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还没吃饭?”江淑因望着谭叙深,扭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八点多了。
“嗯,一起吃点吧。”其实谭叙深没什么胃口,但刚才护士和他说,他妈妈也还没吃晚饭。
病房有专业的护工,谭叙深和江淑因在医院外随便吃了点,然后送她回家了,晚上谭叙深自己留在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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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机场出来,闻烟乘出租车去酒店,手机里有一条谭叙深的消息。
- 到了告诉我。
闻烟看了几秒,然后收回了手机。等到了酒店,她进门后就把自己扔在了沙发上,累得不想动弹,然后拿出手机回了他。
- 到了。
而几乎没有间隔,谭叙深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闻烟望着屏幕上的名字愣怔,这种及时的电话让她有种很奇妙的感觉,仿佛他们不是隔了两个大洲,而是两个房间。
闻烟接了电话。
“到酒店了吗?”机票酒店都是谭叙深订的,他算好了时间打的电话。
“刚到。”闻烟躺在沙发里,很累。
“记得吃晚饭。”住院部楼下的小花园里,谭叙深靠着墙点了一根烟。
听见打火机的声音,闻烟睁开了眼睛,暖调的光线下,一个人的房间显得无比空荡,她望着墙上挂的壁画:“伯父很严重吗?”
冬天的空气很冷,烟被风抽了一半,烟头泛着隐隐约约的暗红。
“有一点。”谭叙深自己也不知道这一点有多少,但他不想让闻烟担心,“可以慢慢治疗好,别担心。”
闻烟从沙发起来,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夜景:“我爸有个朋友是医生,好像很厉害,你要是有需要我帮你问问。”
许多灯都变成了模糊的光点,闻烟心情很复杂,就像对谭叙深的感情。
但无论他们之间如何,现在涉及到了家人的健康,就算是普通朋友,闻烟相信她也会帮忙的,尽管谭叙深的能找到的关系肯定比她多。
刻意的解释,好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为了掩饰什么。
“好,谢谢宝贝。”冬天的寒风中,谭叙深迎着风笑了笑,他的女孩儿真好。
但如果被她爸爸知道了,可能就是另一回事了。
谭叙深不打算告诉闻烟他去找过她爸妈,因为不想让她再为难,他想一切都处理好了再告诉闻烟,而据谭叙深猜测,她爸妈也不会告诉她,他去过家里的事。
亲昵的称呼,闻烟愣了愣,感觉心里怪怪的,连带着这通电话都怪怪的。
分开之后,好像突然就不想和他吵架了,隔了这么远,一切都变得没有必要。
“没事我先挂了。”窗边微微透着风,有些冷,闻烟站了片刻离开了。
“过段时间我去看你。”谭叙深又点了一根烟,嗓子被烟浸透了,有些疼,但还是戒不掉。
“不用折腾了。”脚很凉,闻烟脱了衣服走到浴室,“再见。”
德国的晚上九点,A市的凌晨三点,谭叙深的身影融进夜色,只有转瞬即散的白烟和微弱的光萦绕在身边,昏昧得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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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还没有上班,闻烟在公司附近租好了房子,置办了些生活用品,还和大学同学吃了个饭。
比想象中的要充实。
而谭叙深的电话,闻烟想到了就接,如果错过了也不会回过去,各自参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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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叙深最近很忙,他花了很长时间去弄懂父亲现在的病情,这样才能更好和医生配合,还要照顾江淑因的情绪,还担心闻烟自己一个人在外照顾不好自己。
除了最初的两个夜晚,谭父清醒后都是江淑因晚上留在医院,病房里的床很大,老夫老妻做个伴谭叙深也还算放心。
这天晚上,看着他们睡了谭叙深才开车回家,易阳还在叶漫那里,一个人的家里,谭叙深从浴室出来拨了闻烟的电话。
但没有人接。
谭叙深无声地叹息,从酒柜拿出一瓶酒,虽然已经很凉了,但他还是放了很多冰块。
当初他很担心她去了德国后,不接他的电话也不回消息,消失得彻彻底底,而家里的情况他走不开。
她拼命想往前走,想把他甩在身后。
这种局面仅仅是想象谭叙深已经无助极了,所以他很害怕,害怕真的就这么失去她。
6个小时的时差,现在慕尼黑是下午六点。
过了片刻,谭叙深又拨了遍闻烟的电话,就在他以为要自动挂断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去哪了?”头有些昏昏沉沉的,谭叙深躺在了床上。
“超市。”闻烟关上门。
“租好房子了吗?”关门的声音很清晰,谭叙深睁开了眼睛。
“嗯。”闻烟将买的生活用品放在客厅。
“在哪里?”谭叙深问。
“公司附近。”闻烟养了一条小金鱼,看着它在鱼缸里快活地游来游去。
“具体地址。”照顾病人是最累的,一天下来谭叙深都没有休息过,明明很累,但和她说话的时候又觉得有用不完的精力。
“不告诉你。”闻烟坐在窗边,悠闲地给小鱼喂着鱼食。
“乖,告诉我。”谭叙深声音温柔,由于疲惫又透露着无尽慵懒。
“没事我挂了。”房间暖色的灯光照在闻烟的侧脸,在鱼缸上投着暗影。
谭叙深眉头微蹙,这种一无所知的感觉很不好,很没有安全感,但又不敢逼迫她太紧了。
虽然每次打电话说不了几句话,也很不满足于两人现在的状态,但谭叙深只希望在他去德国之前,目前的这一切不要变糟。
“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不要瘦了。”谭叙深的声音因为脱水而变得干哑。
“好,再见。”闻烟出神地望着金鱼缸,挂断了电话。
晚安,对于闻烟来说是个很温情又很暧昧的词,她不想说,也不知道说什么,那就说再见吧。
而聪明的女孩儿似乎忘了,往往在意,才会变得刻意。
两人之间相隔千里万里,有些情绪变淡了,而又有些感情却变得无比深刻。
挂断之后,谭叙深就翻出了Bruce的电话,虽然不能在一起,但有时候他想给她一个惊喜,比如在周五的晚上为她订一束玫瑰,在她饿的时候帮她点一份草莓蛋糕。
所以他不能不知道闻烟的住址,这种虚无的飘渺,谭叙深很不喜欢。
但找到Bruce的电话,谭叙深正准备拨过去,忽然想到Evens精英学院还没有开始上班。
信息还没有登记,现在查的难度比较大。
思忖了片刻,谭叙深放下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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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烟已经上了一周的班,生活渐渐步入正轨,一切都变得规律起来。
Evens学院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学院,本质还是工作,而且是高强度的工作。里面大多数都是三十岁往上经验丰富的同事,在先前的公司已经有所业绩,以后也会是各个分部的管理层。
在这里,闻烟年龄是最小的。
虽然闻烟很聪明,但这里没有愚笨的人,能来这里的都是佼佼者,所以她不断充实自己,努力缩短和别人的差距。
而这天晚上,谭叙深拨了Bruce的电话。
“就是这个女孩儿吗?我的副总。”每个在大中华区当老大的外国人,中文都不会太差,Bruce看着闻烟的信息玩笑道。
“谢谢。”拿到了闻烟的住址,谭叙深笑了笑。
在社会的关系网中,每个人都是一个结节,谭叙深有无数种方法找到闻烟的住址,而通过Bruce,是最近的。
因为他去德国的那年,Bruce刚从Evens到FA。
“总部已经安排好了,你什么时候过去?”Bruce刚下班,来到了地下车库。
“这段时间不行,我爸生病了。”谭叙深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没有人在每个方面都精通,以前谭叙深对他爸的病没有概念,而经过这几天查资料,和医生沟通,以及拜访谭父以前同事的家属,越来越深入的了解,让谭叙深越来越心惊。
确实像赵医生说的那样,没有那么遭,但也远远没有那么乐观。
“怎么回事?严重吗?”Bruce系上安全带。
“还好。”谭叙深没有细说。
“我明天下班了过去看看,地址发我。”Bruce说。
“不用麻烦了。”谭叙深知道他忙。
“没事,明天不忙。”Bruce开着车渐渐汇入主干道,而事实上,就算明天的会堆满了,Bruce也会推掉去看谭父。
谭叙深没再拒绝,将地址告诉了他。
“Jarod,我还得说一句。”红绿灯路口,Bruce停了。
“你说。”谭叙深在住院部的楼梯间。
“你不能因为那个女孩儿去Evens,我不会放你走。”这段时间,Bruce一直担心这件事,索性和他挑明了。
以前Bruce相信谭叙深不会这么做,但现在他因为感情都要辞职了,Bruce不知道还有什么他做不出来?
谭叙深笑了笑,没拒绝,也没答应。
“听到没有?”久久没听到谭叙深答应,Bruce很心虚,也很不安。
虽然有能力的人不在少数,但能在那个位置上游刃有余的人,真的不多。
对于Bruce来说,谭叙深是他的左膀右臂,这么多年两人磨合的很好,这样的人作为合作伙伴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但如果作为竞争对手,就很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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