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幕晚空 (羊肉串and火锅)

　　“嗯，差不多。”
　　“可是，双燕神君是什么？”
　　“双燕神君是守卫此处地仙的名称。因此处唤双燕城，人们便将这里的地仙供为双燕神君。”
　　“哦，原来是这样，可是他为什么会被赶出去呢？”
　　“此事说来话长……瘟神应当一早便盯上了双燕城，想要进来作恶，但双燕神君一直镇守在此，他也无奈。直到一年前，瘟神先派遣了一些小妖进城，幻化成了一方富商，以拓展生意为名，在这双燕城中大肆挥金如土、布施恩惠，取得了大量城民的信任与亲睐。因此他们之后提出要供奉其他，来取代双燕神君，也被这些城民们所答应了。”
　　“所以呢？他们就这样把双燕神君的庙拆了，把他赶出去了？”夏幕傻在原地，这也太搞笑，太儿戏了吧。
　　“事情经过自然要复杂得多。大多数人族，本性仍是贪婪的。什么都不用做，或者只需要付出极少的努力，便能得到天降的钱财与好运，谁人不想要，谁人舍得放弃？但每个人轮回降生之前，便已注定了此生的运道总合。”
　　“呃，这就是那句老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正是。其实瘟神并没有给双燕城的城民，带来更多所谓的好运与福报，只不过是利用术法让他们提前消耗罢了。因此，在前期，这里的城民确实是有求必应，万事如意。但这些人的福报一旦被自己消耗完后，便不在有任何庇佑，只能任凭宰割了。”
　　“嗯，我记得小时候听老人家说过，一个人一生吃九吨，谁先吃完谁先走，这些都是有定数的。说来说去，其实都是自己的运气，反正就那么多，早早花完了，后面就没有了。”
　　“没错，并且这些人都能欣然接受自己突然变得好运兴旺，却无法接受自己的运势越来越差乃至死亡。当一切变得不可逆转之时，便会心有不满，横生怨恨。而这些怨念，便是瘟神最好的滋养。”
　　“原来是这样，那剩下的这些人再重新将双燕神君庙建起来就好了？那双燕神君就会回来了吗？”这个地仙会不会太没有原则了。不过就这样被人赶进赶出，本来也是一个很没底线的神仙吧。
　　“地仙是需要被人族供奉才会有力量的，若没有信徒，消亡也只是时间问题。他与双燕城的城民，本就是共生关系，自然会回来。”


第二十二章 人间红妆（2）
　　“参见门主。”正在此时，司徒澜背后有声音响起。
　　夏幕转身，才发现是司徒莫轩和司徒湘玲等几个小辈。尤其是司徒湘玲，自从那日被唐燚操控，给了她一剑差点要了她的命后，至今也没有与她这么正式的会面过，更没有向她郑重地道过歉。如今晃然一见，竟有点不知所措地怔在原地。而这段时间，她似乎也长大了不少，不仅个子高了些，连脾气也跟着收敛了，不在是从前那般乍乍呼呼。
　　“何事？”司徒澜还是沉如磐石的音调。
　　“双燕城在那晚一役中，共死亡三千六百七十五人，这七日来已悉数全部超渡，伤者也已安排了救治。城中戾气全部净化完毕，只要双燕神君回归地庙，重新守护此城，便可一切安好。”司徒莫轩等人恭敬地抱拳弯腰，等着司徒门主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留下蓬莱峰部分弟子，继续协助伤员治疗，其余人等可以返回月芽云间。”司徒澜晗首。几日来，这些小辈们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内心甚为满意。
　　“遵命。”司徒莫轩不多话，却偷偷斜眼瞄了夏幕一眼，而夏幕也正在看他，因此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对上了。
　　夏幕自然是咧嘴一笑，还小幅度地挥了挥手算是打个招呼，司徒莫轩便也跟着翘起了嘴角，以示回礼。
　　本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互动，但这一幕好死不好被司徒澜逮个正着。刚才还在心里觉得司徒渊教导出来的徒弟们还真不错，这一刻已然又在心中将司徒渊狠骂了一遍——都教出了些什么混账东西！
　　可怜的司徒渊此时正镇守月芽云间，却莫名其妙不知哪来的寒意，在这大夏天里，愣是打了好几个喷嚏。
　　“还有事？”司徒澜的语气忽然就冷了下来。
　　但凡是有感觉的人，都明白这位门主大人突然就不高兴了。但至于为什么不高兴，谁也说不上来，也没有敢问啊。
　　“没没……有，弟子们这就告辞。”赶紧躬身退下，不做停留。
　　夏幕也同样意识到司徒澜似乎心情不佳，于是小心地问：“你怎么了？”
　　“我们也回月芽云间。”答非所问。
　　“……我再考虑一下吧。”夏幕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毕竟好不容易逃出来了，又要回到那座山上吗？她又不能飞升，不想成仙，更多的，还是喜欢待在这充满烟火气息的人间。
　　“如果……你不回去，我便陪你。”司徒澜如蚊蝇般小小声道。
　　却还是被女人听见耳里，又不敢确定地反问：“你说什么？”
　　“无事，要再往前去看看吗？”男人明显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司徒澜，你希望我回去吗？我要是回去了，就又横在你和司徒晚空的中间了？你愿意吗？你能接受吗？”可夏幕并不打算就这样让这个男人混过去，一声重过一声地问道。
　　司徒澜果然又沉默了，待他整理好思绪刚想说什么，又一个声音出现打断：“阿澜，我们何时回月芽云间？”
　　夏幕看着唐燚和司徒晚空款款走来，心中顿时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她想听司徒澜说句心里话，怎么就这么难呢？
　　“你们早点回去吧。”夏幕有点赌气地甩头便要走。
　　“你不回去吗？”司徒晚空挑了挑眉，似乎感觉到气氛有些怪异。
　　“我回去干嘛？你忘了我是怎么出来的？”夏幕本能没好气地怼了回去。
　　“是啊！我现在都没想明白你为什么要逃下山来。”司徒晚空也火上心头，这个夏幕真的是和自己同一个魂魄吗？完全不能理解她在想什么啊！太费劲，太能折腾了吧。她到底知不知道，这样不负责任、任性妄为的举动，会给他人造成多大的麻烦？
　　唐燚见状，自然是与司徒晚空同声共气，于是也痞痞地问：“那你是要回魔界吗？你一个人回去？”
　　“滚！谁要去那种乌烟瘴气、不见天日的地方！不是，我说你们都是有身份的人，该去哪去哪不好吗？为什么都要来管我呢？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没有那么多理想和远大的抱负，我也没有那么多的责任在身。我就是想在这里，想在这人间，梳我的红妆，过我的小日子，不行吗？”
　　……
　　三人无言。
　　“好！我便陪你在这人间。”司徒澜道。
　　“阿澜，你怎么……”司徒晚空还想说什么，但看见司徒澜一脸郑重认真的模样，忽然就想起了他小的时候。心头不知怎地，就软了下来。“好，死了那么多年，我正好也想看看这个人间。”
　　“晚空……不论你在哪，我就在哪。”
　　夏幕一边略带感动，一边翻了个白眼，怎么稀里糊涂的，又回到原点了……
　　“什么？你不回月芽云间？！”此次带队前来的司徒玄，在知道了司徒澜与司徒晚空的安排后，率先跳了起来。
　　“嗯。”
　　“不是！小师叔不愿回月芽云间我还能理解。毕竟事过境迁，她死而复生，她生前死后又发生了那么多事，心境大变也是有道理的。可你是为什么呢？你哪点像个留恋红尘的人了？怎么突然间就做出这样的决定呢？”司徒玄把手中的扇子在桌上敲得‘砰砰’响。
　　司徒澜斜视了他一眼，默默地把桌上那杯茶水往前推了一把，淡漠道：“我想看看人间红妆。”
　　“……”司徒玄被震惊得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最后只得端起那杯茶，一饮而尽。
　　司徒澜欲起身离开：“月芽云间，你与渊师兄，费心了。”
　　司徒玄慌忙伸手拦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是关于夏姑娘的？”
　　“不是瞒，只是时机未到，事情未知定数，不必妄言。”司徒澜道。
　　两人一同长大，司徒玄完全能从对方那毫无表情的脸上，捕捉到小小的细节变化，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心中已是了然大概：“那何时能知定数，我又能做点什么吗？”
　　“不必，你只需回去，替我守好月芽云间，替月芽云间守好人魔之界，便可。”
　　望着司徒澜带着从未有过的决绝离开的背影，司徒玄第一次，感到了莫名心慌……


第二十二章 人间红妆（3）
　　离开双燕城后，四人一路漫无目的而行，遇见小妖小怪便顺手收拾了，没事的时候，则是一幅游山玩水的悠闲姿态。
　　这种没有明确目标的旅行，夏幕自然是乐在其中。以前总受工作、时间的牵绊，最关键的是她穷！是的！不工作就没办法生活的那种穷，怎么可能会有说走就走的旅行。
　　唐燚也是常年在外游历晃荡惯了，没有什么不习惯。
　　倒是司徒澜与司徒晚空二人，终于开始慢慢体会到所谓人间的乐趣。从一开始时不时感叹这是在浪费时间，到后来也渐渐地平静下来，能够享受这难得的静谧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