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魁和国师出身卢家,他们幼年离家,又出家多年,早在多年前,他们连亲侄孙都已经去世了。说句不好听的,道魁也好,国师也罢,他们都快有一个甲子没有跟卢家联系了。卢家也不敢来打扰这两位祖宗,就是逢年过节的节礼,也都是送到玉清山上就算。哪像这一次,卢家家主居然亲自来了玉清山,甚至得知道魁和国师没空之后,还特地请人将信件转交到道魁的手中。
可见这盐肥的威力,哪怕是卢家这样的世家也抵挡不住。
看到道魁手里的那封信,燕翩跹就闭上了嘴。卢家的这封信还真是历经坎坷,差一点被下面的小道童当成了寻常的问候信件,最后还是偶尔经过的燕翩跹在离开的时候忽然想起自己的两位师兄就是出身卢家,否者,这封信件,说不得就要成了大厨房那边用来引火的废纸了。
燕翩跹道:“彤云流的确下了很大的一盘棋。”
道魁道:“是啊。任谁看到盐肥的效果之后,都不会小觑彤云流。那可是每年三二百万银钱的财货!而且还是整整八年从不间断。即便是我,也没有这么大的魄力,偏偏是彤云流……”
而且,道魁很清楚,贾玖做这个的时候,可是暗中调剂物资,而不是直接跟他申请。就连道魁自己也不知道,若是时间倒流,当初的他若是知道贾玖每年往盐肥上砸那么多钱粮的时候,这个世界上还会不会有盐肥,盐肥还会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获得成功。
道魁知道,如果当初自己就得到了消息的话,自己一定会阻拦的。
毕竟,三百万两银子的财货就已经不是一个小数目,更不要说每年三百多万,还是连续八年。
也许当初自己知道了,盐肥就不会这么快问世了吧。
道魁自嘲地笑了笑。
也许这就是自己这个小弟子瞒着自己,背地里偷偷地搞小动作的原因。
作为道魁的师弟,燕翩跹跟着这位师兄的时间最长,对这位师兄也极为了解,当即就道:“师兄,你也别笑了,看得我难受!别的不说,就说这盐肥的事儿,彤云流的胆子也太大了。谁会想到,他不过是将这边的人和东西调到了北面,然后在北面那些庄子张转悠了一圈,回头,那些钱粮就随着商队进了林家,用在了盐肥上面呢?如果不是把北面的庄子、公主府的产业、林家的产业的相关账本都放在一起,谁知道这丫头竟然做了这么大的文章!”
道魁道:“所以说,这孩子天生就注定了,他不会生活在内宅里面。把他困在内宅,那才是扼杀他。”
燕翩跹在道魁身边坐下,道:“师兄,不管怎么样,彤云流也是你和凌风子师兄教导出来的。说你们把彤云流当成亲闺女一般疼。一点都不过分。可彤云流竟然瞒着你做了这么大的事儿,这……这真是不像话。”
道魁和国师的心结,燕翩跹很清楚,他甚至还知道,这两位师兄在面对贾玖的时候,故意装傻,当做没有这回事情。老实说。每每看到这两位师兄的模样。燕翩跹就像揍贾玖一顿。不是因为贾玖做错了事,而是因为贾玖做对了事情却伤了两位师兄的心。
道魁摇了摇头,道:“师弟。盐肥之事,我跟你凌风子师兄早就放下了。……”
燕翩跹立刻抢着道:“放下个鬼。若是放下了,你还会是这副模样?”
看到道魁的样子,燕翩跹就忍不住爆粗口。
在他看来。道魁和国师两个就是太宠这个女弟子。换了他,非拿着剑跟小家伙在演武场上好好理论一番不可。
燕翩跹才不管贾玖是个女孩子。在他看来。女弟子和男弟子都是一样,不琢不成器。
“师弟!”道魁无奈了,“我说了,对于彤云流全力支持盐肥一事。我已经放下了。”
“那师兄为何是这个模样?”
道魁道:“我是在想,让彤云流专心修为,是不是对他的才能最大的浪费。”
燕翩跹道:“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道魁起身。打书架的暗格里面拿出一张地图,铺在桌子上。道:“你看,这就是彤云流在北疆的庄子分布图。”
燕翩跹探过头来,看了看,道:“有什么不对劲吗?不就是一张弓的模样,而且正好架在京师的上方吗?”
道魁道:“可是,拜这张弓之赐,这北疆范围之内,所有跟彤云流有关的庄子,包括道门的和皇家的,都连成了一片。而且,这些庄子都是乌堡的格局,一旦狄人南下,庄子上的人就能够倚靠乌堡跟狄人抗衡,同时,临近的乌堡也能够根据狼烟给予狄人足够的打击。……”
燕翩跹可不是笨蛋,他立刻就接口道:“而且这些乌堡这种,道门和皇家、朝廷所有的乌堡,就跟掺沙子一样,均匀地掺和在了一起。这也保证了这些乌堡不会被其中的一方控制,同样,也不会有大规模大范围的贪污出现。因为每个乌堡的条件都极为接近。若是其中一座出现了贪污,只要拿到了边上的乌堡的账本,就一目了然。如果皇家的乌堡出现了问题,道门和朝廷的乌堡的账本上就会显现出来。”
道魁点了点头,道:“这才是彤云流的精明之处。他用了最简单的办法,在最大程度上杜绝了贪污,还让百姓和将士们得到了最大的好处。”
燕翩跹道:“是啊。有了这个,谁敢做中饱私囊的事儿,只怕他这里还没有收尾,上面就知道得清清楚楚了。”说着,燕翩跹就沉默了。
道魁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他知道,燕翩跹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
要成为道门领袖,不仅仅需要修为和威望,还需要眼光和魄力。贾玖是跟女孩子,可是无论是眼光还是魄力,这个孩子都是顶顶尖儿。偏偏因为他的身世,又让太上府忌惮。
看到贾玖在悔过岩闭关什么的,道魁的心中最是难受。
他觉得,这是对贾玖的才能的最大的浪费。
可是,他却不能提出反对。
斗室之中静了下来,道魁没有说话,燕翩跹也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听燕翩跹道:“关于此事,凌风子师兄有什么话说?朝廷那边,又有什么消息?”
道魁道:“彤云流上了悔过岩的事,目前还没有传出玉清山范围。不过,一旦让外界知道此事,无论是碎岛还是朝廷,都会动起来的。而且,丹华子师兄那边……”
燕翩跹道:“丹华子师兄那边怎么了?”
道魁沉默了一会儿,道:“日前,丹华子师兄也写信与我,要求我匀些盐肥给他。”
“盐肥的事儿已经传到丹华子师兄那边去了?”
“据说,这还是宋国国主的要求。丹华子师兄无法拒绝。”
燕翩跹立刻明白了。
宋国位处南方,气候也更加温暖。如果说大齐大多数地方的稻米,一年也就收一季的话,那宋国大多数地方,稻米一年能收两季,有的地方甚至能收三季。只不过,宋国多山多丘陵,山里的瘴气也多,耕地反而很少。因此,哪怕粮食一年至少能收两季,可是这粮食依旧不够吃。更重要的是,宋国多雨,每年的大风灾总是伴随着暴雨,哪怕人们有心救灾,也不可能从能够把牛的吹走的大风里面抢收粮食。
因此,宋国竟然比大齐更需要盐肥。也只有在大风灾之外的季节里面尽量收获更多的粮食,宋国才能够有足够的粮食喂饱他的子民。
燕翩跹道:“原来如此。若是不能拿到盐肥,那丹华子和道门在南面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道魁道:“可惜的是,这盐肥不是小打小闹的作坊就能够弄起来的。要想炼制盐肥,少说也要上百人协同工作。”
一句话,没有贾玖的那些图纸,哪怕就是有人偷学,也弄不出足够的盐肥。除非是拿人命去砸。
燕翩跹叹了口气,道:“彤云流下了很大一盘棋呢。”
道魁道:“是啊。这孩子,太可惜了。”
可惜的是,这个孩子身上流着异国的血,所以,道门不能放心地用他。
可惜的是,这个孩子有如此才华,道门却只能对他一再防备,并且将他拦在门槛之外。
就连道魁自己也知道,如果没有贱女的传统的话,如果贾玖能够以碎岛之王的后裔被碎岛接受的话,那么,毫无疑问,碎岛会为贾玖提供更为广阔的舞台。
可惜的是,道门不可能让贾玖离开,更不可能让贾玖回到碎岛。贾玖个人的前程和未来是小事,碎岛的崛起便成了大事。如果碎岛因此而崛起,那么,道门就是为自己扶持起了一个强大的敌人。
道门当然不可能这么做。
可是,用目前这样的法子对待贾玖肯定是不行的。短时间之内,还可以说,让贾玖在悔过岩修行是为了贾玖好。可是,等贾玖跨过了目前这个坎,功力有精进了呢?(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六章第十七节 暗手
事实上,能够让卢家这样拥有数百年历史的大家族的族长出面的事情,绝对不会是一件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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