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妈的最怕哪天看到殉情想不开的新闻里会有自己的孩子。
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他在被沈吟晚那姑娘甩掉以后,变得更深沉不爱说话,每天靠着打针吃药,昭华每每见了都想哭,又怕影响他。
分手的三年时间里,昭华甚至还托人找过跟沈吟晚相貌相似的人,安排在裴听南的身边。
可他很冷漠。
还记得没多久,裴听南回来就对她说,说他不需要替身。
因为那些,都不是他喜欢的人。
后来,知道裴听南和沈吟晚上了同一档综艺,黑她的通稿昭华也找人写过,想包/养她的老板也聊过,可惜都像石沉大海,后来才知道是裴听南在把控。
他就像刺猬,针对昭华独/裁的安排,然后把最脆弱的肚皮留给这个女孩。
寂静的办公室,不像市中心那样,窗外的马路没有川流不息的车子经过。
面前的女人身姿绰约。
眉眼间有几分与裴听南同样冷感的气质。
沈吟晚心里惶惶不安,看着昭华,轻声:“阿姨好。”
昭华笑:“坐吧。”
这场谈话并不是商业谈判,也不是婆婆见未来儿媳的寒暄。
昭华目光带着长辈那种从容不迫的气势,看着她,之前迂回暗里的手段都行不通,索性也就换种方式,直接开门见山:“我不赞同裴听南和你在一起。”
她睫毛颤了颤,暗沉的光落进眼眸。
沈吟晚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是因为……我跟他分过手吗?”
昭华再次笑了:“因为你太危险,几乎要了他的命。他到现在也需要药物才能睡着,营养针也刚刚断了没多久。我无法想象,如果你们发展下去结婚,哪天你再次心血来潮甩了他,他会病成什么鬼样子。”
她像听到不可思议的真相,睁大了眼睛惊讶看着昭华。
昭华看她反应,揣摩到这个小姑娘原来还不知道。
“怎么?你还不知道,就又跟他复合了。莽莽撞撞,也倒像你当初草率说分手就玩失踪的性子。还没变啊。”
语气没尖锐,但笑着的嗓音说出的内容更是如同叶子齿锋边缘,柔韧又具有伤害。
“他健康是搭在你身上了,孩子都会犯错,可做母亲的不能眼睁睁看他越走越远,走错了就该拽回来,现在抽身,还来得及,你说呢,对吗?”
沈吟晚脑袋里萦绕的全是刚刚的那些话。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他这么削瘦,也想到了蒋鹤松曾半开玩笑说过,说剧组里一直有人病着。
那个人……就是裴听南。
“对不起。”
她垂着眸子,发自内心,很愧疚。
愧疚得尽管再还贪恋他,初次在电影节再碰到的时候,还是不敢直视。
如今又在一起了,她一直觉得自己对他念念不忘,恨不得将所有的爱和思念都倾吐给他听。
可他不比她少。
那些感情全部化作折磨,他只是隐忍,默默担负着,却还甘之如饴。
眼前的小姑娘几乎要把头低在地上。
可昭华丝毫不心软,而是给予最后通牒:“凡事有一就会有二,我不相信你。如果你还有一丁点儿的愧疚心,就请离开听南。”
昭华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说她不通情理也好,有病也罢。
她自己的儿子,最亲的人。
照现在的势头发展下去,领证结婚怕也是早晚的事。
如果是踏实稳重的姑娘,她绝不会阻拦,可偏偏是三年前就甩过裴听南的沈吟晚,这姑娘让她打心底里警惕与不信任。
虽然现在了断,裴听南肯定会难受,再不济就像这三年一样,透支身体吃药维持过日子。
可终究是活着的,他会呼吸,会喊她妈。
昭华不止一次做过噩梦,梦里儿子再次被这个女人甩,他从高楼摔碎在石灰地,血蔓延了一地,每次惊醒,她都后怕得浑身颤抖。
幸好,现实还有避免的机会。
没领证,没结婚。
还没彻底拥有,就还没到噩梦里无可挽救的地步。
昭华惶惶不安,也不奢求别的,哪怕这辈子都靠药物也好,只求别再越陷越深,别因为这个女人而彻底被毁掉死去。
最起码,他活着就好。
时间会冲淡所有伤痕,三年不够,那就五年,十年。
现在,昭华也几乎快要不记得裴听南父亲离开时的哀悸了。
亲身经历过。
所以昭华相信裴听南继承了这种血脉,也会慢慢走出来,慢一点,无所谓,只要避开沈吟晚这个高危险的人物,没在失控前,往最坏的局面发展,身体总会渐渐养好。
强势惯了的人,会觉得自己想的是正确的,昭华便是如此。
…
沈吟晚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转身跑出来。
她失魂落魄般靠在车窗,涌入的风不断扬起发丝,外面是略显苍凉的城郊绿植。
风很凉,刚黑下的天,色调也是冷的。
车子行驶进入二环内,最后停在家门口。
沈吟晚没进去,只站在芭蕉丛出神。
路灯黯淡,抵挡不了多少夜色的渐浓。
她吸吸鼻子,尽量平缓着嗓音,打电话给裴听南。
裴听南那边应该是结束了工作,很快接通,问着:“晚上想去哪里吃?”
她笑了两声,忍着发热的眼眶,仰头,不敢眨眼: “最近刚拍完戏有点累,想回家早点睡觉。晚上的饭就不吃了,你也早点休息,总熬着……不好的。”
简短的沉默,他发觉到什么似的,问:“你怎么了?”
“没有啊,就……”她看着清冷冷的夜幕,没有一颗星,淡淡道:“裴听南,我想你了。”
他跟着回:“我也想你。”
“那先这样,挂了。”
她怕晚一秒就会带出哭腔和鼻音。
沈吟晚关了机,蹲在地上用力吸气,想维持平稳,可还是没能忍住,很小声压抑的哭起来。
而后,渐渐放肆。
芭蕉叶子丛丛环绕,像此刻唯一抓得住的隐蔽地方,让她把眼泪全部留在这里。
·
电话被挂断以后,裴听南总觉得不踏实。
她今天说的话不太对劲。
像知道什么似的。
小助理不敢说,蒋鹤松顶多爱开玩笑,也不会透露太多。
裴听南再打过去,是关机的提示。
他皱了下眉,只剩一种可能。
改拨母亲那个号码。
裴听南闭着眼压抑着,手攥得很紧:“你是不是去找她了?”
“看着温顺乖巧,怎么,这么快就跟你告状了……”
昭华的话没说完。
他不耐喘/息,再次因为她失了控,像狂躁的狮子发了疯:“跟她没关系,你一次两次这样,有意思吗?!是我心甘情愿招惹的,你别再去找她!”
电话连挂都没挂。
手机直接被狠狠丢掷到地面,钝重的碰撞响声,屏幕暗下,四分五裂。
旁边的小助理被吓到不敢出声。
印象中裴神再冷再寡淡,对母亲的态度并不坏,也许是从小被母亲一个人照顾大的缘故,他从来没发脾气吼过。
今天,破了例。
第一次。
裴听南直接拿了车钥匙出门,往她家的方向去。
她那个傻姑娘,会委屈哭成什么样子。
他紧皱着眉,不敢想。
…
静谧的芭蕉丛,半遮掩的状态。
让沈吟晚好好哭了一场。
眼泪有点收不住,断断续续,擦了湿,湿了再去擦,反反复复几次,她也就不再去管了。
心痛愧疚得要命。
脑袋也乱糟糟。
分手。
那么残忍的两个字。
她怎么能再对他说呢。
他所有的爱都深沉藏在看她的眉眼里,动作里,从不会主动撕裂伤口给她看,只是安静深情要求她哪里都别去。
孤独,又近乎病态的偏执。
她感觉不到恐惧,因为是他,所以满满的甜蜜,也理所应当享受他的爱意。
可今天才知道,她被捧着,纵容着,在感情肆意而为,想离开就离开,想复合又被他无条件接受,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在扛着代价。
她脸埋在双臂之间,眼眶止不住的热源,停不下来,眼泪流了又流。
大概眼睛都哭肿了吧。
沈吟晚能感觉到眼睛的肿胀不适,不过,这片芭蕉丛还真是个哭鼻子的好地方。
安寂的家门外,有车子开过来的声音。
很快停在那里,然后就是下车关门,走过来的脚步。
沈吟晚不知道是谁,熟人还是记者?
她无暇招待,只抬起头。
却发现都不是。
是裴听南。
他也走进芭蕉丛,蹲下来,用指腹帮她抹去,冷然的脸有疼惜,很温柔低缓说:“哭什么,傻不傻。”
沈吟晚觉得所有顾虑都在这刻被清除得彻彻底底。
他的眼睛深沉,带着安心的感觉。
她挂着水汽的眼睫颤了颤,看他几秒,发出声音带着藏不住的哽咽:“你因为我身体变这么差,为什么不说?”
“不怪你。”他清清冷冷的脸庞,在浅淡的暗光里温柔得像当初接她入怀的明媚少年:“是我放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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