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步走回书房,他用最后的克制力把门反锁上。然后,一胳膊猛地把桌上的摆件和纸笔全挥到地上。
叮铃哐啷砸得到处都是。
“怎么了怎么了?”宋母被钢笔砸到小腿,疼得蹦起来。
宋闫呼哧呼哧喘着气,脸憋得通红:“别想了!指望他把遗嘱改回来是不可能了!他铁了心是要巴结淩家!”
宋母一屁股墩又跌了回去,脸色和宋闫相反,煞白煞白的。
她搞不明白,那个野种怎么就成了淩家的独苗了?
怎么突然间,就比她和宋闫的地位都要高了呢!
宋闫两只手撑在桌上,缓着快气到爆炸的情绪。
好半天,他才恨恨咬牙地说:“爸早就知道淩白的身份,说不定那个遗嘱上,本来就没我们的名字!”
“那可怎么办啊!”宋母慌得整个人都开始打摆子。
她一想到等淩白继承宋家之后,她再也没有现在的豪门日子可以过,心脏就疼得一缩一缩的。
慌到极点,竟然连一滴眼泪也都掉不出来了。
狠狠掐了大腿一把,她努力让自己清醒下来:“付芷柔那边,让她赶紧把孩子打掉,然后你再去求求你爸!说不定能成!”
“成什么成?!”宋闫拉开书桌最底下一个抽屉,“我已经传话过去,骗她柏泠要一个月才能去,她先打胎。”
“她能信吗?”
“不信也得信,她那胎再晚几天就不能打了。打了最好,不打生下来也跟我没关系。”
把抽屉里的两张纸拿出来,他仔细核对了几遍。
纸张一份是打印的正规表格形式,一份是简单的手抄数据。
内容都是他们调查许久才得到的,最可能符合淩白要求的心源。
宋母看见熟悉的两张纸,原本就疼的心更是揪起来,一手拉住他:“你干什么?他现在背后有淩家啊!”
“那能怎么办,做得隐蔽点不就行了,”宋闫不耐地看了眼他这个欺软怕硬的妈,“现在只能解决他,让继承权只有我们,不然你来告诉我还有什么办法!”
宋母的手颤颤巍巍地又收了回去。
没办法,真的没办法。
只能富贵险中求。
......
宋旗发了那条微博之后,一周都没有新的动静。
按照常理来说,在热度没下去之前撒下新钩子才是最好的方式。
柏泠一直关注着最新的消息。
但后来发现事情相关的主流讨论已经完全变成了她和淩白到底有没有分手这件事上。
很是让人有几分迷惑。
等她接到一个显示来自B市的号码后,这几分疑惑又被放大成了十分。
“柏泠,我是魏青。”
那边的声音经过几番信号的转换有些失真,但还是能听出熟悉的声线,还有熟悉的拘束和忐忑。
柏泠手上打稿的铅笔尖顿了一下:“嗯你好,有什么事吗?”
“你最近好吗?”
“挺好的,”她想到魏青回到魏家之后要接手的烂摊子,也问了一句,“你呢,回家了怎么样?”
“啊挺好的,我听你的建议,和爷爷商讨后找了两个公司高层和两个旁系能力很强的哥哥姐姐,现在基本处理好了,我下周就去意大利进修。”
“嗯,那就好。”
一声应完,两边同时陷入沉默。
两人之间除了美术相关也没有什么交集,话题也不多。最近一次见面还是在忆青社的大楼,以一个略微有些尴尬的拒绝结束。
隔着电话只有声音一个媒介,柏泠有点分不清他这是单纯的寒暄,还是有事要找她。
七八秒过后,魏青那边先开的口。
“最近网上的消息我看见了,之前不知道你有男朋友,提出那样的问题是我不礼貌...”
“不过现在,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柏泠愣了一下:“我...”
可能是怕她用其他理由拒绝,魏青又急又快地补充:“我不介意你有车祸后遗症的!真的!在一起之后也可以只当朋友相处!”
“...我没分手。”
场面着实有几分尴尬。
即使隔着长长的几千公里距离,也不比之前在忆青社大楼当面好上多少。
柏泠在心里叹了口气,语气和缓地接着说:“网上消息是假的,你看我之前去交流会的样子,像是有后遗症的吗?”
播音孔静悄悄的,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我很感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们不可能在一起,即便我分手了也不会。你只是需要一个在绘画方面能理解你的朋友,那个朋友不一定要是我。”
说完,她耐心地等了一会。
好半晌,那边才传来了轻轻的一声“嗯”。
魏青的声音比起之前要轻上不少,语气有失望但不重,还夹杂着一些宽慰:“知道你过得好就行了,有问题可以随时找我,这个就是我的联系电话。”
“嗯好,祝进修顺利。”
寒暄了几句,柏泠把通话挂断。
手上的铅笔在刚刚愣神时不小心在稿纸上画出几道杂线。
看起来竟然还有点别致的美感。
转身去拿橡皮擦,她看见在几步距离外坐着的淩白。他端着杯茶水,从里面的水线来看应该已经坐了有一小会。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不出声?”
淩白还维持着那个姿势,冲她挑了下眉:“即便你分手了?”
“......”
那么多话,他就听见这几个字?还只听半截。
柏泠帮他补全:“...也不会。”
“没有这个可能。”淩白把茶杯放在一边的小桌上,单手提着凳子搁置在她身边,挨着她坐下,“又是那个人?”
“就这两次,正好都被你撞见了而已。”
“那还挺巧。”
明明事实就是这样,她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还有点心虚。
拿橡皮擦把纸上的杂线擦掉,柏泠岔开话题:“你怎么今天过来了,不是一直在忙解决那件事?”
“忙好了。”
“解决了?!”
柏泠惊喜地看向他。
淩白被她逗得笑出声来,接过她手上的橡皮擦,一边小心地擦杂线,一边慢慢和她说。
“想好解决方法了,先过来和你说一声。”
“什么方法?”
“前几天宋旗联系外公,说要外公出资担保帮宋家渡过现在的难关,交换条件是他隐瞒我的身份。”
柏泠没听懂:“他不是都已经把你的身份公开了?这还做什么条件。”
“另一个身份,”淩白把杂线擦干净了,放下手,“私生子的身份。”
轻飘飘的几个字落下来,却像是一声炸雷。
她瞬间领会了其中的意思。
淩白现在的身份虽然已经被公开,但在之前宋旗的言语暗示下,大众都认为淩白是婚生子,是在和现任宋太太离婚期间有的。
是一个没有任何污点的身份。
但私生子不一样。
即便是宋旗婚内出轨,即便凌母是被骗。
在大多数人都认为淩白无错的情况下,还是会有一部分人给他刻上“原罪”的标签。
这就是宋旗留的后手。
柏泠感觉喉间涩得发痒:“...解决方式是什么?”
“先一步他主动承认,撇清关系。”淩白的声音平缓,脸上的表情随意到不像是在说自己的事情。
“不行!”
她脱口而出的音调又高又急。
淩白手指间松松夹着的橡皮擦一个没拿稳,落在花房嵌了鹅卵石的地砖上。
柏泠从他深黑瞳孔里看见自己惊慌的表情。
轻喘着气,她努力把心情压到可以平静交流的那个点。
理智上,她明白这是最好的方式,不被宋旗要挟,还可以让宋家几近倒台。
但情感上,她总是想起那个在飞机上脆弱到没有活气,剖开内心对她说出隐藏秘密的少年。
只是对她说,都仿佛用尽全身力气。
那对整个世界呢?
淩白温热的手掌贴在她脸侧,小心地弯曲手指,用干净的骨节处在她的眼下轻点。
“怎么还哭了?”
“我没有。”
柏泠也不知道她怎么就有水汽控制不住地往眼眶上涌。
但她知道她改变不了他的想法。
一如他没办法改变自己的出身。
淩白俯过身,把她抱进怀里,低声哄着:“我已经不在乎了,真的。”
“怎么可能。”
“还记得你之前怎么和我说的吗,就这?真的没关系。”
“这怎么能一样...”
说给她听,和说给一群陌生人听,怎么能一样?
她轻轻吸了一下鼻子,试图把眼泪带回去。
静静地趴了会,柏泠突然挣开淩白环着她的手,语气期待:“用积分吧,换道具,把宋旗记忆抹掉或者...”
淩白轻声打断她:“不用,留着你后面学习。”
“可是...”
“柏泠。”
淩白突然唤她。
有点不情愿地停下,柏泠的脸被他轻轻捧着往上抬,直到对上他的眼睛。
黑发黑眸不停吸着周围的光亮。夏日最烈的阳光透过玻璃顶坠在他脸上,明亮又安静,把一切都照得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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