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朝他笑了下,如寻常那般濡慕他全心信任定定的道:“是晚晚被吓得糊涂了,父皇做这一切都是为晚晚好,晚晚不该不知好歹,让父皇忧心牵挂,晚晚这就回沈府继续帮父皇拿名单。”
听到她肯定的答复,皇帝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临了,他慈爱的嘱咐:“一切小心,若有事让玄夜传,话给父皇。”
她点头应了声好,笑容依旧不改:“我能不能见我养父母一面?”
“现在还不行,为了你好,父皇暂时不能让你和他们见面,等你从沈府拿了兵部贪污官员的名单,恢复了公主身份,到时候父皇再把他们送唤给你,可好?”
“好。”季迎柳点头应诺,撑着细弱的身子转身朝门外走。
皇帝忽想起三年前认回她时,她还没他肩高,面黄肌瘦的如根小豆芽似的,他原以为她生于乡野,被那对农户教不出什么样,甚至有些后悔认回她,那对农户唯唯诺诺的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的不停。而她竟毫无怯意,甚至是落落大方的上前,冲着他笑得一派天真:“我听我爹娘说你是我父亲,今日是来接我的,我跟你回去,你让我爹娘从地上起来。”
对于她的全心信任,皇帝一愣,几乎是情不自禁的道:“你不怕我把你带回去,会跟着我受苦吗?”
“不怕,因为你是我父亲呀。”十一岁的晚晚笑得那么真诚。
有那么一瞬皇帝忽想将她叫回来,可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
这些年沈家在朝堂一家独大,屡屡挑战他皇权,令他越发寝食难安,若晚晚当真能仗着自己的姿色和见不得光的身份绊倒沈砀,便是帮自己兵不血刃的除去沈砀这一心腹大患,那么他牺牲个女儿又如何?
思及此,他眸底闪烁不定的犹豫里最后一点慈爱也消失了。
皇帝看向近侧的玄夜,厉声问:“晚晚这几日可有异常?”
玄夜忙恭敬道;“并无。”
“继续盯着她,若有异动立马通知朕。”
玄夜送走皇帝,另一名暗卫对皇帝此举百思不得其解的喃喃出声:“若想派细作去沈砀身边,咱们有的是女细作,哪一个都会比公主做的更好,可为何皇上弃了咱们,竟屈尊降贵的派出个金枝玉叶的公主去让人糟蹋?”
“常人的七情六欲你有么?”
“没。”
“那不得了。咱们做细作的,哪个不是早屏除了七情六欲,一心为主子做事。如将咱们放在沈砀身边,以沈砀机警,恐怕咱们还没在沈府站稳脚跟,便被他识破杀了,而公主却和我们不同,她除了是貌美娇弱会令男子怜爱的女子外,她还是个拥有贪嗔痴鲜活的人,只这一点就足以令沈砀相信她是个常人,而非细作,这样趁手的美人刀皇上怎会放着不用?”
而还有一种可能,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若沈砀当真被公主美色所迷,将来说不准碍于公主和皇帝的关系,对皇帝手下留情了呢?
.............
这厢,季迎柳快步走出驿站不远,便闪身入一条暗巷,捂着嘴巴后背贴着墙跌坐在地上,痛哭出声。
原来父皇对她的父爱,从头到脚竟全是利用。
他甚至不惜牺牲她这个女儿,也要达成自己绊倒沈砀的目标,可笑的是,在这之前她竟一无所觉,更受他蒙蔽天真的以为父皇真的爱她,真的为她将来呕心沥血的筹谋。
而被蒙在鼓里的她,竟觉父皇对她抬爱有加,无以为报,为了让父皇能坐稳皇位,心甘情愿的跳入他给她精心编制的圈套,入沈府做细作。
如今她终于看清父父皇真正用意,可却为时晚矣。
养父母被父皇控制着生死,已由不得她,是她害了他们。
她真该死!
季迎柳恨不得生剐了自己为养父母赔罪,可也知此刻冲动莽撞懊悔没什么用!
她还要留着命和父皇,沈砀周旋,不让两人看出她的破绽,只有这样才有可能从父皇手里救出养父母。
思及此,季迎柳透着无助的眸色渐变坚定,她不能离开沈府太久,要赶紧回去,扶着墙壁就要站起来。
“晚晚。”这时,一道急切的声音伴着脚步声从巷口传过来。
季迎柳心头一紧,忙擦干脸上眼泪,还没抬头看来人,已被人从地上拉起来。刘辅亦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热汗,俊脸上狭长的眸子紧盯着她,不可置信的低叫:“我刚才去了城外别院,你爹娘没在那,附近的农户说几个月前被人连夜接走了,那时间正是你去均州游玩的时候,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沈砀嘴里说的不见光的公主,还有是不是皇帝扣押了你爹娘,用你爹娘的命逼你在沈砀身边做细作?”
季迎柳闻言,震惊的瞪圆了一双杏眸。
“竟是真的。”刘辅亦因猜到真~相而惊骇的面色,倏然变得苦涩。
“不是。”季迎柳忙补救道。
她真实的身份已害了她养父母,她不能在将刘辅亦扯进来,那会害了他。
刘辅亦正要再说话,巷子口忽被人扔过来一串燃着的鞭炮,噼里啪啦的燃烧的鞭炮冒出的白烟,将两人的身影瞬间淹没,与此同时,段昭微微调笑的声音传到这边:“哎,老板这挂鞭炮怎么卖呀?”
季迎柳心神猛地揪起。
段昭和沈砀素来形影不离,段昭人在这,沈砀定也在附近。
她养父母还在父皇手里扣着,她不能在沈砀面前暴露自己身份,那样父皇会杀了她养父母,思及此她忙急声对刘辅亦道:“表哥,我的事我自有分寸,若你信我,从今往后离沈砀远远的,我今日言尽于此,以后你莫要在管我,也不要再找我,免得惹祸上身。”
“晚晚——”
刘辅亦刚低叫一声,脚尖蓦的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意,他疼得下意识松了对她的钳制,等在抬眼时,季迎柳已奔出巷子口,强笑着和段昭打招呼。
却是晚晚怕他继续纠缠她,狠狠踩了他的脚,逼他放手。
段昭惊喜的声音传到这边:“迎柳你这么会在这儿?”
“我出门买梨子,想回府给侯爷熬润喉汤。”季迎柳柔美的面庞恰到好处的弥上两团红晕,她垂着头,如小妇人给家里夫君置办物什神色自然的柔声对段昭解释,她挑眉看周遭:“侯爷呢?”
“哦,侯爷在府里呢。”
刘辅亦一拳打在墙壁上,墙壁上的白灰簌簌而落,将他冷厉的眉眼掩住。
晚晚,你若不是倾慕上沈砀,怎会对沈砀的喜好记得这般清楚?
你到底是弃了我。
..........
待刘辅亦和季迎柳走后,沈砀从一间成衣铺走出来。
将季迎柳忽悠走的段昭摇着扇子,满脸疑惑道:“侯爷你既怀疑刘辅亦对迎柳怀有不可告人的心思,大可在方才堵着两人问清楚,或者直接惩戒刘辅亦也行,刘辅亦不敢反抗的,你为何还多此一举让我出面作恶人撵人走?”
沈砀鄙夷的瞥他一眼:“你可喜欢过姑娘?”
“啊......”段昭顿时不服气。
你不就是有个爱你爱的死心塌地的丫鬟么,神气什么,他早晚有一天也会有。
哽着脖子强辩,“这和我喜欢的姑娘有什么关系?”
“对付姑娘身边的浪蜂,要用对付朝臣的那一套心思,并非只有当面撕破脸这种手段。”沈砀掉头朝沈府走,冷哼道:“那是最低级的,而侯爷我......”
他止了话,俊面上却露出一股得意,心底冷嗤一声:自是不屑用,也用不上。
那丫头胆子比兔子还小,若他当面质疑她对他的感情,定会令她伤心,他不想那么做。
至于刘辅亦么,他有的是手段令其不再纠缠迎柳。
“赶紧说说,让我听听是什么手段?”段昭见沈砀神色不定,忙追着沈砀问。
“你也是个蠢的,活该这么大年纪还娶不上媳妇。”沈砀对段昭这种糙汉子,自是不遗余地全面碾压。
段昭气的抓狂,恨不得将沈砀抓着暴打一顿,等拿定主意时,沈砀已走远了。
................
季迎柳刚回到侯府,就被沈砀叫过去服侍。
她心绪激荡,实提不起任何心思去见任何人,在房中磨蹭了好一会儿,才认命的熬了壶润喉茶端着去了沈砀房里。
沈砀却是心绪大好,今日并未在桌案前暮气沉沉的翻奏报,而是俯身拿着软毫在纸上勾画什么,侧脸轮廓英朗,如有匪君子,如切如磋。
季迎柳以往也看过不少俊俏男子,可饶是如此,还是愣了下。
“过来。”沈砀头也没抬的唤她过去。
季迎柳忙放下茶盏走了过去。
沈砀勾勒的竟是一副兰花图,画上稀疏三五根翠绿叶子舒展,中间几点鹅黄,笔锋颜筋柳骨,一看便是大家之手,季迎柳生与乡野,自小只懂得药理,对琴棋书画等这些贵女们所习的高雅艺技,一窍不通,可却觉沈砀画的翠竹好似.......好似和她前几天丢失的帕子上绣的兰花相仿。
可两物对比下,她绣兰花和沈砀画的完全不是同一个档次。
季迎柳顿感自惭形秽,可沈砀画的实在好看,她又忍不住想偷瞄两眼,便不自觉的弯腰低着头想要看的更清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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