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南舒终于开了口,“这里租金不便宜,我来就是想吃炸酱面,我先回家待着,你收工了再回来。”
这话说的冷漠,却也证明了两人关系疏远。
南书沉不好说什么,只能应了声:“好,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就跟我说,我晚上回去给你做。”
南舒笑了下,转身离开,回到老宅直接上楼,发现家里被打理得井井有条,干净又整洁,完全不像一个中老年人的单身处所,就连套房里妈妈的衣服也被叠好藏在柜子里。
四年前,她离开那天放下的玩偶也原封不动地放在原位。
这个家经历了太多,早就失去了以往的温馨,每一个角落都透着满满的孤寂和寥落。
南舒在床边坐了一会儿,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拉开最底下的柜子,打算偷偷放进去,却意外地在柜子里发现了许多皱巴巴的信件。
字迹都是南书沉的。
里面十几封用夹子夹着的,应该是伸冤信,南舒没敢看,怕看了受不了。最下面还有几张借条,全是几万几万地借,但落款人居然是谌衡。
而且,这些借条从两年前就开始有了。
南书沉这几年一直找谌衡借钱?
几万块钱对于谌衡来说其实不算什么,这应该是谌衡为了让他心安理得地拿着,才签的借据吧。
虽然南舒并不知道南书沉最后有没有还上,但是轻轻几张纸条已经够让她震撼了。
南舒重新整理好,将这些东西全部放回去,银行卡也塞进去,写上密码,走出房间,却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她离开那年给了宋明远一张几十万的银行卡,这已经够南书沉生活了,为什么还要找谌衡借钱啊?
难道几十万还不够花吗?
晚上七点,南书沉拎了一大袋的菜和肉从外面回来。
南舒叹了口气,唠叨着说:“干嘛买那么多东西?就随便做点,能吃就行了。”
“你不懂。”南书沉说,“就算你不吃,明天去看你妈也要准备吧?明天还有人要来家里,所以多备点总是好的。”
南舒没有问是谁要来,只以为是什么亲戚,便怼了句:“你现在还跟那些人往来啊?你出事的时候,没一个人理你,你知道吗?”
南书沉莫名其妙地看她:“我当然知道,我往来的都是对我好的,你爸是傻,但没傻到这种地步。”
南舒不跟他说了。
吃饭时,她咬着筷子,还是忍不住问了下:“我看见你那些借据了,你怎么认识他的?怎么借了那么多钱啊?给你那几十万不够花吗?”
从那些借据来看,南舒就已经猜到这几年谌衡肯定经常来这儿,并且帮了她爸不少忙,这又是一份大恩,她已经打算跟谌衡划清界限了,现在又来这一出,总觉得有些承受不起和莫名其妙。
“哪有几十万?”南书沉也很奇怪地看她一眼,“我一个子都没见到。看你这嫌弃的样,要不是他,你爸早就饿死了。”
“他帮了你多少?”
南书沉说,“就借了点钱,帮我搞定了楼下的面馆,然后找人翻新了一下这房子,还有……”
南舒越听越来气,宋明远是白眼狼吗?这几年他干嘛去了?为什么什么都是那个本来毫不相干的人去做?
“还有什么?”
“案子。”
“什么!?”
南舒这下气到筷子都放下了,舌头差点儿打结,“你是说连案子也是他帮你的?”
“对啊。”
“宋明远呢?你干儿子呢?”
“别提他了。”南书沉翻了个白眼说,“说是要成立什么律所,没钱,一直没理我。”
这乌龙闹得可太大了。
吃过晚饭,南舒收拾了一下桌面,把碗洗了,临睡前,南书沉端了杯牛奶过来。
“这是前些天别人送来的,给你热了一下,喝了啊。”
南舒点点头,他便关门出去。
南舒屈膝坐在窗边看着楼下昏暗的马路,盯着短信上那条“你不要我了么”,捏紧眉心,发微信问温亦欢:【你那天怎么没告诉我,我爸的案子是谌衡帮忙的?】
温亦欢:【啊?不然还有谁?】
南舒也懵了。
她怎么忘记了呢,温亦欢不认识宋明远,是她自己想错了而已。
简直猪脑子。
南舒:【没事,就确定一下。】
温亦欢:【你不会以为是别人吧?】
温亦欢:【南舒,你别怪我多嘴啊,谌衡病了。】
南舒眉头一紧,敲字问:【怎么了?】
温亦欢:【我哥告诉我的,昨晚开始他就一直在发烧,这发烧还是小事,主要是他好像心理有些不正常。】
心理?
南舒:【怎么不正常了?他到底怎么了?】
温亦欢:【医生说有点抑郁倾向。】
南舒看到抑郁那两个字,“啪”一声,手机掉在了地上,整个人失神了好久。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他的病是因她而起,可是他在她面前的时候很正常啊。
她完全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而且在上海第一次见面那天,她还嘲讽了他一顿,说他难过那是因为活该。
如果谌衡真的有病,南舒无法想象自己对一个有抑郁倾向的人说活该,对方该有多痛苦和煎熬,可他偏偏从不在她面前表现出那一面,要不是温亦欢跟她说,她至今都不清楚。
一想到这,南舒全身的神经都泛起了一阵颤栗,连手都是哆嗦的。
**
南舒成功因为谌衡失眠了一夜。
翌日,她补眠到了中午才起床,却依旧有些犯困。
南书沉的炸酱面馆今天闭馆休息一天,一大早就在厨房准备下午带去墓园的祭品,也顺便做了一桌子的菜,临吃饭前,去敲门喊南舒起床。
“舒舒啊,快起来刷牙,吃完饭我们就准备出发了。”
“……嗯。”
南舒慢腾腾地下床,穿着睡衣拉开门走了出来,她揉了揉眼,反应极慢地往洗手间而去,却发现门是关着的。
南书沉在厨房,谁在里面?
南舒拍了拍门,问:“谁啊?”
过一会儿,洗手间的门被人从里面拉开,南舒看见谌衡穿着纯黑色的西装衬衫和西裤,衬衫的袖口挽到了臂弯从里面走出来。
南舒看着他,脑袋短暂的空白,整个人都懵了。
谌衡没说话,脸色却不如往日般有血色,低着眸从她身侧而过,带着一股淡淡的男性气息。
在他即将离开,往客厅而去时,南舒下意识地反握住了他的手,手心被烫得差点儿松开了,却又反应快速地握紧,问:“不是病了么?为什么要过来?”
眼中泛起满满的心疼和质问。
南舒简直要抓狂了,这人是不是有病啊!他在发烧啊!过来干什么!?
南舒从来没有这么置气过,她穿着平底拖鞋,矮了他一截,却红着眼睛瞪他:“谌衡,你这是苦肉计?”
男人垂眸睨她,站在原地盯着她炸毛的样子,嗓音沙哑得厉害,“你会上钩么?”
南舒瞬间被哽住了,松开他的手,走进洗手间“嘭”一声关上了门,没搭理他。
作者有话要说:
前排五十个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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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
南舒刷完牙出来, 南书沉和谌衡已经坐在餐桌前吃饭了。
他们好像很熟,话题不断地聊着天,也不知道聊什么能聊得这么热络。
南舒洗了把脸走出来,南书沉招呼她过来吃饭, 她找了个位置坐下, 瞥了对面的谌衡一眼, 最终什么也没说,低头安安静静地吃饭。
但南书沉不一样, 这一年到头家里都是冷冷清清的, 难得这会儿多出来两个人,终于有人陪他说说话,家里有点人气了,使劲儿地找着话题。
他说:“南舒, 这些年你不在, 一直都是他帮持的你爸, 你别冷着脸对人家。”
南书沉知道谌衡是她前男友。
可老一辈的思想跟现在不同,他们认为不就是不谈恋爱,掰了么?也不至于冷眼相对, 做不成情人还能做朋友不是?
南舒垂着脑袋不吭声。
南书沉见劝不动, 也没好意思再劝, 夹了青菜到她碗里,“别总是扒着饭干吃,多吃点菜,你不是从小最爱吃这个的吗?”
“行了,我自己会夹。”南舒叛逆道。
吃完饭,收拾好东西就准备出发去墓园了。
南书沉没车,开个面馆都不知道花了多少钱, 估计现在连当初开面馆的钱都还没赚回来呢,更别提买什么四轮的了。
于是,几人一起坐公交车过去。
这条公交路线还挺多人的,车上已经没有能坐的位置了,但过了一个站,刚好有两个买菜回家的阿姨下了车,空了两个座位出来。
南舒让南书沉坐过去,剩下一个位置她没坐,可意思显而易见。
谌衡就站在南舒身侧,挺拔而冷峻的气息紧紧缠绕着她,南舒是真的佩服,他是怎么做到带着一身的病坚持这么久,看上去就像个没事人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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