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事的人就得用不懂事的方法,别不好意思就对了。
舒雅在家,也在旁边帮衬着,常红心别的不行,学缝纫倒是真有天赋。没两天教会常红心,又送舒雅回京城,舒雨便该去学校报道,开始她的高中生活。
顺便去邮局给岳婆婆打了一个电话。问她有没有婚纱的料子以及相关的配件,岳婆婆手里当然不会备着这些,拿着笔一项项记下来,“姑娘,这些东西可不便宜,你真要?”
“真要,您不放心我改天给您送一笔定金过去,但东西的质量一定得好,要最好的。”舒雨毫不犹豫的说道。
“你也就是遇上我了,放心吧,有些东西我儿子的厂子里没有,让他去别的厂子给你挑,不行去批发市场给你找。你真心要,过半个月来一趟,先拿些东西回去。”岳婆婆是天生的会做生意,不收定金但是分批发货,有诚意你就来,没诚意我也不用压太多货在手里。
“我一准来,您放心。”舒雨放下电话,想了想又给燕子打了个电话过去,约了再过二十天,让她来取货。
燕子一直等着她的电话,接到电话心里松了口气,嘴上却说,“你的要价可不能太狠了,现在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了。周边好几家都拿了好货,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你的衣服撞了车。”
舒雨笑了笑,“要是撞了车,你再找找别家就是了。”
一句话噎得燕子是吐不出也咽不下,挂了电话气得直唉哟。
升到高中,大半都是熟悉的同学,这回同桌的是初中时坐在自己前排的女生,她几乎是抢到了舒雨的旁边坐下,“没有程燕可真不习惯。”
“可不是吗?”舒雨也同样不习惯,新同桌也算是之前小团体的成员之一,倒也不缺人说话。
从原校升上来的学生,都十分的放松,看肢体语言都看得出来,大咧咧的坐着,高谈阔论,十分自在。从其他镇子或是别的学校过来的,就相对拘谨,灵活些的已经开始找人攀谈,内向些的还在暗中观察。
不过终究是十几岁的少年人,这一丝的疏离感很快被打破。
同桌王露继承了程燕的爱好,正在八卦暑假里吴县的头条新闻。
“桂华的店早就到期了,还欠了房东好几个月的租金,房东不仅要不到租金,还要天天被人闹上门,现在铺子根本租不出去,房东都快闹心死了。”
舒雨心念一动,“他们家的房子好像是个人的吧,不是单位的。”
“可不是,房东就是把靠街的一面墙打开,腾出一间房做了铺子,一家人都住在这里头呢,现在天天有人来扔砖头,都快气死了。”王露是县城人,消息也算灵通。
利用中午的时间,舒雨跑了一趟,私人建的房子,有好些年头了,面积也不大,三间房带一个厨房,厨房是搭在院子里的,开了门院子就只剩一个过道,等于是没有院子。
刚一敲门,就听到里头有人应声,“我们和桂华没什么关系,他还欠我们房租呢,别来了。”
“跟桂华的事无关,就是来问问,您家卖不卖房子。”舒雨没指着对方一定会卖,但是问问也没关系。
里头的人听了,一个女声愤怒道:“不卖,卖了我们一家人住大街上啊。”
又有一个男声传出来,“先让人进来听听。”
舒雨被让进来,这一对夫妻男的是手艺人,干木工活的,女的在家带孩子,没有工作。
从农村嫁到城里的女性,一般都是当家庭妇女,一方面是因为普遍受教育程度不高不太适合出去工作,另一方面是因为当时的用工单位要求城镇户口,基本不给农村户口进入用工单位的机会。
农村户口想要吃皇粮,读书几乎就是唯一的出路。
在当时来说,也是一种调控手段,农民呆在农村种地好歹不会饿死。城里本来就有大量待业青年,再跟他们抢用工机会,可就真得饿死人了。
男主人经常在外头做工,接触的人多,所以还算是好说话,也比较客气。女主人就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打量着舒雨,也不知道她是在警惕什么。
“你一个小孩子,问这种话干什么,你们家大人呢?”男主人一看是个孩子,便有些后悔把人让进来。
“我舅舅在缝纫机厂上班,叫金明天,您一打听就知道是谁了。认识的人都知道,我们家的事,我们姐妹可以作主。”舒雨说道,只要对方一打听就知道他们姐妹的身份。想必也知道,他们真的有钱买得起这套房子。
“我知道乍然一问,您肯定没主意,不然您再想想,过几天我再来。”人家都没想过卖房子的事,也不信任她这个孩子,当然不会现在就答应。舒雨也没指望马上就能得到结果,扔下一句话便走。
晚上放学回家,和舅妈两人加班加点的制作大衣,好在常红心学会之后,有白天的时间可以用,进度大大超前。
等了几天,再去孙木匠家里敲门,是孙木匠亲自开的门,搓着手道:“你是舒雨吧。”
“我就是。”上次来她没报名字,其实小县城,对方一打听就知道,她等这几天时间,也是等着对方去打听的。
孙木匠点点头,和他打听的一样,姐妹俩手里有父母留下的抚恤金,听说还有抚养费,确实有钱买得起这套房子。
他们家这几天也不平静,父辈就传下来的房子,到他这一辈子卖掉,总觉得有点不孝。但桂华得罪的人实在太多了,警察都统计出来了,一共在吴县骗了三万多块钱,被骗的人数过百。
这么些人,每天来几个就够他们受的,现在的人可不管你是不是房东,反正桂华以前在这儿开店,那你肯定也得承担责任。
好几户偏执的人家咬定孙木匠不放,警察都说了不关他们家的事,还是不好使。
其实哪里是不懂事,无非是桂华跑了,孙木匠还在。能咬出多少是多少,反正他们是受害者,干什么别人都会同情他们。
桂华的父母和老婆也没少受气,父母直接搬到乡下去住,老婆带着孩子跑了,去了什么地方没人知道。就剩下孙木匠呆在县城碍大家的眼,可不就成了别人泄愤的对象。
要是以前孙木匠肯定不会卖房子,但现在整天提心吊胆的,既然有人想买,便动了心思,干脆卖掉县城的房子去镇上盖一间,还能换个宽敞点的院子。
“你们能出多少钱?”孙木匠问道。
“你们想卖多少?”舒雨反问道。
县城里的房子目前极少有交易的,价格不用说,肯定不高。后世曾经就有住在深城的孩子回忆过,自己的祖父用深城的一套房子换了一台彩电。然后哭笑不乐的问网友,这是什么水平的交易。
一度引发沙雕网友的欢乐吐槽,更是引来不少人吐槽关于那些年错过的房子。
“八,八百。”孙木匠一咬牙,说了一个自己都心虚的价格。
舒雨“噗嗤”一笑,“孙叔,您是在开玩笑吧,消遣我也没什么意思。您不愿意卖,我也不勉强的,无非就是再换一家问问。这么大的县城,我又不着急,总能找到合适的。”
“这样吧,您诚心想卖,我让我外公来跟您谈。合适的话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房,您看行不行。”舒雨知道这价格得磨,对方看她年纪小,又是主动找上门的,开的价肯定低不了。
不过她也表明了态度,虽然是我主动找的,但要是不行,可以再换一家,无非是在县城安个家,哪套房子都行呐。
“我,我家有个铺面可以出租的。”孙木匠还在努力,虽然他的铺子一个月才十块钱的租金,但也是一笔收入不是。
舒雨摇摇头,“我们家不做买卖,再说房间也不够用,就是买下来,也得改回来。”
这就没辙了,舒雨扭头跟外公打了电话,外公很是惊讶,“你们买房子做什么,长尾镇的房子不好吗?是不是你舅妈说什么混帐话了,还是又干了什么混帐事。”
把家里的钱借出去给人骗,他也就忍了,毕竟儿子都没怪她,自己当公爹的也没什么可怪的。
可要是跟外孙女过不去,他可不能依。
舒雨赶紧解释,“不是这样的外公,高中三年呢,我不太想住宿舍,每天回家又太远。再说舅舅的工作,阳阳以后读书,都得着落到县城里。迟早是要买的,不如早买。”
“那我跟他聊聊,八百简直是开玩笑,到我们村里建个三层小洋楼都够了。不行就找别家,又不是非他们家不可。”
“他们家离学校近。”舒雨找了这么个理由,其实真正的理由是,这个铺面过几年可以用起来,给舅舅开个裁缝铺子。
“行,我明天找他去。”金外公应下来。
像他这样身体健康的老人家,最喜欢后辈来麻烦他,麻烦他是因为他有用,立刻精神百倍,出去找人打听孙木匠的消息去了。
舒雨扭头又给舒雅打了一个电话,说要动用姐妹俩的存款,在县城买套房子。
“就写你的名字。”舒雨名下都有两套房子,怎么也得先给姐姐来一套,等过几年上京城,再去京城来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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