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真的有这样的人,长得美,性格也好,温柔到让人无法抗拒。
就这么轻轻一笑,连她一个女人都要自作多情,怪不得昨天那位男士一副恨不得把整个店搬空的架势。
姑娘完成任务,神神叨叨的出了院子。
陈奶奶锄完地,从西屋经过,“那姑娘好像说是商场的,来送的什么?”
“衣服。”暮云说。
“现在商场都能送货上门了?”老人家好奇。
“一般是不能的,但是我,买的……”暮云艰难的说出这两个字,“比较多。”
“对了。”陈奶奶欣慰道:“你这个年纪就该好好打扮打扮,别怕花钱,奶奶先回家了。”
“好。”目送陈奶奶走远,暮云扒拉了一下桌上的袋子,她不想拆,也不知道该放哪,最后带回正屋,随便扔在了一张藤椅里。
昨晚睡前想好了下碗面做早餐,但现在又不想做,于是又摘了一个番茄。
吃完后,她回房间,把床上的玩偶都抱了出来。
洗玩偶是个大工程,小的可以放进洗衣机,最大的那只兔子只能手洗。
暮云找了个椭圆形的长盆,和玩偶差不多大,放进去正好。加水,倒入洗衣液,她自己也站进去,提着裙摆来回的踩。
这种长盆小时候是用来洗澡的。
夏天的清晨,奶奶会在里面加满水,覆上一层透明的软膜,放到院子里,等晚上的时候,水就会变得很烫。
后来家里装修,有了卫生间,就再也没体验过。
好像一下子回到了童年,暮云踩的欢腾,很快水变得不再清澈,她倒掉,又换了一盆,继续踩。
洗衣液加多了,泡沫一层一层的漫出来,暮云有些累了,轻轻的舒口气。
“好玩吗?”谢图南看了一会,确定她是真的没发现自己,终于出声。
“……”
到底是谁允许他这么神出鬼没来去自如的?
暮云决定以后把院门关紧。
她不理他,但是脸上的笑消失了,踩水的动作也用力的很多。
泡沫四处溅开,阳光下闪着五彩的光。
谢图南走过去,靠在石桌上,静静的盯着暮云看。
最近似乎发现了她很多,和以前不一样的地方。
比如她其实出奇的懒,吃饭整天用番茄对付;再比如她其实玩心很大,也有很多小脾气,被惹恼了会气鼓鼓的瞪你,可爱的紧。
不像以前,听话乖巧,不吵也不闹。
似乎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都快要记不起来她那时的样子。
原来她是真的不快乐。
谢图南的看着暮云,眼神却少有的失了焦距。像是透过她,在重新审视那几年。
是怎么在一起的。
最开始,是和她吃了几次饭,每次去学校接她,她都有点不好意思,生怕别人看到。
那时候还很青涩,满脸的学生气,很容易害羞,话也不多,稍微一逗就脸红。
似乎是不太敢靠近他,但也没有拒绝。
后来有次下雨,她全身都淋湿了,正好在云顶公馆附近,就带她回家里洗澡换件衣服。
那天本来没想动她的。但她洗完澡,穿了他的T恤在客厅晃荡,问他有没有充电器。
当时她头发还没吹干,小脸白里透红,像个柔软多汁的水蜜桃。
喜欢的姑娘这么站在面前,没反应都枉为男人。
更何况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雨一直没停,他把她压在了沙发上。她没有拒绝他的吻,但在他的手往下探的时候,拽住了他的手腕。
那天似乎还打雷了。她手是抖的,声音也紧张的发颤,轻轻的说:“谢图南,我是你女朋友吗?”
那好像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之后她一直很懂事听话,床上都不太喊疼,有时候做的狠了,软着声音求饶,一声声叫他的名字。
她好像也从来没叫过他别的,总是连名带姓,但咬字很特殊,后两个字会放轻,尾调再微微上扬。
“谢图南,陪我看个电影好不好?”
“谢图南,你今天戴红色那条领带吗?”
“谢图南,我跟你商量一件事,接我的时候,能不能把车停远一点?”
“谢图南,我想抱着你的手睡觉。”
“谢图南……”
“……”
她的嗓音总是轻软的,温柔的,带着一点小小的期待。
当然,也有落寞的:“谢图南,你能不能早点回来,打雷了,我有点害怕……”
她很少主动给他打电话,那次他在饭局上,外面打雷了,他接到她电话,说她害怕。
怎么回答的他忘了,只记得她很懂事的说:“回不来也没关系的,你先忙你的。”
当时为什么没有察觉到她的落寞,在她需要的时候,他似乎不在。
甚至总以为她不需要。
所以那天她说,你从来没有珍惜过。
是的吧。
没有珍惜过。
没有放在心上,没有让她感觉到被珍重。
而她现在真的不需要了。
“暮云。”谢图南觉得心头挣扎一般,细密的疼,情不自禁的出声喊她。
“干嘛?”暮云没抬头,语气也不算好。
但那是最真实的她,去掉伪装,没有戒备。谢图南的后半句忽然说不出来了。
回忆里是阵阵雷声,回到现实却阳光明媚,情绪被割裂开,又混乱的搅在一块。
很想抱抱她,问问她心里还有没有他。
但是不能。
不能再把她推远。
谢图南的喉结上下滚了几遍,最后问:“那天你说这两年有过别人,骗我的对不对?”
第42章
暮云踩水的动作顿了一下, 眼中闪过错愕,但很快恢复平静。
她转过身,拿后脑勺对着谢图南, 问:“哪天。”
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傻不想回答, 谢图南一时竟然分不清。
他起身走近, 但没有绕到暮云前面, 盯着她单薄的脊背问:“故意气我的,是吗?”
“为什么要气你。”暮云同样没回头, 轻轻的踢着水,脚趾不时露出水面,顶出一团团的泡沫。
她穿着T恤裙,不长,胳膊腿都露在外面, 阳光下白的几乎要反光。随着她的动作, 裙摆轻轻舞动, 隐约可见纤细的腰肢。
谢图南忽然觉得无力。她不承认也不否认,一颗心吊在那, 还不如不问。
“我说了你就信吗?”暮云似乎改了主意,但目光仍旧专注于脚上的泡沫,又好像只是随口一问。
沉默了两个呼吸,谢图南说:“信。”
暮云笑了,很轻的一声。虽然看不见,但谢图南知道她现在的表情。
他忽然不想听下去。
“算了。”谢图南喉结上下微动,缓缓的挪开视线, “我来还有件事。”
“什么?”暮云也不介意话题的转变,似乎真的对之前的对话一点兴趣都没有。
谢图南又往前走了几步, 靠在晾衣杆上,这样可以看清暮云的脸。
“老何查了崔建中,工地上做安装的,包工头,不过包的都是小活。”
“偷电缆他肯定还不是主谋,拿到的应该也不是最多的,所以分到赵武平那,会更少。”
“这个人信誉不怎么样,前些年换过不少老板,还有就是——”谢图南说到重点,顿了一下,“他现在待的工地,甲方是瑞华。”
瑞华建筑,也就是暮云舅舅家的公司。
暮云没有很惊讶,其实早就想到了。
瑞华在青城起家,在青城的投资从来不少,西城区很大一片的住宅楼都是瑞华开发的。
崔建中如果一直在青城一带,那没接触过瑞华的项目都不太可能。
听到谢图南提瑞华的时候,暮云心里不可避免的闪过一丝迟疑,但很快消失。
对于工程的运作模式,她这两天了解的也差不多了。
一个工程,比如说开发一个新的住宅区,瑞华是甲方,会有承包商出价竞标,包下整个工程,这是乙方。
接下来,乙方的老板会把工程分成不同的项目,再一层层的承包出去。比如土建、安装、外网、绿化、消防等不同的班组。
崔建华是乙方的人,做安装,属于其中很小的一块。简而言之,是个小喽啰。
而工程的材料由甲方提供,他偷电缆,直接损害的就是甲方的利益。
她不想再怀疑亲人,其实自始至终,她都相信,车祸只是一个意外。
至于剩下的,就是抓住崔建中。
暮云准备发消息问问怀宴。
一来让他查查底下的项目还有没有这样的问题;二来崔建中这也属于撞到了枪口上,作为甲方,可以直接追责。
“我发你微信上了。”谢图南点了两下手机。
“谢谢。”暮云最后踩了踩兔子腿,从水盆里出来。因为泡的时间太久,脚背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白皙。
拖鞋一直放在水盆旁边,早就被淋了湿透,还沾上了泡沫。暮云穿着走到水池旁,接了水冲干净。
脚长时间接触冷水不好,小时候奶奶从来不让用凉水冲,但现在毕竟没人管。
暮云回到屋内,找了干净的毛巾,坐在小凳子上擦干手脚。拿过手机,先给怀宴发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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