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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齿 (祖乐)


  “时间?”
  “具体的解释起来很复杂,我也的确喜欢你,但是我的确暂时不能谈恋爱,希望你等我……”
  “因为你感情消失得快?”
  “因为北京那边……”
  喻之美笑着摆摆手:“没事了,我先进去了。”
  “不是,喻之美,你等我说完……”
  表白被拒绝还听什么理由,喻之美跑进房间,迅速地关上了门。简兆文愣在原地,刚才说的是人话吗?“暂时不能谈恋爱,希望对方等他”——这还是他这辈子许下的第一个承诺。


第12章 为何不让我们活得轻松一点
  人生好比跳楼机,向上一米,下坠十米,霉运没底。
  告白失败的喻之美幸运地赶上了连续的加班,没有和简兆文打过照面。按照荷姐的建议,这根本不算告白失败,只是脸皮还不够厚,只要再告白一次就行了,简兆文长得好看又聪明,完全可以谈一次完美的恋爱;而按照喻之美的人品守恒定律,仅是想象一下自己走运都会立刻不幸。人生好比跳楼机,爬得慢,坠得快,霉运没底。她认识了简兆文之后,就算生闷气心情也很愉悦,甚至让她隐隐觉得,倒霉事快开始了。
  果不其然。
  小马哥梳个油头,鬓角往上剃得清爽,头型浑圆,戴了副厚厚的圆眼镜,脚上一双黄棕色皮鞋,像《上海滩》穿越来的妄想篡权大哥地位的马仔。喻之美下班回来,看到油腻腻的小马哥,还以为自己走错了房子。他正站在二楼的几个年轻女孩交涉:“这个房子现在我就是要收回来,我不管你们的合同什么时候到期,违约金我付给你们,一周之内搬出去。”
  “那我们的押金呢?”
  “退,一并退。”
  “那我们搬去哪儿?”
  “和我有什么关系。”小马哥的眼镜似乎反射出了志在必得的光芒:“我看你们房子这么小,走廊还塞个洗衣机,人都过不去,赶紧搬走去郊区租个大房子吧。”小马哥看到了正在楼梯的喻之美,愣了一秒,依旧严肃:“你住在三楼?我是你房东的孙子小马,小马哥。来了是想通知你们,一周之内你们搬走,这个房子不再租给你们了。”
  喻之美都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搬走,没听懂吗?我要住进来。”
  “你现在……是在赶哪一户?”
  小马哥的手指在顺着视线平移一周,又垂直指向楼上:“这一层,还有你们那一层,二楼三楼,我都要收走,用来结婚。”
  “结婚要这么多间房……”
  “跟你有关系吗?搬就是搬。还有,三零一那间的人你认不认识?”
  “不熟,联系方式也没有。”
  “没关系,最近一段时间我都有时间,和你们耗得起。房子可以找起来了,这附近房源挺紧张的,毕竟是黄金市中心。”最后一句明显加重了语气,牙缝里漏出来的都是兴奋。
  面前的几个合租的小女孩已经哭了,而小马哥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总得有个姐姐站出来,喻之美清了清嗓子:“小马,我们之前都和马爷爷联系的,这事儿马爷爷怎么没来?”
  小马哥似乎终于有了个能交流的人:“我爷爷上个月住院了,遗嘱写好了,房子接下来是我的。所以麻烦你们都搬走,这个合同作废了,不再续租。”小马哥礼貌地不和她争论:“最近几天你隔壁三零一回来了就叫我,大家一起聊一下。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提前找房子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下了楼,留下一群哭哭啼啼,办法想得千奇百怪的女孩,喻之美只一阵纳闷:“使唤谁呢。”
  租房的人们互不认识,因为维权却很快地组成了战线,半夜里义愤填膺地在群里讨论“如何维权”,有套看似厉害的方式:先撒娇,再讲道理,上网维权,去消费者协会,以及拨打110。小马哥也加了她的联系方式,每个两个小时发来信息:“联系上三零一了吗?”“?”“有消息吗?”言简意赅,毫无感情。她对年轻女孩们的房子保卫战不感兴趣,也对房客苦于找房的现状非常冷漠。现在的确联系不上马爷爷,老爷子用不惯智能手机,每季度都亲自上门收房租,这个月的确没有来。她在阳台的花丛中的凳子坐下,噜噜跳到腿上,打开手机查看了一下附近的房子,租金贵得可怕。附近的公寓全都是一百平的大平层,市中心电梯房的租金令她咋舌;豪华小区门口挂着“无群租小区”,合租就不用想了;老公房一套转租都没有,街边弄堂有多可怕,每天上下班路过就知道。这个她住进之前就翻新过,并且花了时间布置出的房间,当然舍不得搬走。但赖着不搬不是她的性格,吃亏就吃亏,尊严总是要的。
  尊严——这两个字似乎经常坑到她溃不成军。她只剩下这么个落脚的地方,重新换房子花掉的不止是时间,也是她被磨掉的热情——候鸟也并不是都热爱迁徙。想到这儿她朝着隔壁阳台望了望,窗子开着门也开着,只是没有灯光而已。
  临近房间前她试探地冲着隔壁说:“那个,简兆文,你在家吗……”
  没人回复,噜噜抬起头嗅了嗅喻之美的鼻子,又咬到了阳台的猫草,开始抓主人的头发——该睡觉了。
  当然了,今夜无眠。喻之美给荷姐发了条简短的信息:“我要搬走了。”而一向秒速回复的荷姐,突然也没了声音。
  妙林糖水铺往东是一座保护建筑,再隔壁是一家幼儿园。欧静荷不喜欢晒太阳,却会在三四点的时候走出糖水铺的院子,站在路边的阴影里看幼儿园放学。戴着黄帽子的小朋友从三层的小房子里走出来,更像是在绿化带钻出的蘑菇,笑容灿烂。这个时间整条街都是生动的,稚嫩的嗓音咿呀嘤嘤,笑容清脆,哭声也洪亮,她就坐在咖啡店靠门的位置听着,不自觉地跟着笑。店里有客人,她也会把院门打开,坐在尽量靠大门的位置,期待会有带着黄帽子的小蘑菇路过。听来过的客人说,不能小看隔壁幼儿园,小小的三层楼是有名的区重点,碧湖天地的孩子宁可不去私立幼儿园,都会选择来这儿上学。孩子是天真的,只有这个年纪的孩子不会顾及阶层,也不会知道,自己这两只手牵出的可是几千万人民币的差距。
  来说这句话的客人是自己碧湖天地的邻居,住在三期的房子里,热衷于买奢侈品,仿货和真货混着穿。做生意不能挑客人,但每当遇到把身家挂在嘴边的人,她都想早点歇业。只有实现了阶级跃升的人才会揪着“阶层”两个字不放,这位朋友也是看准了自己和她是一样的人才会走得很近。而欧静荷并不喜欢,甚至几度厌烦;只有在嫌喻之美脑子不够聪明时,才会把这两个字从字典里短暂地拿出来用。
  回到家时,丈夫已经坐在客厅吃饭了。高远和他是私立学校的初中同学,青春期一直暗恋自己,临近三十岁了如愿以偿,在那之后的生活……一言难尽。长长的餐桌他坐在最里侧,面前酒桶醒着红酒。桌上的菲力牛排三分熟,牛舌切开还渗着血,欧静荷走进来就闻到了腥味,食欲恹恹,想回到糖水铺叫外卖。高远漫不经心地看着手机,用语音回复信息,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算是寒暄。保姆已经从厨房直接回到保姆间,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欧静荷坐在餐桌的另一头,悄悄地打开了lovedate。
  “爸妈最近可能会来上海,要一起吃个饭,你来安排。”
  “好。”高远的父母住在浦江的别墅区,来了当然不是为了见她。欧静荷左右滑动手机,觉得这个动作单一又无聊,而对面坐着的是高远,就又多了几分恶意。
  “他们在电话里还在问,你是不是很忙,为什么电话都肯不打一个。”
  “在店里。”欧静荷深呼吸:“我还能做什么。而且——上次是你说不要给爸妈打电话的。”
  “我那是气话。那是什么正常女人会玩的吗,漂移?这种男人扎堆又动不动会粉身碎骨的东西,女人不要碰。”
  欧静荷笑着给手机上的男孩打招呼:“这和开车没有什么区别。而且,也不是只有男人能玩,我也和你说了,教练是我的朋友,也是个女人。”
  “野兽才要超速,搞失控。女人不要出去碰这些危险的运动。”
  “不是已经不去了,别再说了。”
  “去参加徐太太他们的灵修课和读书美容沙龙不好吗?”
  “那是相夫教子的课,我去岂不是在搞笑。”
  高远吸了口气,三十岁的嘴唇抿出了四十岁的气度,站起身来:“我晚上有个会,先走了。最近一段时间我都在上海,下周陪你重新过生日。”
  “不用了。”
  “总是要许个愿。”
  “我没有什么心愿,唯一的心愿,就是有朝一日,男人和女人能真的平等,以及,女人能真正自由。”
  “看看自己住的房子和身上穿的衣服,有没有资格说这句话——我大概是今天脑子搭错了筋才回来看你。”丈夫站起身:“不用等我回来,我今天在南卧睡。”
  廊灯灭了,欧静荷看着瓷盘里的血迹,整块的牛舌一分熟,切破了流出血来,保姆要先收拾桌布,牛舌一抽一抽像颗濒死的心。南卧和北卧有一条长三米的走廊,各自都有独立浴室和书房,所谓的上流阶级独有的分房生活,深夜独享一份安静——欧静荷最恨的安静。每当路过喧闹的老房子,她都会在五金店和小超市放慢脚步,闻闻呛人的烟火气,再看看嗑瓜子的夫妻,穿得不招展的时候,她会进去吃碗麻酱拌馄饨;有集市她最开心,因为熟悉的叫卖和油腻的气味会把她往热闹里拉,有小孩撞她趔趄也快乐,自己没有被独自抽成真空。走到窗口,气温骤降的上海蒙了灰雾,楼宇层峦叠嶂,绵延到远方的是隐在雾中的灯影,玻璃像镜子一样把她送进这夜幕里,送进灯火穿成的珠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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