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哓哓转头匆忙离开,走到陈叔面前,又觉得不太礼貌,她回头,发现少年准备离开。那只小雀,却被孤零零的丢在桌上,和旁边的垃圾一起。刚才的中年男子,正准备过来清理。
陶哓哓喘口气说:“陈叔,等一下,我有东西落了。”
“哦,好,小心点。”
“知道了。”
她气喘吁吁的跑过去,在男子刚要把那只小麻雀扔掉时,开口说:“等一下。”
少年来了兴趣,停住脚步,背对着她,陶哓哓看不到他的表情。中年男子也停下动作,把麻雀放在桌上,带着垃圾离开。
桌子清理干净,没有一丝污垢,独独留着那只小麻雀在桌子中央。那义眼仿佛有了神韵,总是看向她这边,心被揪了一下。不由想起很小很小的时候,自己被抛弃在孤儿院的情景。
她平稳呼吸后,冲着背影说:“你不要吗?”
少年转身,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反问道:“你喜欢?”
陶哓哓被他看得,有些无措,又怕他真的扔掉,连忙说:“我觉得很好看啊,你不要扔掉的话,很可惜的,再说,你不是说是精心准备的吗?”
少年被她的模样逗了,轻笑了一声说:“那,送你吧。”
“恩?”陶哓哓看着那小雀,又看看他,无措的抓着衣角,这要带回去,她还有些下不了手。
祁亦言似乎看出她的害怕,眼底闪过一丝的冷意,垂眸抬首之间,很快就掩去。
直言说:“害怕?没关系,等我重新装扮好,下次送你。”
陶哓哓摇摇头,“你家订购的东西,送完了。”
祁亦言抿了抿唇,未语,他这时把桌下的一只镀金的的鸟笼拿出,上面已经装饰好,小雀放在里面,他关上了鸟笼。
陶哓哓只听见,他冷冷的声音传来,“我叫祁亦言,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陶哓哓依旧沉沉的睡着,客厅里,摆放着一个格格不入的镀金的鸟笼,里面摆放着那只小雀。
六年过去,依旧如故。
第6章 过往
黑色的夜一点点笼罩大地,从下午开始天气就闷热得厉害,这会电闪雷鸣,下起倾盆大雨。
南城警局,解剖室的门窗紧闭,隔绝了一切,静得可怕,仿佛空气也停止流动,一具尸体摆放在解剖台上。
祁亦言这时从隔间换好衣服走出,在台前停下,他掀开盖布。黑眸扫了一遍,执起旁边的手术刀,娴熟的在尸体胸下划开两道。
手术刀落,皮肉崩开,他把胸翻到头部,再一刀割开小腹……
死亡已久,血液也早停止流动,凝结在低洼出,呈现一道道尸斑,戴着手套的手,依旧感觉到一片冰冷。
如同往常,一遍遍熟练的操作,他脑海里,又不断地浮现出陶哓哓的脸庞,一点点与之重合。冷眼看着手下的尸体,来缓解着,克制着自己的欲望。
手上的动作继续着,仿佛机器运作,每一道工序都有序无误的进行着。
可今天,那熟悉的冰冷,格外明显,从指间传递到每一根神经,都在清楚的告诉他,她与他们不同。陶哓哓的模样越发清晰,相对于过去,并没有改变多少。
眉头蹙起,直到重逢,他才清楚的认知感知到,她是温热的,血液是流动,脉搏是跳动的,不像这一具具冰冷的尸体,什么都没有。她离开的六年时间,那2000昼夜交替,早已麻木的身体,这会感觉竟如此强烈。
重逢之时,皎洁的月光下,她紧张的抓着他的衬衫,在他后背微微喘息,温热的呼吸,缭绕着他的心尖。在他怀里时,垂眸就能见到她的模样,她害怕慌张的缩在他胸膛,清楚的听到心脏隔着皮肉跳动。
就像她初见时,他正在做的那只小麻雀标本。其实就如他当时所言,他捡到那小东西时,它奄奄一息。他轻而易举就捕捉到,小小的身子,在他手心挣扎着,眼睛惊恐的望着他。最后直至死亡,它终于乖顺的躺在手心,一直到完成一场完美蜕变。
祁亦言生来既讨厌又喜欢一切干净的东西,在见到陶哓哓后,这种矛盾的越发突出。尤其是她眼睛,如一泓清泉,清澈见底。想毁掉又想独占的念头,如同困兽在他心中肆意横行。
而昨夜名为“惩罚”的性/事,更像是解开自己心中欲望的钥匙。那温热嫩滑的手感,都让人十分想念,不由的,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以他对陶哓哓的了解,她绝对不会乖乖等着他。也好,这样,才是他所熟悉的陶哓哓。
一个小时不到,祁亦言就完成尸体解剖,连初步尸检报告都已经打好。他打印出来,关闭电脑,那黑色屏幕上倒映的模样,有那么一瞬间像极了陶堔。
可他最像的,还是他的母亲,如果他多像陶堔一点,也许……
他嘴角露出一记嘲讽,又能如何,很多答案,在他临死的时候,早已清楚。
他亲眼看着陶堔在病痛的折磨下,一点点被磨去锋芒,只剩下皮包骨头,面目狰狞。
他临死前,都不曾对他有过一句好话,说的最多的,便是有多恨他的母亲,她毁了他的一切。可把祁亦言呢,他静静听着,却想问一句,这两个把他带到世界的人,究竟在他们眼中,自己是什么?
祁亦言没问,直到他说:“亦言,我不求你原谅我,但是,求你,放过她吧,放过哓哓,别去,别去找她。亦言,你们都是我的,孩子。你会毁了她的,你要的救赎,她给不了……”
“孩子?”祁亦言当时心中不断咀嚼着这话,陶哓嘟嘟嘟嘟嘟哓与他有何关系?却能轻而易举的走近他们的心中,爱屋及乌吗?那么他呢?作为他的亲生儿子,竟记不得他们做过什么让他觉得是孩子的事。
祁亦言沉默,冷眼看着听着说完最后一句话,陶堔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他也做了最后一件尽孝的事,伸手帮他合上双眼。
他说对了,他要的,从来不是救赎。
他转身走出,国外的天空,雾蒙蒙的,有一丝光总想要从天际厚厚的云中透出。那天后,他配合国际刑警,从一起凶杀案,查获其背后的地下组织,断了一条人口贩卖的渠道。年纪轻轻的他,也由此名声大噪。回国后,经之前学校的导师介绍他来到南城警局,程局长如获至宝。
只有他知道,为何而来。
雨越来越大,敲打着办公室的玻璃,把他从回忆中拉出。祁亦言起身,还披着白大褂,拿起报告走出了办公室。
今夜的警局,有些安静,只剩下雨声,还有值班的几个人一起闲聊玩手机。
只是,当他刚走近一间办公室门口时,一阵熟悉的音乐声从门内传出,他放慢了脚步,直到听见里面的人喃喃自语:“究竟是什么曲?”
祁亦言直接推开半掩的门走进去,开口说道:“是黑色星期五。”
显然,里面的刑侦队长陆衎被吓得不轻,差点从转悠的椅子上摔下来,他摇过椅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说:“我说你们一个个的,进来之前不能先敲下门?”
祁亦言习惯了他的大嗓门,见怪不怪。
食指轻推了下眼镜,余光瞥见他座椅后挂着的外套,湿漉漉的,还滴着水,地上已经有了一大片水渍。再扫了眼他的表情,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今天可不是他值班,很显然,应该是从某人那吃瘪,跑来加班发泄。
祁亦言心情畅快许多,冷峻的嘴梢缓缓上扬,语气愉悦说:“下次注意。”
陆衎听出他话中的嘲讽,也迎上他的目光,打量起他,毫不在意,吹了声口哨,戏谑道:“风雨无阻呀,这是去见姑娘吧?一副衣冠禽兽的模样。”
祁亦言没有反驳,他只是笑着脱下白大褂,担在手臂上,把手上的的报告拿给他说:“这是初步尸检报告,明天有事请假。”
陆衎收起笑容。瞟了他眼,打开报告边看,边说:“谁准假了?”
“谁不准?”祁亦言眼眸沉了沉,冷意四起,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半低头卷手袖,折叠得很工整。
音乐还在继续,应景的,屋外电闪雷鸣的。祁亦言抬头看了眼陆衎身后的窗子,屋外的天色黑沉沉。握着的手机的手收紧,
八点到现在,久久得不到某人的的回应,眸子的冷意又深了许多。
陆衎一边翻看报告,指着中间几处问了几个问题,出乎意料的,祁亦言极其认真详细的回答他的问题。
时间一点点过去,祁亦言心中毛躁,他的耐心,有些快要完了。
好在这时,陆衎并没有继续往下问,祁亦言自然知晓他心中已经有了判断,其他的事,并不在他职责范围内。
陆衎合上报告,恭维道:“恩,果然,还真是不能没有你。”
“呵~”祁亦言冷笑了一声,并未觉得有多值得高兴。微微垂眸,光线遮住了他的脸,让人看不清神情。他转身,没有没有一刻耽搁举步离开。
只是才走到门口处时,陆衎突然叫住他问道:“对了,你进门前说,是黑色星期五,那曲子不早就毁了,你怎么确定这是那首曲子?”
“因为,我听过原版。”他抬眼,漆黑的眼眸里泛着凌厉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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