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男人的声音低沉,“你还有脸哭?你听听你说的混账话。”
盛勤摇摇头,双臂仍隔在两人之间,她缓了缓情绪,哑着嗓子执意道:“我们算了吧。”
男人的怀抱有瞬间的僵硬,她狠下心轻轻推开他。
盛勤平复着心情,慢慢开口。
“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是没有办法,你就是这样的人,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就算为了我一时忍耐,也不是长久之计。
“我也不是那种能做豪门阔太的人,可以为了利益或者为了孩子对你在外面的事情佯装不知。
“你不认为你有问题,我也有我的坚持,或许大家都没有错,只是不合适而已。
“所以,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沐怀朋冷冷地看着她,额角青筋微凸,声音十足不耐。
“我没有碰她——这是我最后一次说这件事。”
盛勤几乎是瞬间心软:他这样的脾气秉性,肯一而再再而三的解释,已经是太过难得。
……可这样就够了吗?
她想开口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默默地摇一摇头。
一旁的房间门被人推开,服务员推车小车上菜,沐怀朋压了压脾气,冷然道:“放着,先出去。”
服务员踟蹰,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有话好好说……”
“出去。”沐怀朋直接关上包厢门。
盛勤侧过脸,摁了摁眼角的泪水,“……你不要迁怒人家。”
他冷冷一笑,“我倒是不想迁怒。”
盛勤忍住哭腔,跟他讲道理:“以前我谈恋爱的时候总是跟人吵架,就是两个人性格不合,可是我们总是不甘心,想着再试试……其实没用的,不合适就是不合适……”
她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明知两人不合适,又何必再彼此折磨,到最后只剩满腔怨怼。
盛勤含着泪勉强微笑:“从以前开始就说想要请你吃饭,到现在都不能如愿,可能世事就是这样……”
时机不对,有缘无份。
她扶住他的胳膊,细声道:“我走了。”
盛勤刚刚迈开步伐,下一秒又被人握住胳膊,拉回去摁在墙上深吻。
背脊撞在墙壁上有瞬间的疼痛,盛勤皱眉推他,推不动,终于忍不住哭出声。
断续的呜咽将男人仅存的一点理智唤回,沐怀朋松开她的唇,却仍将人围困在怀中。
盛勤又恨又怕,浑浑噩噩又有一丝心软。
她含泪瞪着眼前的男人,小声嚷嚷:“滚开。”
他不语,气息不匀地回视着她。
“你不要逼我动手。”盛勤推他的肩膀。
他闷声道:“我宁愿你动手。”
盛勤又是一阵心软,她别开脸,忍了片刻,终于狠心道:“你这个样子……你这个样子跟魏诚有什么区别?”
沐怀朋一怔,顿时恼怒,额上青筋凸起,咬牙道:“你拿他跟我比?”
她的泪水涌上来,拦也拦不住。盛勤泪眼婆娑地望着他:“算了吧,真的……我打了你多少次,你都忍了……我很怕有一天,真的把我们之间仅有的一点情分都打没了。”
沐怀朋抹了把脸,点点头,像是终于看清了她。
他指向大门,厉声道:“你给我出去。”
盛勤深深看他一眼,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他气得头痛,瞥见旁边的餐车,想也不想抬脚踹翻。
满目琳琅顷刻落地,盘盘碟碟发出巨响。
沐怀朋坐在位置上,伸手去摸烟,点了两下不燃,烦躁得将打火机狠狠一掼。
很快有人冲进来,哑然地看着一地狼藉。
“先生……”
他回头,见服务员跟经理站在一旁,咬着烟从兜里摸出钱包扔过去,“十倍赔偿,去吧。”
一屋子人陆续退出。
沐怀朋靠在椅背上,只觉深深无力。
作者有话要说: 2020年第一章 ……
如果没有意外,应该会从下周恢复更新
如果没有更新,就是我老板骗了我,没有提前给我放假(一个爆哭
第82章
《兵王》是近年来少有的军事题材,刚一播出就爆了。除了男性观众爱看,许多年轻女性也被吸粉,网络讨论度很高,这是制片方事先没有想到的。
手机里无数的工作群每天都在发最新战况:收视率、热搜、表情包……盛勤明明应该高兴,但无论如何提不起兴趣。
她总是觉得很饿。
自从跟沐怀朋不欢而散之后,她常常陷入一种不正常的饥饿状态,就像是缺了那晚上的一顿饭整个人就生病了。
临近春节,公司提前放了假,很多人要么回家要么出游。盛勤哪里都不想去,窝在房间里闷头大睡。
合租的两个小姑娘以为她病了,还帮忙叫过两次外卖。盛勤吃了两口便觉得饱了,提不起劲来拿筷子,但回到房间不出半个小时,又觉得饿到胃疼。
她只能靠睡觉逃避。
但《兵王》火了,来攀关系混脸熟的应酬层出不穷。有资方通过徐梦来约她,徐梦打电话来时,盛勤正半梦半醒地做恶梦,被电话震醒。
徐梦没听出她的语气不对,只问这两天有没有时间吃饭,盛勤不想去,推脱说人不舒服,徐梦顿了顿,问:“你跟四爷真掰了?”
盛勤捏着电话不作声,耐不过徐梦追问,只好含糊道:“为什么这么问?”
“还能为什么。小风说四爷心情不好,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了他头上。”徐梦小声抱怨,“你说忙也就算了,还老是被骂,冤不冤啊?”
盛勤听得有些内疚。
那人的脾气她不是不知道,向来是只管自己,迁怒撒气并不稀奇。
徐梦难得软言好语:“你给姐透个底,我们也好做做心理准备啊。”
盛勤想了想,低低地应了一声。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叹息,幸好徐梦也不再多话,很快转开了话题,不由分说地给她把对方公司的资料发过来。
盛勤也不想看,把手机调成静音,又要再睡。刚刚惊醒,她尚且心有余悸,眼睁睁地看着天花板无法入眠。
又过了两天,家里打电话来问什么时候回家,盛勤觉得疲惫,随口报了日子。挂了电话去买票,才发现离除夕不过两三日。
她恍恍惚惚地回过神,原来自己已经在家睡了四五天。
这份颓唐让向来循规蹈矩的人有些汗颜,盛勤又躺了半个钟,忍不住爬起床来洗澡,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等热水时,她无意瞥见浴室的镜子,镜中人腰肢纤细,盈盈不堪一握。
她有些吃惊,伸手擦去镜面水汽,冰凉湿滑刺激掌心,然而镜中人的的确确消瘦大半。
盛勤抚摸自己平坦的小腹,恍然想起十七八岁,那时少女的清瘦也不过如此。
她被自己吓了一跳,不知怎么瘦成这样。
沐怀朋应酬多,又喜欢带着她一起,在一起的短短三个多月,她身上明显丰盈。床笫之间,那人偶尔调笑,态度很是享受。
盛勤呆了呆。
细细算来,三个月不过百日,可她不知为何总觉得过了很久。
镜子里,那女人显而易见地瘦了,下巴尖尖的。连续数日久眠,消去了眼下的青色,连皮肤呈现出一种健康的光润。
失恋没有击垮她,反倒让人容光焕发。
一旁的流水哗哗作响,盛勤呆呆地审视自己,只觉得熟悉又陌生。
她盯了半晌,伸手覆上尚未消减的前胸,再往下滑,握住细腰。
脑海里无法遏制地迸发出无数的旖旎,曾有人占有她、享用她、讨好她,在她身上开疆拓土,带给她无法言喻的极致快乐。
盛勤忽然很想哭,内心充满不能言说的遗憾。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或许从今往后,这样隐秘的风景再无人赏识。
*** ***
过年前的两天,盛勤离开北京。春运的机场人潮涌动,一路到家,她只觉疲惫。
但难得回家,盛勤不得不打起精神来与父母寒暄,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吃了饭,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赵静芸自从知道她分手之后,悬吊吊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来,见了女儿更是喜出望外,甚至主动备好水果讨人家喜欢,“你瘦了,多吃点!”
盛勤看了一眼切好的纽荷尔,嫌太凉没有动。
赵静芸也不生气,又去洗了一碗车厘子,“这个不凉,你多吃吃。”
盛勤挑了两颗,又说太甜了也不想吃。
赵静芸这才消停,讪讪道:“那就看电视吧,一会儿《兵王》就开始了。”
之前爹妈打电话说是在追剧,盛勤还不以为然,心想大概是爱屋及乌,没想到回家真看见老两口看得津津有味。
她说了大半天的话,正好借着电视休息。
屏幕上的故事熟悉而陌生,盛勤一面看一面回忆当时在片场的情景,难免又想起那人。
盛勤想起去年此时,一行人在南兴训练,再往前一年,恰好是她跟冯子博吵架冷战的开始。
她有一瞬间的晃神,心想原来已经过去两年了吗,直到反复推敲才肯相信这一年年时光飞逝。
女儿的沉默走神,当妈的自然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