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一舟悄声问她:“你和他们熟不熟?若是不愿留下,我就先送你回家。”
他刚问过话,楠姐已经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前来,眉头一蹙,先看向她脚上一双拖鞋,以及其中一只涂了紫药水的脚腕:“脚怎么了?怎么一点口风都不漏?”
她抬头看着顾苗苗冷笑一声:“行啊你,翅膀长硬了,这是要飞了。”
苗苗看楠姐这架势,知道自己不可能轻松离开,只得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胡一舟:“多谢胡先生今晚的款待,这位是我家太后,我要留下陪她……”
胡一舟看着楠姐如此年轻,听顾苗苗对其称呼,又像是她母亲。只看母亲的穿着高调华丽,女儿的衣着却很普通,他虽不知内情,却也知道不算平常。
一出“年轻继母苛刻继女”的剧本在他心里展开。
他垂眸细看顾苗苗的神情,见她微微嘟着嘴,唇珠上那颗黑痣俏皮的凸显出来,瘦削的脸上只有懊恼,倒不见惧怕。想来顾苗苗已成年,继母便是再如何,也不可能明面上行虐待的行为。
他向楠姐微微颔首:“伯母你好,我是顾小姐的……朋友。”
楠姐淡淡点头,瞧不上他的意思溢于言表。
他微微一笑:“不打扰两位,我先走一步。”
他转头看向顾苗苗,微微扬声,刻意向她叮嘱:“安全到家后,给我来个消息。”
再向楠姐点点头,又去向沈燃道别,大步出了大厅。
过了几分钟胡一舟重又进来,目光在大厅中梭巡一阵,见顾苗苗几人还没离开,径直走到她面前,向她手里塞进一个小盒:“记得吃药。”
-
车里开了空调,车窗紧掩,却关不住红尘俗世。
楠姐向前排司机打招呼:“小沈,开一点音乐。”
几秒钟后,汽车里响起了一段活泼的旋律。楠姐借着音乐的掩护,首先向身边的顾苗苗发难:“行啊你,脚踩几条船。”
顾苗苗往侧前方的沈燃背影撇去一眼,低声反唇相讥:“没你行,你是打算包小白脸。”
顾苗苗没想到,她和沈燃的缘分,远远没有她和他这辆路虎车的缘分多。
数天之前她坐上了他的驾驶位,当了一回司机。
几天之前她坐上了他的副驾驶,占了情人的宝座。
现在又因为在吃饭的地方打不到出租车,她借着楠姐的这股东风,坐上了后排座,过了一把领导瘾。
此时她唇边挂着冷笑,猥琐的目光在楠姐和沈燃之间游移,最后暗示楠姐:“你先把自己的事情藏好再说。”
楠姐抬手轻拍了她一巴掌,低叱她:“小小年纪,都想的什么乱七八糟。”
把话题转到了她的脚腕上:“可去看过了医生?怎么就那么不小心?伤了也不告诉我。你怎么上班?你跟我回花家住几天,我让司机每天送你。”
她的胃撑的很不舒服,往下瘫了瘫:“别替我拿主意,我住在饭馆,要啥有啥。你要是强逼我去花家,我看到花老头就一脚踹翻他。”
她说到这里,忽然想到前方的沈司机也曾挨过她一腿,便又住嘴,向楠姐摆摆手,烦恼道:“你别多管我,我二十四了,不是十四。”
楠姐叹口气,靠在座椅上不说话。
顾苗苗侧首靠着玻璃,没有目标的看向窗外。一盏盏路灯疾步倒退,看起来很是欢快。车周围偶尔有骑着机车呼啸而过的姑娘,穿着一身她很眼熟的黑色高腰短裙和短款上衣,飒的不行。
她看了一阵,转过头,目光便投向了侧前方的沈燃身上。
不苟言笑,他悄无声息坐在驾驶位,稳稳的握着方向盘,看上去像是一尊雕塑。
她这个时候才发现,沈燃的侧脸很好看,远比八年前的他好看的多。
那时候他才告别少年时代,尚属年轻,又兼在国外留学,吃多了甜食奶油。她初遇他的时候,他脸上还有一点点婴儿肥,每当他抿嘴一笑,脸颊就会挤出一点点酒窝,看上去可爱极了。
有人说,可爱在性感面前不值一提。
或许吧。
现在的沈燃,脸颊脂肪早已经消退,下颌线收的干脆利落,拐角并不方,不见咬肌的肌肉走向。从美学的角度看,既反映了男人的阳刚,又并不显粗鲁。
她的目光从他的侧脸上往下,顺着被安全带勒紧的衬衣,瞄上了他微微起伏的胸肌,和收的平平的小腹。
这个侧影,确实有些性感。
她重新坐直了身子,目光不自觉落在了前排的后视镜里,便撞上了沈燃的一双眼眸。
冷漠,好像没有什么表情,又像有些审视,不知那样看了她多久。
她的心猛的一跳,迅速拉回视线,装腔作势清了清嗓子。等再偷偷摸摸看去,镜子里的青年是一副认真开车的模样,仿佛刚才两人的目光在后视镜里的相遇,只是瞬间的幻觉。
前路遇上几个大拐弯,车子开始左拐右拐。顾苗苗喉间涌上了一股酸水,吃撑了的胃开始作妖,安全带也勒的她有些喘不过气。
楠姐又开始和她说话:“你和花家老大到底到了什么程度?是他不对你胃口,你才找了其他人?还是刚才那个青年的攻势比花木深更猛烈?我不好去问花木深,只能来问你。”
顾苗苗刚要回复,一口酸水涌上来。她立刻闭嘴,直到这股恶心劲儿过了,这才摆摆手:“我不想谈这个。”
楠姐:“不谈这个还能谈什么?你也知道你二十四了呀?我二十四的时候和你爸感情稳定,要不是你在中间搅局,早都结婚了!”
顾苗苗双臂环胸压着胃:“我不舒服……”
楠姐:“哼,你不舒服,我还不舒服呢。你要是不想我再替你操心,你就别总是让人担心。”
车子还在大拐弯,车速降了一些。
顾苗苗周身浮上一层冷汗,闭眼靠在靠背上,楠姐的声音却还不知疲倦的打过来:“你自己找不是不行,但是那些人是什么背景,你都了解清楚了?他们不是看你漂亮想占你便宜?”
楠姐略略仰头,看向驾驶座的沈燃:“小沈,刚才的小伙子,好像你认识。人品怎么样?家世怎么样?他父母都是做什么的?哎呀你把音乐关了,吵的烦人。”
车厢里一瞬间安静。过了几秒,沈燃的声音从前淡淡排传来:“胡一舟是五洲公司的设计部经理,博士毕业……”
楠姐喃喃:“博士呀?博士倒也成,以后生了小孩儿智商高……”又“哎哟”一声:“我向你打听算个什么。”
她刚刚说罢,有一辆车忽然从车后窜到前面去。沈燃猛的一打方向盘避开,车身一陡,后排的顾苗苗短暂的呻|吟一声,急速的要按下车窗。却仿佛已经来不及,她忽的直起了身子,抱着肚子“呕”了一声。
楠姐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不到一秒,她眼睁睁看着顾苗苗仿佛水娃上身,张开了血盆大口。
一股浑浊水柱源源不断的飙向侧前方,精准的攻击了驾驶座上那个青年……
第24章
夜里十点的小馆子已经没什么堂食客人。
顾苗苗洗完澡, 在阁楼上的卧室里给自己脚腕涂药时,痛的下不去手。
厨子白芷接手,等把药油搓热,一层一层揉进皮肤里, 这才扯走了顾苗苗嘴里的毛巾, 蹙着眉头问她:“你又和谁打了一架, 把脚又伤成这样?你再不小心,伤筋动骨一百天, 我看你那些靠腿的外快别想再挣。”
顾苗苗躺在床上,顶着一张生无可恋的脸, 回想起当时在车里, 楠姐那一声不优雅的惊呼,想起沈燃猛的踩下了刹车,想起她一边仓皇打开车门要逃、一边把座椅和脚垫也吐的一团狼藉……想起她怂的不敢面对, 跑了足足有三五百米, 拦住了一辆出租车, 钻进去继续逃。
说实话, 到了此时此刻,她竟然有些饿。
她低声道:“我……我吃撑了……”
白芷不明白这句“吃撑”是对事实的描述,还以为是个形容词。她一边收拾小药箱一边叮嘱:“你平时多么吃撑都无所谓, 现在脚伤着再吃撑,你就是和钱作对。”
白芷离开后,顾苗苗开始准备第二天上班穿的衣服。一拉开衣柜, 便看到了她的那对隐形内|衣。
浅碗似的两片东东好整以暇的放在隔板上的收纳盒里,并没有被顶在什么人的鞋尖上。
她扑上床,把脑袋扎进枕头里哀呼。
夭寿啊,三番四次的得罪甲方高层, 还怎么活!
鬼哭狼嚎了一阵,招来了白小愉。
小屁孩抱着自己的小睡毯爬上床,坐在她脑袋边,先说了一句“干妈,我今晚想和你睡。”
紧接着就迫不及待的关心她:“干妈,你怎么了?被小哥哥伤了心吗?”
她止了哭嚎,从枕头里扬起脑袋:“你小小年纪,都从哪里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白小愉替自己辩解:“电视里都这么演,牛魔王喜欢上玉面狐狸,铁扇公主也是像干妈这样哭的伤心呢。”
她哀叹一声,支着脑袋看着白小愉。
心里憋得慌,想找人倾诉。
她打了个比方:“比如说喜羊羊与灰太狼。喜羊羊吐了灰太狼一头一脸,特别不礼貌。你说喜羊羊要不要给灰太狼道个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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