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玄关环顾一圈,三室一大厅,看起来本来是两厅,后来被打通了,二十多米的大客厅直通出去是个不大的露台,摆着一张竹藤圆桌。由露台探窗出去,是独属于月光湖旁三十三层的风景。
和老城区青瓦白墙的古典风貌不同,新城区才是真的21世纪,凌晨三点望出去,高楼林立于城市中,霓虹在黑夜将其勒出轮廓,周围几栋楼的窗玻零星亮着灯火,Cyberpunk之感猛然撞入。
我没出息地张着嘴,站在十一月的冷风里升华眼界,直到打了个喷嚏,方才回到现实。
我趿着软牛皮的男士拖鞋,蹲到韩彻身边,轻声说:“有一间客房,我睡客房啦。”
他揉着山根,嗯了一声。
“你早点睡。”已经三点多了。我刚起身,他一把拉住手腕沙哑地说:“妹妹,我已经睡了两天担架床了。”
我问:“为什么要睡担架?”
“加班赶图,”他闭着眼睛,比了个二,“先跑了两天施工地,又熬了两天夜,还大半夜去接你,三十岁的男人真不容易,你要不要考虑报答一下我?”
这个臭男人真是,刚升起感动和温暖,他就来索要东西,时时银货两清的样子,真是存不住一点好。
我反身,没好气地捧起他的脸,嘴巴一嘟用力盖上了去,狗男人,谁占谁便宜还不一定呢。只是舌刚探出抵上唇缝,他便扶上我的肩,脑袋一偏避开了,还故作惊诧:“我是让你给我揉揉腰,你想什么呢。”
我:“......”
“不过你要是想接吻也行,”他嘚瑟起来,嘴角刚勾起坏笑,我翻了个大白眼一把将他推倒,膝盖抵上他的腰,超大力地给他“按摩”。
他得理不饶我,吃痛地扭曲着表情还坚持挖苦我,“三十岁男人真不容易,又ED,腰又不好,还引狼入室,下面不行就压榨我上面。”
他一说我更羞了,彻底没了轻重。
“卧槽——”韩彻触电一样绷紧身子,猛地将我翻转,压在身|下,一手捂着腰,一手压住我,痛得嘴直哆嗦:“林吻你真他妈狠。”
我不自在地扭了一下,嗔道:“让你胡说!”
空气中一时只有我们擦|撞的呼吸声。
他背光,一半表情隐在黑暗里,幽深的黑翟石眼瞳中淬了两个清汤寡面的我。
他粗喘了一口气,俯身贴面,鼻尖抵着我,厚脸皮地说:“我哪里胡说了?”我偏过脸,他的唇直接印在了脸颊上,诱声儿问,“亲我的不是你?”我疯了,手徒劳抵着他的胸膛,试图隔开一些理性的距离,他却不依不饶,滑至我耳畔呵气,齿间厮磨我的耳垂,“还主动伸舌头,在一个男人家里敢这样。”
“你又不是男人!”我犟嘴。太丢脸了,这个王八蛋太坏了!
“我是不是男人我今天让你知道!”他舌灵活地撩过我的耳蜗,留下一片濡湿的微凉,我颤着半身鸡皮疙瘩,撒娇求饶:“对不起,我错了。”我有点害怕,又有点享受,我和他的亲密行为是普通词汇难以定义的未知刺激。
“哪儿错了?”
“不该亲你。”
他冷哼一声,继续吻,我颈后也沦陷了。
我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融化了,在他的唇下化成一汪春水。
“哪儿?”
他还在问,而我被亲得神志不清——
“不该说你不是男人?”他啃上肩头,留下一串齿擦感。
“不该用力按摩伤了你的腰?”他亲上了我的太阳穴。
“不该在不安全环境下......”他咬住我的下唇,轻轻叼住,眼神示意我继续,我吸了口气,拉扯着唇瓣继续说,“挑起亲密行为?”
“啵——”我的下唇弹了回来,他撑在我上方,深深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结束了,有点点遗憾但还是舒了口气,毕竟我也没打算和他有什么实质进展。
我曲起膝盖想借力坐起,却无意抵上一无名硬处,我和他同时愣住了,彼此眨眼三秒后我骂了一声:“卧槽!”
第13章
这一晚上是别想睡了,靠!
我站在六人桌一侧,双手掌桌,严肃道:“韩彻!你是不是又骗我!”
韩彻两腿间搁了个抱枕,懊恼扶额,叹息道:“我承认,刚刚我起了歹意。”
我气得脸色铁青,指着他手都在发抖:“好好说!一句句交待!”
“这是本能啊。”他将我强塞的抱枕往桌上一丢,腾地站起,“林吻,你长得这么好看,一个男人在亲密举动后对你有生理反应这不是很正常的吗?没有才不对吧。”
我说的是这个吗?我说的是:“你怎么会那啥!”
“哪个啥?”他带着疑惑靠近我。
我后退一步,以手间隔距离,“你心知肚明。”
他沉默半晌,失笑说:“林吻,你不会以为ED是硬不起来吧。”
不是吗?
勃|起功能障碍,不是字面的意思吗?
他看我表情便知说中了,比我还气愤:“你当我太监啊!”
我心中狐疑,掏出手机再次百度起来,上次没有耐心,看了几个字就关了,想想也是,一个我一辈子都不会得的病我看它干嘛。
这次我仔细了,将病因也一并阅读了,别过眼,“好吧,是我误会你了。”
他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模样,冷哼一声,慢条斯理给自己倒了杯水:“不举不是举不起来,是男人可控的1-4级硬|度——软豆腐、剥皮香蕉、没剥皮香蕉还有黄瓜无法控制,还有就是,时间也达不到正常。”
“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ED的?”望着他的背影,我突然有点难过,宛如看到一个绝症病人。
“工作后。”
“创业后吗?”
“我也不算创业,我这行没有人脉,只是注资做股东,”他仰头饮尽,墙上晃动的影子如内心的无助般巨大,“家庭幸福没有童年阴影,感情顺遂每个女孩都喜欢我,智商超群985也就那么随便一考,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估计是天妒英才吧,看过心理医生,也吃过药,改善不明显。”
尽管其中夹杂了非常不要脸的话,但他消沉的语气深深地影响了我。
“那你是硬度不够还是时间不够。”
“怎么,你想试试?”
我鲠住,内心希望他是伟岸的,更想带着仰视的角度去接触他,那方面的尴尬还是算了吧。“没事啦,你比三厘米的好一些。”我的膝盖告诉我的。
“......”
他的背脊倏然绷紧,我不知他在憋笑,当又戳中他的伤心事,咬着唇上前愧疚地揉了下肩,兄弟般,想舒缓他低落的情绪。大概是他平时总笑侃此事,我也当玩笑忽视了男人心里的痛。
不知道为什么,站在他身后,我竟有一种为自己丈夫性无能的苦恼感,人真是荒唐的情感动物,这也能代入自己。
“这个力道不错。”他反手捞起我的手往腰上一搭,语气理所当然,“重新按。”
我心里骂骂咧咧,手倒是老实捏了上去,好吧,非常紧实,手感一流。
我按摩还是很有天赋的,一是北方洗浴按摩行业非常发达,二是归功于我爹妈的多年奴役。
我时轻时重力道稳准,韩彻舒服地哼唧,完全放松。我心中一柔,挠了一下痒却见他纹丝不动,讶异道:“你居然不怕痒。”
“好像是的。”他脸埋在两臂间,声音闷闷的。
“听说这种人不怕老婆。”
他低笑,切了一声,“也就你这种小姑娘信。”
我撇嘴:“不管真假,用在你身上还挺准的。”
“为什么?”他语气淡淡,听不出好奇,似乎只是疲惫地顺着我的话题接续。
“你这种人能把老婆骗得团团转,哪会怕。”一嘴的坏本领。
他沉默了几秒,才迟钝般笑了起来:“这可不一定。”
“是吗?那你以前谈恋爱怕女朋友?”谈及这个话题我比较兴奋,手也跟着更得劲。
“怎么能叫怕呢,应该叫尊重。”
“少拿知乎那套糊弄我,我不吃口头政治正确这套。”耍油头。
“小姑娘学精了。”他露出半张脸,朝我抛了个满意的眼神。客厅的灯带光线柔和,将他的脸照得无比俊气。
“那你以前怕女朋友吗?”
他憋了口气,半天吐出一个字:“怕。”
我像听到了了不得的事,两手攥成狗爪小拳头,殷勤地给他捶背,“怎么个怕法?”
“就是听话吧。”
“最久的谈了多久?”我手顿住,认真等答案。
“两年多吧。”
“真的!”我不敢置信,这个人居然正常过。
“干嘛。”他坐起身来,活动了下筋骨,非常畅快地伸了个拦腰。
“那你那会ED吗?”
“不告诉你,你又不是我女朋友,什么都跟你交代了哪儿成啊,”他还傲娇起来了,“我也得留点儿秘密。”
我忿忿咬牙,换了个问题:“那你们为什么分手?”
他冷冷瞧我:“还记得我上次说的吗?”
我垂下眼,吞吞吐吐地回忆:“分手不需要理由?”
“......”他弹了下我的脑门,“你这个复述能力真的是九年制义务教育下培养出来的?是分手不一定需要强烈的理由,这种分手不是出轨,不是暴力,不是父母作梗,是有太多太多无关紧要的小事堆砌,压垮走下去的信心,分手是无奈的最终导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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