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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矜 (李丁尧)


  也许每个人阙点不同,性与美永远无法让他太过投入。
  似乎只有杀戮,不管是见血的还是不见血的,有形的还是无形的,生意场上还是场外的,总归这些才会激起他兴趣。
  纪翘想,或许她注定只能成为桑丘。
  我是他的乡绅,我是他的朋友——
  哦,不是。
  唯一合情的,应该是那句。
  我会跟随我的主人,直到最后。
作者有话要说:  ①:楊之瑜, Yang Zhiyu. “東南亞跨境黑道發大財:靠販毒、賣人、走私與假藥,生意做到全世界.” The News Lens 關鍵評論網, The News Lens 關鍵評論網, 18 Sept. 2019, /article/122360.
②:引自宗璞的紫藤萝瀑布

  ☆、【十】

  【11】
  时钟摆至八点四十,中山逸舍南门,一辆黑色宾利慕尚停稳在门口。
  如果光是瞿应,他确实不必来。
  但瞿应请的说客,是船王周家的现任一把手,周肆。
  周家跟祝秋亭早年打过交道,在危难时,曾拉过祝氏一把。这面子祝秋亭不能不给。
  祝秋亭没换大衣,依然一身黑,肃杀感强劲。
  有侍应为他拉开古色古香的木门,男人走过时,衣角掀起极细的风。
  檀木淡香,跟他太不符。
  侍应手一抖,正要合上门,却被扣住了,捉门这双手纤细白皙,指甲亮得很,正红色。
  对方轻轻一用力,便把门推开了。
  来的女人个子高挑,长相比指甲更靓,一件挺括黑色风衣,被她穿成连体短裙,掐腰显腿,夺人眼目。
  “还有人呢。”
  纪翘冲对面一笑,嗓音温和:“下次记得多看一眼。”
  祝秋亭是不会等她的。
  纪翘大步流星地迈步,绕过天井的假山喷泉,走向刚才男人消失的方向。
  她到的时候,听见包间门内传来寒暄声。
  “秋亭啊,上次仰光碰过面,到今天,三年了吧?”
  一道温和稳重男声,含着很淡笑意。是周肆。
  “差不多。一直想找机会拜访您,可惜行程太赶,总撞不上好时候。”
  祝秋亭的音色太好辨认,对纪翘来说尤其好认。
  语气声线总是像净然平和江上月,起伏不大,悦耳得很。
  “年轻,趁这时候多跑动跑动,应该的……”
  周肆说到一半,门被推开,来者是个美人,黑衣黑发红唇,嚣艳又冷淡。
  一开口,声线是微哑的烟嗓,语气却很礼貌谦和。
  说是叫纪翘,是祝家的人。
  祝秋亭起身,把人拉到身旁,让她坐下。顺势倒了杯茶,推给周肆。纪翘这才发现,这周家的一把手,年纪没有很大,大概四十上下,清俊温雅。她还以为只是声音年轻。
  她陪他办事,顺手将人带过来,反正今天也只是老友叙旧。
  祝秋亭淡淡一句解释,叫对面一直沉默的瞿应更尴尬,他那儿子下落不明,即使全世界都知道在祝秋亭那儿,他不承认,你能拿他怎么办?
  周肆收回探究目光,冲着祝秋亭笑了笑:“秋亭,我今天来,也是借着瞿老先生的光——”
  祝秋亭拿银筷夹了块桂花糕,咬了一口,满口清甜,他于是又夹了块到纪翘碗里。
  姿态极自然,好像他们天天这么做一样。
  “是,”祝秋亭慢条斯理地笑了笑:“多谢瞿董了。所以今天不谈公事。听说二位都喜欢收藏,也有心得,前几日我偶然收了幅字画,说是明代年间……”
  纪翘在他扯皮的时候,低低道要去洗手间。
  瞿应的脸色已经很难看,明显快到临界爆发点。
  祝秋亭好似不觉。
  纪翘昨晚梦多而杂,没睡好,她想去洗把脸,清醒一点。如果有难缠事,她也好打起精神应付。
  而且看情况,她不在他们才谈得起来。
  她也不是很想再复习,这男人端着笑脸温和捅刀的场景。
  纪翘太熟悉,熟悉所以抗拒。
  果然,纪翘一走,瞿应很快开口打断他。
  “祝总,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
  他这几天好像老了十几岁,头发也没来得及染,灰白色。
  本来,他论辈分,要高过祝秋亭。论年龄,更别说了,是祝秋亭快两倍。瞿家的产业是他一手建起,瞿老高高在上多年,早都学不会如何伏低了。
  但周肆明白地告诉他,祝秋亭软硬不吃,只有摊开来说,才有从他嘴里听到真话的机会。
  那概率非常小。
  论满嘴跑火车的能力,周肆是领教过的,那时候,祝秋亭说话能信个标点符号,就不错了。
  祝秋亭现在话倒不多,他用银勺舀了杏仁豆腐,入口即化。
  他听着瞿应倒豆子般的发言,有一搭没一搭听着,顺便低头看了眼手机,有信息进来。
  祝秋亭执着银勺的手顿住了。
  现在酒店是偷拍高发地,针孔摄像头无孔不入,这个他有所耳闻。
  他一向不关心,因为跟他没关系。祝秋亭的谨慎细心,整个祝家无人能出其右,加上侦查与反侦察能力又强极。
  这张照片刚加载出来的时候,祝秋亭以为自己眼花了。
  雪白的被褥里,女人昏昏沉沉地横躺,男人跨坐在她身上,裤链已经解了一半。
  瞿应还在就利弊深入分析,如果祝氏能够持续合作,新政策就能帮他们把线扩到南美——
  祝秋亭忽然起身。状似抱歉地打断他,但语气里压根没有歉意。
  “有点事,过几分钟回来。”
  他甩门出去,踩着柔软厚重地毯,直接拐到了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
  纪翘刚洗完手,蹲靠在墙边休息,头埋在膝盖里。
  她不想去大厅,那里有人迎来送往,免不了精神紧绷。
  这洗手间让她觉得安全,顶灯暗,清香剂淡,大理石地砖是灰色花纹。
  但这平静被打破了,猝不及防。
  她被股大力拽起来,摁,不,是撞到墙上。
  纪翘没反应过来,风衣带子被一把扯开,布料的撕裂声在寂静里乍响。
  她里面还有件短衬衫裙,祝秋亭要继续,纪翘可不乐意了,她大力挣扎,指甲从他手背上尖利滑过,迅速划出了血丝。
  她低声地咬牙切齿:“祝秋亭,你疯了!”
  祝秋亭轻笑了下。
  忽然掐住她腰,将人带向自己,顺势俯身无限地贴近她面庞,声线低而冷。
  “纪翘,你在祝家待了三年,教你的就是被人随便摔晕摁在床上?”
  纪翘脑子转的快,反应过来,方应那天在酒店的事他知道了。
  是嫌她丢人呢。
  纪翘正要辩解,祝秋亭却更快一步。
  他把纪翘半托起来,双手扣在她大腿根部,把人往墙的深处挤压。
  纪翘被迫绞在他劲瘦腰际,心思全无。
  他咬她锁骨。
  舌尖又舔过血印,冰冷的唇轻碰到周围,碰得纪翘心火如岩浆,烧得沸腾乱滚。
  “都说你想做我情妇,”祝秋亭指腹摩挲她下唇,语气玩味:“我怎么一次都没见,你真爬床上来呢?”
  “想试试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有少量删减。

  ☆、【十一】

  纪翘脸皮还厚,从不争风吃醋。
  还有比这更合适的情人人选吗?
  没有。
  当年是纪翘求来的,她仰头求他,抓救命稻草一样。
  祝秋亭将她带下场,用大衣裹住她一身血,这善意像错放的信号弹,燃烧绽放在山谷上,令人错将黑夜当白昼。
  祝秋亭问了她两遍,说跟着我?你确定么?
  纪翘右眼眶骨折,睁不开,只知道点头,郑重地点头。
  她可以为他做事,只要不犯法,什么都可以。那时候还没想着如何,她以为在这事上她并没有选择权。
  祝秋亭说好吧。
  他让黎幺带她,更准确地说,练她。
  黎幺那时候刚从缅甸回来,接到这茬命令,本来掉头想再飞走的。
  女人,还是个细白瘦长胸……胸就一般吧——反正女的。
  祝秋亭让他用常规法带训。
  他再三确认后答应了。
  黎幺在跟祝秋亭之前,以无国籍单兵身份参加过委内瑞拉猎人学校,上床看男女,训练可不看。
  在黎幺看来,祝秋亭的要求也太简单了:她再上那擂台,不能被打成孙子。
  对纪翘来说,在极限越野里多跑十公里都不是事,但有时候隔天要见祝缃,还要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怎么学着把伤口遮起来,更难点。
  祝秋亭说,如果被祝缃发现,那她第二天就可以滚了。
  让纪翘重新考虑和他关系的,是陈叔。在老于来之前,坐的是老于的位置,他比老于更面面俱到,情商高,做事有分寸,替祝秋亭善后也做的漂亮。
  陈叔对她很好,纪翘快饿晕的时候,他偷偷绕过训练场把门的,给她送了一盆馒头。他鼓励纪翘,说对她有信心。说人选一条路,总要付出点什么。
  他教她明月高悬,有其冷也有其亮。
  陈叔听祝秋亭的话,敬重他,但祝秋亭并没有对他网开一面。
  陈叔包庇了他儿子,那傻逼没忍住,在国内做白|面交易,触到祝家底线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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