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齿 (祖乐)

　　三句不离占便宜的铁公鸡斥巨资带喻之美来郊区开保时捷，当然是在追她。喻之美空手套白狼蹭了一万八千块的漂移课，当然要请他吃饭，窦羽笑着回答，我不急啊，未来有很多时间可以让你还给我，去餐厅，去你家我都可以，我还没见过你家的猫。
　　这话让喻之美有点害怕，上一次进了家门的还是简兆文，心动无疾而终；而这次遇到的窦羽见面还不超过三次，已经开始想要去她家里吃饭了。简兆文的离开似乎真的给她打开了任督二脉，开始散发出想恋爱的味道，窦羽就循着气味而来。周末喻之美被窦羽带着去上课，中山公园五号口出来商场到五楼，教室门口长长的队伍，漂亮的年轻女孩离老远就和窦羽打招呼：“小羽老师，你带女朋友来上课啊？我们好伤心哦！”
　　队伍密密麻麻有七十几个人，学生挤进教室塞成十排，房间里像在下饺子。喻之美有些尴尬：“这么多学生在等你，我不会跳舞，去楼下喝杯咖啡等你。”
　　“带你来就是让你知道我不是坏人。不然这样，你总觉得见了三面的我对你居心不轨。”窦羽牵起喻之美的手：“别担心自己没位置，我们从教师入口进去，你有vip 第一排特权。”
　　喻之美在光天化日之下站在了第一排。从来没学过跳舞的人站在舞蹈教室这个位置，无异于公开处刑，就算她有所谓的女朋友特权，同手同脚还被被自己绊倒，被将近一百个人看着，学着在地面蹭来蹭去的动作，实实在在的颜面扫地。窦羽毫不在乎，零基础学生见得多了，带跳时单独带着她solo，临近结尾还抱起喻之美在教室中间转圈，喻之美鼻梁撞到了一个男孩起哄的手，很疼，眼泪都疼出来了。
　　“怎么样，现在还觉得我是个陌生人吗？我也是很受欢迎的。”
　　“你们做舞蹈老师，都很喜欢调戏女孩子哦？”
　　“不调戏哪里来的这么多学生，而且你不觉得跳舞的人很有‘劲儿’吗？”窦羽笑脸盈盈：“骗你的。不过我如果跳得不好，不够迷人，课堂气氛不活跃，怎么做明星老师。”
　　窦羽一直笑脸盈盈无比开朗，喻之美当然会动心。再这样下去真的会忘记简兆文，喻之美心想，认真工作，少回消息，老老实实做个都市独立女性。
　　偏偏业务也开始要和广告公司挂钩。猩哥想给公司的账号接一次大广告，窦羽手上最大的客户就是沃尔沃，一来二去牵线搭桥，账户上多了八十万的广告费。猩哥高兴得合不拢嘴：“喻之美，你真是公司的财神，沃尔沃所有车系我们都没做过，他们市场部超级难啃，你怎么做到的？”
　　BD气得三天不回复喻之美的工作信息。窦羽当然云淡风轻：“别放在心上，这就是三方共赢。沃尔沃想要做季度广告，三个月两百万的线上营销，我找到渠道精准投放给KOL，有了这一笔公司的年度KPI我也搞定了，说到最后还是要感谢你。这场漂移体验课太值，你大概是我的福星。”
　　“福星“两个字说得喻之美一身鸡皮疙瘩。没来得及去妙林喝酒，喻之美给荷姐打电话，荷姐的声音一听就是刚刚密会结束，整个人声音还很迷乱：
　　“简兆文不会回来了，你尽管和别人谈啊。对你好你也喜欢，当然可以谈。”
　　“是。”喻之美绕着噜噜的尾巴：“他说自己有事就拒绝我的表白，去了北京就没有消息。”
　　“所以叫你不用等他，这又不是结了婚，干嘛，守节呢？”荷姐在电话里叹了口气：“心动过就回不去了，哪怕没有百分之百喜欢的人也要试一下，因为爱情真的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
　　“你有遇到过百分之百的人吗？”
　　“当然没有。”
　　“简兆文的确也没有那么好，爱挑剔又嘴硬，窦羽真的是非常体贴，最重要的，他喜欢你都在脸上写着，还会念给你听，没有人不会动心的。”
　　“所以，喻之美，把他们俩放在天平上，好好思考一下。简兆文固然和你相处了半年，也的确是你的理想型，但是他已经走了；窦羽就在你身边，给你的安稳都是实打实的。”迟迟没有听到喻之美的声音，荷姐叹了口气：“这都不值得斟酌。都是年轻的血气方刚的男孩子，没区别。你追到北京去给简兆文表白，或者直接接受窦羽的追求，哪个都不会差，就看你想怎么选。拜托，为什么这到选择题要给我这种结了婚没有性生活要靠偷情寻找快乐的人来回答，你是拿枪扫射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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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没有谁会苦守得不到的人
　　好友请求发了三次也不通过，也没有手机号码，苦得喻之美在心里连连哀叹，都市人的勾连太过脆弱。
　　沃尔沃的新系列进国内市场，“说车有道”顺利接到了大单。猩总在电话里难掩兴奋：“八十万的广告费，三期视频，广告王，好好想想怎么做吧！”
　　猴哥和小龙在郊区拍车，顶着烈日口干舌燥。喻之美的头顶似乎在冒烟：“难道不该放在猩哥的系列里吗？我们之前讨论的‘说车有道’是个情怀节目，从经典车开始制作，现在恰饭会被观众骂吧。”
　　“喻之美，你最近怎么总是提情怀？之前不是你说的，广告费越多被人骂越值得吗？”
　　这话的确是她说的——如果媒体会因为被网络暴力而难过，一定是因为收到的报酬不够对等。那次是因为视频出圈，评论区开始出现越来越多恶评时安慰同事，和这次语境完全不是一回事儿。她在太阳下冒烟，摄像还在等她，她只能说：“让我考虑一下，实在不行至少也要把情怀向的节目发多几期再给他安排。”
　　总说情怀还能是因为谁，当然是艺术家简兆文。
　　挂了电话，猴哥和小龙正在因为台词而争论。小龙想把一段回忆直接改成和另一辆国产车的对比，猴哥觉得对比会有争议，小龙一直都更理性：“这样对比才强烈，大家才记得住。没有人关注你和我的剧情，也没有人关心我们的故事，我们是用来说车的工具人，猴哥，别真入戏啊？”
　　“那这样做节目还有什么意思，直接读一下车辆介绍不就行了？没有故事这档节目就是空壳子做样子啊。”
　　喻之美出神地看着猴哥，猴哥看她奇怪：“美姐姐，喻之美！想什么呢，怎么改啊？”
　　“不要改了。老板说来了大生意，这期节目，就好好讲故事吧。”
　　晚上，猩总和老板娘一起来接他们收工。收到沃尔沃的大单，国内合资车的新客户也看上了“说车有道”，全平台100w的播放量和回复率都很满意，就等着周一晚上到北京面聊。猩总的笑容都变得豪迈了不少：“好好策划，我们再跟两期直播，这半年的广告收入就达标了，收入多公司估值就高，喻之美，这波靠你了啊。”
　　这么一说，喻之美也点了点头。无论接广告需要和客户摩擦多少次，只要沟通够多，修改够多，最后结果还满意，她就花时间去做就行了。
　　老板娘四下张望：“我有点饿了。”猩总说：“走，吃饭，今天我请。”
　　郊区的餐馆和市区不同，没了精致的摆盘，农家菜全都是大份量，豆腐干，熏拉丝，配了一瓶黄酒，满桌都是郊区特产。喻之美看着几乎要从盘子里活着跳出来的的熏拉丝，趁着洗手换了座位，只坐在状元糕和盆一样的汤面前，饿了又没有合胃口的菜大概是酷刑。猴哥一语道破真谛，桌子上的菜都是老板娘喜欢的，猩总带着家属出来散心，完全不是为了探班。大家聊起“说车有道”，猩总一开始还有所遮掩，几杯酒下去，笑容升到了嘴边：“有你们我才有现在啊。我是多么幸运，16年遇到了猴儿，17年遇到小龙和喻之美。现在公司有持续盈利，粉丝继续涨才是正经事，内容要为利益服务。下半年我准备再招一个内容编导，接管掉喻之美手上其他的项目，这样喻之美轻松一点。美姐姐，我知道你最开始做‘说车有道’想做经典车，但是公司有了钱，有了广告费才能让节目一直做下去，最后说车有道能做遍所有的情怀车，也是一种实现，曲线救国嘛。”
　　“我明白。公司能越来越好我才高兴，情怀不能当饭吃。”喻之美表面在笑，嘴里的状元糕越吃越苦，妈妈那句话又来了，工作不好依赖爱情，爱情没了依赖工作，这生活简直不知所云。
　　疲累了一天，喻之美要开车带喝了酒的小龙和猴哥回市区，猩总指了指远处的高楼，要留在郊区消遣一个周末。临分别时猩总坐在副驾驶，有点醉意：“喝酒头疼，不喝也头疼，怎么回事。”
　　老板娘的手覆在猩总后脑勺，抚慰般地揉了揉，又搂过来亲了亲。猴哥和小龙笑着后退：“看不得看不得，我们先走了。”
　　喻之美却一直盯着那双手和老板娘温柔的眼睛，亲昵的动作只存在于亲近的人之间，猩哥完全暴露疲惫的样子，她第一次看到。
　　周一一大早，喻之美敲开了小马哥的房门：“小马哥，简兆文的联系方式，你发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