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在医院说的话一直在她脑子里盘恒不去,那些话颠覆了这么多年她对家庭,对父母的认识,一直以来,她始终以为蒋教授和梁教授是相爱过的,他们这个家不管后来再怎么一地鸡毛,一开始也是因为有爱才组成的,就算她这个“爱的结晶”纯度不高,但至少也是他们曾经相爱的一个证明,可现在,事实告诉她,她只是个“赝品”。
梁教授背叛了他们的家庭,不管有什么理由他都是个懦弱的叛徒,她一直觉得他是加害者,是他生生地把他们的家给拆散了,现在他又多了个受害者的身份,原来他和杨敏仪的母亲才是相爱的一对。
蒋教授事先知道吗?梁言想她一定知道的吧,她曾经和她说过,女性升阶最快的方式就是嫁人,在那个年代,在大学里谋得一职半位并不容易。
原来蒋教授和梁教授的婚姻从一开始就不单纯,好像每个人都各怀心思,拿着筹码做交易,强迫的、妥协的、隐瞒的、出卖的……最后演变成了一场持续二十年的闹剧,她从出生就被裹挟进了这场闹剧中,现在她自己又成了新的闹剧的主人。
梁言真是太烦了,她不明白为什么人们总是热衷于把事情弄复杂,她不是个喜欢感叹命运的人,但有时候又不得不承认造化弄人,她好像在重蹈覆辙。
没有爱情的婚姻可能长久,但有遗憾的婚姻一定不行,如果当初梁教授娶的是杨敏仪的妈妈,他们一家三口一定会很幸福的吧。
“小心——”
梁言想得出神,没注意到周边的情况,听到有人冲她大喊,她这才从思绪中猝然抽离,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就猛地被一撞,整个人一时失去平衡,身体往后一仰,跌坐在地。
“嘶——”梁言摔懵了,事情发生在短短的几秒之间,她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撞的她。
“妹儿啊,对不起啊,你没事吧?”
梁言回神,这才看清原来撞她身上的人是外卖小哥,下雪天路滑,他骑着自行车送餐,不小心就打滑失控了。
“哦,没事。”梁言回道,还好冬天穿得厚实,她这一屁股摔下还不太疼。
外卖小哥伸手扶她起来,忽然惊呼道:“呀,你的手……”
梁言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左手手掌心一片刺眼的鲜红,大概是摔的时候被地上的暗冰划拉出口子了。
血止不住往地上滴,外卖小哥吓得不轻,赶忙说:“快,我带你去处理下伤口。”
小哥连车都不要了,带着她就奔向最近的诊所,到了诊所,医生让梁言先用清水把伤口边上的血冲洗掉,她顺从地去洗手间洗手,水碰到伤口的那一刻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刺痛。
梁言用没受伤的右手轻轻擦洗着左手,洗着洗着她突然发现不太对劲,她无名指上的戒指没了。
脑袋里好像有一根极细的弦蓦地崩断,她的脸色刷地白了,也顾不上洗伤口,转过身拔腿就往外跑。
“诶诶诶,妹儿,你去哪儿呢?来这儿消毒。”外卖小哥拦下梁言说。
“我东西丢了,我要回去找。”梁言满眼焦急地说。
“再急你也得先把伤口处理了啊,不然到时候感染了可就麻烦了。”
“可是……”
“快来,医生等着你呢。”
外卖小哥半推着梁言去处理伤口,梁言走不得,只好去了清创室。
梁言手上的口子还挺深,都见肉了,一旁的外卖小哥看见后有些不忍卒视,医生拿棉球给她消毒时他看着都觉得疼,可梁言愣是没叫唤,盯着医生小声地央求道:“医生,我还有事,您随便帮我包扎下就行。”
“那哪行啊,伤口这么深,不好好处理会感染的。”医生回她。
医生活儿细,梁言惦记着去找戒指,只觉得如坐针毡,时间分外难熬,好不容易伤口消完毒敷上药了,她连医嘱都没时间听,站起身就快步离开了诊所,外卖小哥匆匆付了医药费,不放心地追了上去。
梁言回到摔倒的地方,蹲下身仔仔细细地找了一番,就是没看着她的戒指。
“妹儿啊,你找什么呢?”
梁言抬头,这才发现外卖小哥还跟着她。
“东西是不是丢了,很重要么……要不我赔给你吧。”小哥有些局促。
梁言愣了愣:“也不是……”
她站起身:“有可能是在别的地方丢了,没关系,你走吧。”
小哥表情窘迫,语气愧疚,拿着手机对梁言示意了下:“今天真不好意思,这样,我赔你点钱。”
从刚才到现在耽搁了不少时间,餐也没送成,小哥损失应该不小,梁言不想为难他,她摆了下手:“不用了,你走吧,我没事了。”
外卖小哥很不好意思地又道了好几声歉,最后才蹬着车离开。
梁言等他走后再次蹲下身,一寸寸地扫视着地面,她来来回回地在那一块地找了好久,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她毫无察觉,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
她把戒指弄丢了。
梁言看着空空的无名指,心里空落落的,她就好像溺水的人被抽去了救命的浮木,本来以为得救了,现在却只能无力地坠入深海。
.
陈之和六点落地A市,下机后他本来想给梁言打个电话,后来一想现在正好是饭点,她要是知道他回来了,一定会等着他一起吃饭,这个点是一天中路况最差的时候,从机场回去还不知道要多久,与其让她干等倒不如直接回去。
晚高峰期,陈之和在路上花了近两个小时才到家,他拎着一盒点心下车,挥手示意小王回去休息。
进了小区回到家,屋里没开灯,陈之和叫了梁言的名字,没人应。
时间已晚,陈之和不放心,正想给梁言打个电话,门口又传来了动静,他回过头一看,梁言从门外缓缓走进来。
梁言看到屋里亮着灯时还在想是不是自己早上出门忘了关灯,直到抬眼看到客厅里站着的陈之和,她心里一个咯噔,下意识地把手背在身后。
“你怎么……提前回来了?”梁言讷讷地问,“工作结束了?”
“没有。”陈之和没详细解释,他的目光下移,眉头微紧,“手怎么了?”
“没、没事。”梁言目光闪躲。
陈之和走近她:“伸出来我看看。”
梁言抿紧唇,纠结着到底要伸哪只手比较好。
陈之和不给她犹豫的时间,直接下指令:“左手。”
梁言一听他沉着声说话身体就下意识做出反应,缓缓把手从身后伸出来。
陈之和看到她手掌缠着纱布,眉头更紧了:“怎么弄的?”
“不小心……摔的。”梁言语气怯怯。
“右手。”
“右手没事,只划到了左手……”
陈之和盯着她看,梁言说到后面声儿都小了,她心虚地垂下眼,挣扎片刻才把藏着的右手伸出来。
她手心向下,蜷着手指,遮遮掩掩的,陈之和低头,见她手背透着不正常的红色,眉心一拧,拉过她的手。
“嘶——”梁言没忍住缩了下手。
陈之和握着她的手,她的右手冰块似的,五根手指微微肿起,手掌心都被冻红了。
两只手都负伤,一只挫伤,一只冻伤,陈之和沉着脸,托着她的胳膊肘把人往盥洗室带。
梁言被动地跟着走,边走边磕磕绊绊地说:“我今天贪玩……去堆雪人了,没戴手套,又、又不小心摔了一跤,所以就伤着了。”
梁言说完心里直打鼓,她觑了陈之和一眼,本以为会挨批评,没想到陈之和只是淡淡地“嗯”了声,并未责骂她。
陈之和拧开水龙头,拿手试水温,直至温度合适他才拉着梁言冻伤的那只手置于水流下,轻轻地揉挼着,帮她舒展肌骨。
温水覆着皮肤,梁言失温的那只手渐渐地恢复了知觉,血管里的血液像是解了冻,开始流转,她能感受到陈之和细致的动作和他手指带来的轻柔触感。
他捧着她的手就像捧着一件易碎品,梁言掀起眼睑直愣愣地看着他的侧脸,眼底微润。
这一整天她不断地往深海里坠,就在她即将溺毙于水中的时候,浮木出现了,她得以浮出水面,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抱着这根浮木多久,现在的所有时光好像都不属于她。
他是她的浮木,也是她人的港湾,或许他一直在等归航的航船,只不过她误打误撞闯入了不属于自己的海域。
“陈之和。”梁言垂眼,眼神寂然,“你还记得我们登记结婚前我和你说过……如果以后你有了喜欢的人,告诉我,我很通情达理的,不会缠着你不放的。”
陈之和帮她按摩的手停下动作,他回过头看她,虽然表情并无不快,却无端给人一种压力。
梁言咬了下唇,抽出自己的手,压抑住上涌的百般情绪,避开他的眼睛,低头说:“我就是突然觉得……我们结婚真的有点冲动了,你看,我们没有感情基础,对对方也不够了解,从各个方面看好像都不太合适,我只会给你添麻烦,当初我就是想逃离那个家所以才想找个人结婚,我就是个坏蛋,利用了你,你不用太顾忌我,结婚嘛,还是要跟自己爱的人才对,你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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