揍你的!”林薇说着,一拳头又砸在了林岑的胃上。
“我告诉你,江宿好脾气,我可没那么好的脾气,你打我男朋友就等于是打我。”
“你觉得你坐了两年牢很惨是不是?你觉得江宿在外面过的很好是不是?你觉得你当初救了江宿一命,他这一辈子就活该欠你的是不是?”
“可你有没有想过,当时你要是没喝多酒,当时你要是听江宿的立刻走了,会有后面的事吗?你那天要是不先动手,会变成最后那种糟糕的局面吗?”
林薇越说越气,她攥着拳头挥向林岑的胳膊,都气的有点发颤:“你原不原谅他,对他来说有影响吗?”
“你心里很明白,没有任何影响!只要他想,他完全可以把你从他的人生里清除掉,去过更好生活。”
“他之所以愿意等着你,是因为他在乎你这个朋友,他从来都没放弃过你这个朋友。当初发生那种事,不去自首,难不成逃跑?逃了你只会问题更严重,是,他是没能找到更好的律师帮你减轻罪行,可是,你想没想过,他和你一样大,你改变不了你家里人的想法,他也同样改变不了他家里人的想法。”
林薇想到她第一次带江宿去老城区的屋顶,她问他有没有讨厌的事情。
他说有,是江宿,江宿讨厌江宿,很讨厌。
“你在牢里的那两年多不好受,你觉得他在外面就好受了吗?你知不知道,他休学了一年,他用了半年时间,才总算让自己有了那么一点以前的光彩和影子,他努力了一年就为了今年的高考,结果却被你给毁了。”
“就这样,他都没怨你,他想的是,要带你一块回学校……”
林薇暴躁的一个过肩摔,直接将林岑撂倒在地上,她抓起旁边的一块砖头,冲着林岑脑袋上砸了下去。
江宿没高考,消失了一个月,再来找她,没跟她说林岑动手打了他。
要不是刚刚她恰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她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
江宿不告诉她,是不想让她觉得他在博同情吧,是想让她好好想清楚,不要掺杂个人情感和心软的想好以后究竟要不要跟他在一起。
他不管是对她,还是对林岑,都温柔到了极致。
他宁可委屈自己,也没想着来委屈他们。
林薇觉得自己不是生气,更多的是心疼和不甘心,心疼江宿为什么要这样一直替他人着想,不甘心为什么这么好的一个男孩子,上天偏偏就要这么造化弄人。
她是真的很想一砖头拍死林岑,可在手里的转头快要碰上林岑脑袋的时候,她还是生生的往旁边一斜,砸在了地上。
砖头碎裂成块。
林薇手心被反震的有些发麻。
她低着头看着躺在地上的林岑,气喘吁吁了好一会儿,再开口的声音,有点沙哑,也有点轻:“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他?”
“是不是他再死一次,你就甘心了?”
第263章 他自杀过……因为你
林薇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心累过。
她没有亲身经历过这件事,她都这么累了,那江宿呢,得多累啊。
她手按着碎裂的砖块,似是感觉不到疼一样,过了好一会儿,才翻身坐在了旁边的地上。
空旷的烂尾楼里异常的安静。
林岑躺在地上动也不动。
有风从没安玻璃的窗户灌了进来,有点凉。
过了不知道多久,林薇总算冷静了下来,她转头看了眼旁边的林岑,他闭着眼睛就跟睡着了一样,让人摸不清他在想什么,只是他的胸口起伏的很厉害。
她收回视线,转着头看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没个像样的床,也没什么家具,到处脏兮兮的,角落里丢着一些皱巴巴的课本和卷子。
他从牢里出来,就住在这里吗。
林薇突然觉得林岑,也怪可怜的。
就像是她以前想的那样,林岑和江宿,谁都没有错,可谁都又错了。
大人处事的方式,是孩子们永远无法理解的,就像是孩子们的想法,是大人永远都不懂的。
也许是懂的,因为他们也是从孩子们的时代过来的,只是人生的成长,掩盖了很多善良和真诚,留下的只剩下最赤裸的利与弊。
林薇叹了口气,又看了眼林岑,“喂。”
林岑一动不动,就跟石化了一样。
林薇又“喂”了声。
林岑缓缓地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
“你还好不?”林薇问。
林岑闭上眼睛,不太想说话。
“要不我送你去医院?”林薇又说。
林岑依旧没说话,他动了动身子,想要翻身,结果扯到了疼到反酸水的胃,疼得他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算是看走眼了,这小女生哪是脑子有坑,分明是个暴力狂。
江宿那小子竟然找了个母夜叉。
林岑努力地挣扎了几下,浑身跟散架了一样疼的他,实在是翻不过身,他就气馁的又躺回原来的姿势。
林薇:“是不是很疼?”
林岑装死。
林薇也不在乎林岑理不理自己,继续说:“你打江宿的时候,他也是这么疼,也许比我打你还要疼。”
林岑:“……”
“我第一次见江宿,是在去年二月份,他休学一年,留级到我们班,那会儿全校的人都传他打死了人,传他住过精神病院,班里没一个同学理他,大家看到他都躲得远远的,看着好像是他这个人很难接触,实际上是大家都在心照不宣的孤立他排挤他。”林薇抱着腿,仰着头看着光秃秃的天花板,就像是回到去年一样,想了很久,才又说:“他不学习的,他明明一学就会,就是不肯学习,他有家,但是他却搬出来住了,租了个房子,跟他爸闹得很不愉快……”
“总之那会儿,他给我的感觉挺颓挺丧的,他爸后来有让他搬回家住,他不肯,他跟他爸说,他爸让他失去了他妈妈,也失去了他最好的朋友。”
林岑一直没说话。
林薇看了他一眼,确定他有在听,继续往下说:“我一直挺好奇,他嘴里那个最好的朋友是谁,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你。”
“林岑,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跟你说,江宿真的反抗过,但是没人理他,不管是他家里的人,还是你家里的人,都不理他。”
“他爸爸到底不是你的监护人,他爸爸没办法替你做主,你爸妈放弃了你,江宿也好,江宿爸爸也好,他们真的挺无能为力的。”
“你爸妈他们拿了江宿爸爸的钱,就连当初你借的那笔钱,江宿他爸爸都一笔勾销了,这些事,我不知道你爸妈告诉过你没,但我知道,江宿肯定不会跟你讲的……”
“你在里面的这些年,江宿过的并不好……”林薇鼻尖一酸,有点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