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月知道,这就是赵秀珠打这通电话的目的了。
聂月嗤笑一声:“和我什么关系啊。”
“你说你爸到底要不要脸,啊?那块地他一定早就考察好了,故意假装跟我竞争,故意来找我的茬,故意在我面前找他的存在感!要不是他从中作梗,我至于现在还在找人挖石头吗!”
聂月:“那怎么还有闲工夫给我打电话啊,有这个时间多挖点石头不好吗。”
赵秀珠:“哎不是,聂月你到底是谁的人啊!你别忘了你是从谁肚子里爬出来的。”
聂月:“我要不是记得在谁肚子里爬出来,你这通电话根本不会接通。”
聂月吹了口烟。
小时候就是这样,现在依然如此。
聂月失眠久了时常做梦,分不清梦境现实的时候她就会想,自己是不是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里,就像《恐怖游轮》里演的那样,不断重复,不断循环。
以前赵秀珠和段海为某一件事情起争执,几番不下分不出胜负的时候,他们就要把聂月拉过来,作为筹码或者作为武器压制对方。
今天是这件事情,明天是那件,下周又会有另外的,他们永远在争论。
聂月永远被夹在中间。
等他们争辩不出结果,谁也不服谁的时候,再统一骂她,把所有错误一并归结到她身上,都觉得这个女儿白生了,根本不向着自己。
聂月自己也想不通,他们究竟为什么要生下她这个女儿。
“我说过八百遍了,你们之间的事我不参与。”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手指无意识的拨弄头发,拂到发际线出一小点凸起,顺着凸起一直向下,一路延伸到太阳穴的位置。
心跳似乎加快了速度,里面的烦躁团成一团,不断膨胀,发酵,顶得她胸口发闷,难受得很。
聂月一根接着一根,连续抽了三只烟,到窗边拉开窗帘。
外面一轮夕阳挂在天边,云朵被染成绚丽的金色,懒洋洋的光芒落在远处的青山,近处的绿树上,黑色的电线绵延过来,把干净湛蓝的天空分隔出绵长的格子,耳边是一树一树的悦耳鸟鸣。
聂月夹着烟,手肘撑在阳台边。
浅浅晚风把烟雾吹得袅袅开来。
“大少爷,您醒了。”楼下传来红姨的声音:“过来浇花吗?”
“松松土。”晏惊寒穿着白色衬衫,黑长裤,手里拿着黑色的袋子,跟红姨打了招呼之后蹲在地上翻弄着。
聂月眯着眼睛,一边看人干活一边吞云吐雾。
一支烟尽,聂月摁灭烟头。
聂月:“哎。”
晏惊寒抬起头,看到聂月站在阳台。
聂月朝他抬了抬下巴:“干嘛呢?”
“翻土。”
晏惊寒身后就是那片蔷薇瀑布,风一吹,花香飘满整个院子,夕阳将晏惊寒的头发和衬衫染成淡淡的金色,影子拉得老长。
聂月笑得暖融融的:“好玩吗?”
晏惊寒忙得很,不想理她:“要么下来干活,要么老实回房间里去。”
聂月:“好嘞。”
嗯?
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这么一抬头,刚好撞上聂月的目光。
她笑着说:“那你稍微快一点啊哥,我等你一会儿。”
晏惊寒:“什么?”
聂月没回答,转身回屋去了。
晏惊寒也没当回事,继续侍弄他的花园。
半小时后晏惊寒回到房间,竟看到聂月正大喇喇的躺在他的床上刷手机。
“好慢啊哥。”
晏惊寒非常不快:“你怎么又进来了?不是说了不要擅自进我房间么。”
“好心来给你上药的,”聂月扔了手机,举起身旁的药箱晃了晃;“脱衣服。”
晏惊寒:“不用。”
聂月一样一样往外拿东西:“你这伤看着不严重,等过几天变紫了可有你受的。”
“这个是管跌打损伤的,贼好用,”聂月抬起头:“快点脱衣服。”
晏惊寒:“……”
聂月眼神太诚恳了,真就是一副好心好意特意过来给你上药的良善模样。
晏惊寒:“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聂月:“要不给你的伤拍成视频发给爸爸妈妈,我们一起评判一下这算不算小伤?”
晏惊寒:“……”
他低下头,默默将衬衫解开两颗扣子。
聂月往旁边蹭了蹭,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俨然一副主人的模样:“坐过来。”
聂月把他肩膀上的衣服拉下来:“我怎么感觉我像在调戏小媳妇呢。”
晏惊寒:“你……”
“伤了这么大一块啊。”聂月打断他,认真检查他的伤势。
光头的那一拳打得很鸡贼,打在晏惊寒肩窝,这个位置最容易受伤也最疼,聂月知道光头是故意的。
他们太损,晏惊寒怎么可能斗得过他们。
这一片整个都红了,高高的肿起来,一会儿上药恐怕会疼。
“又不是没看过,而且这又是上半身,大老爷们的怕什么呢。”聂月一边往自己手上挤药膏一边逗他。
“别人都不怕。”
聂月乐了,接着他的话说:“就怕我啊?”
晏惊寒没说话。
“忍着点啊。”
指尖带着凉意,把药膏涂在他的伤处,聂月动作轻,丝丝凉意顺着神经末梢传来。
晏惊寒往后躲了一下。
“别动。”
晏惊寒:“……”
聂月明白了,忍不住笑意:“怕痒啊?”
晏惊寒:“……你可以下手稍微重一点。”
疼也比痒强。
聂月坏,知道他怕痒之后动作更轻了,小指甲还有意无意挠着。
晏惊寒不禁皱起眉头:“我不涂了。”
聂月拉了他一把:“能不能别乱动,你不懂,这样的伤是不能使劲碰的,只能轻轻上,要不然你这小细皮嫩肉的就该疼了。”
聂月鼓起腮帮吹着凉气儿,尽量把药膏涂匀,晏惊寒总觉得他的嘟起一点儿的嘴唇离他越来越近。
像有一群蚂蚁在伤口上爬,又热又难受。
他的目光顺着往上,能看到聂月鬓边落下一缕碎发,卷曲成美丽的弧度垂下来,她的睫毛轻轻颤动,修长手指挖一点药膏,一边涂在他的身体上。
女孩子的手看着挺小,手指肚是淡淡的粉色,指甲剪得干净,手指很长,伸直的时候关节那里有个小坑儿,碰触到他的伤处,只觉得软乎乎的。
晏惊寒想起来握她手时的触感,好像确实挺软的。
“知足吧你,这是我第一次给人上药,要不是看你是因为我受的伤,你以为我会管你?”
晏惊寒心里已经形成了思维定式,只要是聂月说的话,他都要想一遍——她说的是真的么?
就在晏惊寒走神的时候,冰凉的指尖换了地方,顺着他胸前狰狞的伤疤,轻轻划了一下。
晏惊寒立即触了电似的站起身:“别动!”
聂月极其敏锐,立马知道这处伤疤不寻常。
“谁砍的你啊?”
晏惊寒皱着眉把衣服穿好:“与你无关。”
晏惊寒不想多说,收拾好药箱:“出去吧。”
聂月不走:“干什么,床上爽完了床下翻脸不认人啊。”
晏惊寒:“你能不能别胡说!”
聂月懒洋洋的翘起二郎腿:“我怎么胡说了。”
又开始了。
晏惊寒的语气严厉了一些;“下来。”
聂月这次很痛快的站起身,头顶差不多到晏惊寒下巴。
她歪着头,觉得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
“干什……”
聂月伸出手,快准稳的钳住晏惊寒白衬衫最上面的那颗扣子,狠狠往后一扯。
线断了,扣子躺在她的手心。
领口开了,凸起的喉结完整的露出来。
——这下顺眼了。
晏惊寒皱起眉:“你干什么。”
聂月勾起一个甜蜜的笑容:“你帮我打架,我给你上药,谁也不欠谁的。”
晏惊寒巴不得:“嗯。”
“走了。”
倒是没想到她这次走得这么干脆,还以为她会再无赖一会儿的,晏惊寒抬起眼,只捕捉到聂月的背影。
心里像塌掉了一小块儿,有点空,莫名其妙的。
-
聂月顺着楼梯回到房间。
慢吞吞的点了支烟。
看到晏惊寒就总能想起在地下车库他站在她身前,帮她扛下拳头的画面。
聂月帮别人帮惯了,反倒是别人对自己露出善意会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人情债太难还,她聂月一无所有。
要想还完就只能赔上自己。
忽然想唱歌了,聂月用手机软件开了个直播间,随便把手机杵在桌边,拿起自己的吉他。
脑子里响起的第一首歌是《北极雪》。
她用吉他弹出前奏,声音清冽疏冷。
“北极雪下在那头,寂寞不寂寞。”
“谁的想念,是她的等候。”
“你总习惯牵我左手,谁还能记得。”
“想问候,不问候。”
“这是谁的温柔。”
聂月不记歌词,总是把这一句“是否能再次握你的手”唱成“谁还能抵挡你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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