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钱我不能收 (茶外)

　　鞠柠觉得纳闷：“哥你干嘛突然奇奇怪怪的？”
　　黎竞不想解释，越想脾气越炸。
　　谢望扫了眼黎竞，用仿佛不太确定的语气淡淡道：“你哥现在, 可能心情不太好——”
　　眼看黎竞凶狠地偏头看来，谢望微顿, 补充了一个字：“吧。”
　　-
　　病房里，黎明堂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双手交叠放在膝盖, 低头看向熟睡的鞠彦芝。
　　十多年过去, 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每回见她, 黎明堂都觉得她变了个样, 她的眼周已经有了肉眼可见的细纹, 黑眼圈掩不住疲态，皮肤倒还像从前那样白, 常年晒不黑——天天坐在办公室里上班，理所应当不会被太阳晒成炭。
　　黎明堂出神地想着，眼见那被子边缘翻起了个角, 他情不自禁伸出手为她掖了掖被子。
　　鞠彦芝眼皮动了动，醒了。
　　两人虽然许久未见，但见面并不会没有话题，以往都是围绕着工作，这回难得聊起了生活。
　　很琐碎的，但不枯燥的事。
　　“等会儿让阿竞开车送你们回去吧。”
　　“那你呢。”
　　“我……反正车上能坐五个人，刚好坐得下，就顺路一起吧。”
　　此时已经将近晚上十点，医院外一片漆黑，路灯的光各自占领了一块地盘。黎竞带他们坐电梯去到了地下停车场，上车，开往鞠柠谢望他们的小区。
　　谢望这时候已经有些累了，他闭上眼睛，小憩了会。
　　黎明堂随口问：“今年除夕你们打算怎么过？”
　　鞠彦芝不假思索地说：“和柠柠出去吃顿饭，然后去市中心看看灯光秀吧。”
　　街道两旁的行人川流不息，鞠彦芝的侧脸被楼宇LED大屏幕映出了昏黄的光。
　　她问：“那你们呢，你们怎么过？”
　　黎明堂说：“回孩子爷爷家一趟，爸他前段时间不舒服，上医院查出肺癌晚期……”
　　鞠彦芝抬头：“肺癌晚期？”
　　他们虽然离婚多年，可毕竟以前恩爱过，黎明堂的父母对鞠彦芝都很好，乍一听见这个消息，换谁都会心情难受。
　　黎明堂说：“前些日子我妈翻老照片，翻到了当年我们一家四口的合影，那时阿竞没出生，她说她还记得你孕吐得厉害，没想到一转眼，俩孩子都上大学了。”
　　坐在车后座的鞠柠悄悄抬起了眼睛，看看身边的鞠彦芝，又看了看副驾驶座的黎明堂，总觉得黎明堂有什么话想说。
　　鞠柠如有所感问道：“妈妈，你想去看看爷爷吗？”
　　鞠彦芝犹豫很久，点了点头：“去看看吧。”
　　春节计划就这么改了，原本说好去市中心吃顿饭看灯光秀，现在直接变成了一家四口回黎明堂父母那边。
　　下车以后，鞠柠偷偷问黎竞：“爸是不是一直挺想见我们的？我感觉他现在和以前变化好大，他以前聊天话题说来说去都是工作学习……”
　　黎竞挑起了眉，直白地说：“可能今天老妈晕倒吓到他了，患难见真情吧。”
　　鞠柠低低哦了一声，想了想，又嘶了声道：“我怎么觉得他好像想重新追妈妈？不行，这么一想好奇怪哦，让我有一种脑袋都在嗡嗡响的感觉。”
　　黎竞正想懒懒嗯一声附和鞠柠的话，余光看见不远处的谢望，沉默两秒：“……不光是脑袋，你哥从头到脚都在嗡嗡响。”
　　-
　　把鞠柠他们送到家楼下，黎竞父子俩人便开车走了。
　　鞠彦芝在医院呆了一天，浑身不舒服，都是消毒水味，于是第一时间洗了个澡。
　　鞠柠无所事事，听说隔壁谢望他爸妈下楼散步去了，便窜进谢望家，窝在他家沙发上，翻他柜子里的零食吃。
　　“汪汪，我能吃掉你最后的蛋黄酥吗？”
　　谢望对上鞠柠眼巴巴的视线，心里一陷，习惯性反问道：“我说不能你就不吃？”
　　鞠柠顿时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当然不，我就假装跟你客气一下哈哈哈哈哈。”
　　谢望索性说：“吃吧。”
　　蛋黄酥呈诱人的金黄色，上面撒了一粒粒小芝麻，恰好半个拳头的大小使它看起来饱满可爱。
　　鞠柠一口咬下去，蛋黄、雪媚娘皮、红豆馅三层美味顿时给她带来了软糯香酥的口感。
　　太好吃了呜呜呜！！
　　“汪汪，你这在哪买的，链接给我发一个呗。”
　　“你怎么不说我直接给你买一盒。”
　　“我说了你会买吗？”
　　“我考虑考虑。”
　　鞠柠觉得谢望今天有些反常，突然好像很好说话的样子：“那你赶紧买。”
　　解决完一枚蛋黄酥，鞠柠想起了医院里撞见的那一幕。
　　她踢了踢谢望的脚踝，饱含试探：“哎，今天我哥在医院跟你说了什么啊？”
　　谢望猝不及防听见这问题，不由得抬眼看向鞠柠。
　　他想了想，直截了当道：“你哥问我是不是喜欢你。”
　　“你哥还说，我要是喜欢你就追，不喜欢就不能像今天你在医院睡觉时那样抱你。”
　　鞠柠猛地被蛋黄噎住了，咳个不停，脸都憋红了。
　　黎竞干嘛要问这种奇奇怪怪的话啊！！
　　而且，什么叫像今天你在医院睡觉时那样抱住你，汪汪说这种话难道不觉得太那什么了点吗。
　　尽管鞠柠已经尴尬到脚趾抠出了豪华大别墅，但她还是强忍尬意，心里一横，努力装出很镇定的样子，仿佛置身事外。
　　“哦，那你怎么跟他说的。”
　　她的耳朵已经微微泛红，一双眼睛可疑地往旁边飘，白净的指尖还沾着一点点蛋黄酥的碎渣。
　　到底什么情况，谢望不会真的喜欢她吧？
　　谢望眼皮低垂，没有回答他是怎么跟黎竞说的，而是绕回了前一句。
　　“我觉得，我不想让别的男生像那样抱你。”
　　这一记直球猛地砸到了鞠柠的心口，好像一把火烧了过来。
　　我不想让别的男生像那样抱你。
　　四舍五入，不过是那四个字，我喜欢你。
　　鞠柠顷刻间大脑一片空白，手脚不听使唤，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她忍不住空咽了下，眨动眼睛，口干舌燥极了。
　　谢望喜欢她。
　　谢望居然真的喜欢她！
　　救！命！
　　此时此刻，鞠柠几乎无法用脑子思考了，眼睛不是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嘴巴不是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她咽了口唾沫，脖子僵直：“……我现在说点什么比较合适？”
　　谢望其实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淡定，但表面上看起来淡定就足够了。
　　他用玻璃杯倒了杯水，放在鞠柠面前：“可以说一下你喜欢我怎样追你。”
　　这话好像在说，不管怎样我都能追到你，你可以挑个我追你的方式。
　　鞠柠抓起沙发上的抱枕，捂住了脑袋。
　　“你别问我，你已经失去了你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谢望觉得好笑，从容自若接上她的话：“但这样我可能会有个女朋友。”
　　鞠柠完全不行了！
　　她猛地拉下抱枕，小鹿眼撞上谢望的视线后，飞快转到了别的方向，语气羞恼：“你闭嘴，我现在立刻马上回家。”
　　谢望看了眼她红彤彤的脸颊，安静两秒：“你现在回去，你妈可能会以为你在我家喝了假酒。”
　　不用你提醒我这种事啊！！
　　鞠柠脑子里的小人疯狂斗争，把谢望捏在手心里掐了几百个回合。
　　她足足缓了好一会儿，才强装镇定问他一堆问题。
　　“喂，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不知道。”
　　鞠柠终于有理由让自己扳回一局，心情却不是很好，眼皮耷拉，声音从喉咙里闷了出来：“你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还好意思说喜欢我，你拉倒吧。”
　　谢望说：“可能喜欢久了就知道了。”
　　周遭变得安静下来。
　　看出鞠柠在害羞，谢望没有继续说，拿出手机搜了下他网购订单里的蛋黄酥。
　　“那个蛋黄酥，你想要什么口味的，除了红豆馅还有芝士和紫薯，杂七杂八挺多的，你可以看看。”
　　他说着把手机朝鞠柠的方向伸出。
　　鞠柠心里躁得慌，别开了脸：“我不看，你别给我买。”
　　谢望只好收回手机，把最常见的红豆馅加入购物车。见一盒只有六枚，他干脆在购物车里加了一盒，然后付款：“现在我已经买了。”
　　这就离谱，强买强送。
　　鞠柠把整个脑袋都埋进了抱枕里，像个蜗牛。
　　谢望想了想，打开微信，确认鞠柠的头像还是那个小猪佩奇后，翻出相册那张小狗，裁个合适的大小，换掉了他先前的微信头像。
　　不久后，鞠柠钻回了家。
　　她刚准备抱着睡衣去洗澡，忽然收到遥远的黎竞发来的两行字。
　　[黎竞：我就走了半小时不到]
　　[黎竞：你跟谢望连情头都他妈换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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