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天下为棋 (闭门造車)

“这个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很重要么？”

贾赦这才反应过来，立即就吩咐人去取硝石。这东西，厨房里面做肴肉的时候就要用，故而在大厨房里总会备着一些。很快，下面就将硝石送来了。贾玖叫丫头将铜盆端过来，小心地撒了一些硝石粉末下去，只听得铜盆里传出轻轻的声响，水面波动了一会儿，就听见看见有白眼上来，等贾玖将一只酒壶放进去的时候，便能够看见铜盆里面漂着细细的冰花。到底是第一次弄，贾玖也不敢多放。不过这效果的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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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玖也没有想到这效果会这么好，贾赦更是傻了眼，等他听说这铜盆里面的硝石阴干之后还可以反复使用，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老太太是喜欢吃海产的，我早就想着如何孝敬，可是一来本钱太大，二来老二家的身后有薛家，不得不打消了主意。可有了你这个法子，我这里不过是弄个海边的庄子外加一条船而已，根本就不费什么。而且这东西也新奇，就是拿来送礼也体面。好孩子，你可是帮了为父大忙了。”

“既然这样，那女儿是不是能求父亲一件事？”

“什么事情？你说来听听。”

贾玖道：“上回，两位表嫂刚来我们家的时候，女儿曾经跟父亲说过，若是能够帮那些流民一把就好了，如今，女儿也得了一个主意，不知道父亲有没有时间听一听。”

贾赦皱起了眉头，道：“丫头，你为何一定要帮那些泥腿子？我们府里每年用在赈济上面的钱粮已经不少了。”

贾玖起身，走到父亲跟前，行了一个礼，道：“父亲，女儿也曾细细地思考过，之前老太太对母亲和二太太为何有这么大的区别，这里面固然是因为二太太比较得老太太的心意，可未尝不是因为一个好家世。而王家之所以势力大，让先头的母亲也不得不避着二太太的锋芒，其关键就是人脉二字。”

“你继续说。”

“女儿也曾经问过家里的老人，听说，当初先头太太的娘家也遭遇过一番波折，可是那么多的姻亲世交，居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张家说话，导致张家老太爷最后还是被贬谪了。女儿不知道外面的详情，但是这样的消息，足够让内宅女眷们对张家的女儿退避三舍了。而相对的，王家那个时候还能活动一二，可见读书人的同窗同年有的时候，还不及莽夫的恩义有用。”

“所以你想用恩义两字积累人脉，为你哥哥铺路？”

“不仅仅是哥哥，也是为了家里。外面的流民这么多，也难保将来没有发达的，若是现在我们对他们施恩，将来他们若是对我们落井下石，在别人的眼里，他们就是忘恩负义之辈，不但没有前程，还被人戳脊梁骨。想来，只要有廉耻心之人，都不会这么做。”

贾赦沉默不语，良久才道：“你打算怎么做。”

贾玖道：“父亲，女儿是这样想的，以兴建庄子需要人手这样的名义，去招揽流民。当然，刚开始的时候，这必要的隔离、检查身体是必不可少的。然后让这些流民在庄子上做开山挖石、兴建水利这样的活计，让他们能够吃饱饭，手里有点零花钱，就差不多了。等庄子建造得差不多了，就兴建学堂，允许流民和庄户们的孩子们一起上学读书。这样一来，即使庄子上有意糊弄我们，那些流民们拿的少、吃的也比不上庄户们，看见庄户们如此胆大妄为，必然不满。庄户们除非将自己贪墨的部分拿出来跟那些流民分，否则就只能老老实实的。还有那些流民，我们也不让他们入贱籍，只让他们以佃户之名留在庄子上给我们做活。等学堂建成了，他们就是自己不能读书识字，也可以让自己的孩子去读书。若是他们的孩子日后有机会进入官场，未必不是我们家的助力。”

贾赦点点头：“这未尝不是一个办法，只是这个办法见效实在是慢，若不是每一步都有好处，只怕为父第一个就摇头了。只是这个法子花费不小，而且有市恩之嫌，着实让人为难啊。”

贾玖还以为贾赦说的是施恩，心中着实奇怪，脸上就带了一些出来。

贾琏见妹妹不明白，赶紧给妹妹解释什么是市恩。

春秋时期，齐国是周室册封给姜尚的封地，以奖励姜尚在灭商之中立下的巨大的功劳。而这个田氏，一开始的时候，只是很普通的商人。只是田氏一族实在是会做生意，一面不停地想办法让当时的齐侯花钱，如果对方没有钱就借钱给对方，将对方养得越发奢靡以致于债台高筑；另一方面则市恩与齐国的百姓，允许他们用大斗借米，用小斗偿还，利用这样的手段收买人心。最后，突然变脸，向姜氏一族逼债，又派出使者跟周王室和诸侯说项，终于将齐国收入囊中，自己成了齐国的王室王族。

这就是市恩的故事。

贾琏道：“之后又发生了吕不韦的奇货可居之事，从那以后，各朝各代都非常忌讳杂家和商人，朝廷对杂家可是百般打击，就是对方是大贤，也不允许对方入仕，甚至在必要的时候，会直接派人灭口；对商人更是课以重税、防止对方坐大，甚至对权贵们盘剥商人之事视若无睹，其原因就是因为害怕重蹈覆辙。”

贾玖立即起身，给父亲行了个大礼，趴在地上道：“父亲，那些流民在老家过不下去了，才会想办法到京里来讨生活，不然又有哪个愿意背井离乡的？可惜他们没有那么多的门路，除了卖身为奴，就只能以乞讨为生。既然是乞丐，难免饥一顿饱一顿，头上有个屋檐就不错了。有道是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吃得不干净自然容易生病。若是一个两个人得了一模一样的病症，最多让路人侧目而已；若是二三十人得了一模一样的病症，就是官府和惠民署也会惊动；若是一二百人得了一模一样的病症京师绝对会人心惶惶，认为瘟疫来了，京兆尹也会被夺职；可要是一二千人生了一模一样的病着，不要说百姓们了，就是朝廷都要考虑要不要迁都了呢。那个时候，又有谁会相信，这些人其实最开始的时候也不过是吃坏了肚子呢？万一到了那一步，惊慌失措的流民必定会以为朝廷要对他们下手了，那样一来，很难说他们不会冲击权贵们住的西城，唇亡齿寒，也难说我们家不会跟着遭殃。女儿觉得，事情虽然不大，花销可能有点超过预算，但是只要能够买来平安，就是多花一点银钱也是合算的。这是女儿的一点浅见，还请父亲……”

贾赦蹲下来，扶起了女儿，道：“好孩子，你是个善心的，为父明白。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为父需要好好地思考一番。”

贾玖道：“父亲，其实我们也不用将家里的庄子都如此运作，只要找一个距离京师进一点的庄子，然后找个适合的理由，比方说为母亲祈福、希望母亲能够早日醒来这样的理由就差不多了。”

贾赦道：“这也是个法子。只是这样一来，无论是我还是你哥哥就不能插手此事了。而你还小。这样，等过两年，你再大一些，家里的事情也理顺了，管家的事儿你也学得差不多了，我再给你个庄子练手。到时候，你可以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做事。现在，为父实在是没有空闲，你哥哥也要备考，实在是抽不出人手。”

贾玖听了，不觉心中黯然，只得起来。

他知道，父亲这是婉拒了自己的请求。

想了想贾玖还是道：“父亲，那女儿能在后花园里面挑块地方先学着么？既然要打理庄子，怎么着，也该知道作物何时播种才好。”

贾赦道：“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等荣禧堂收拾好以后，我跟你母亲就会搬过去。现在住的那座院子，我原来就想留给你。既然你喜欢摆弄这些，就在这院子里随便挑一处地方便是。若是觉得地方小，对了沙洲那块地方也归你。我记得那块地方原来是种稻米的，祖父在世的时候，还经常下地呢。那块地方略略收拾一下就成。另外，我再开一道门，方便你出入后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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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一桩好事，却一再被贾赦拒绝了，贾玖不觉有些怏怏的，在父亲面前不敢流露出来，可回到自己的屋子，却忍不住失落。

贾玖知道，闺中女儿本来不应该多事，这样的行为很可能让自己在父母面前失宠。尤其是贾家这样的人家，几乎每个人都长了一双富贵眼，盯着那孔方兄不放。自己这个法子，没有大量的钱粮做后盾，是不可能达到其原来的目的的。可贾玖自问，看着自己的同胞在自己的不远处冻饿致死，自己却穿金戴银、锦衣玉食，自己又于心何忍？想到那句路有冻死骨，哪怕是玉粒金莼也食之无味。也许自己做的只是杯水车薪，也许自己做的仅仅是无用功，但是对于那些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的人来说，自己的行为也不是没有意义。

坐在贾琮的摇车跟前，一手轻轻地推着摇车，一手打着扇子，贾玖的心中思绪万千，忍不住将目光转向自己的金手指。这兑换商店里面的东西，如何才能够在不危害到自己的前提下发挥出最大的作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