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些或艳羡或嫉妒地看她的姑娘们,她完全视若无睹,带着隐隐的傲慢。
大家热闹了一阵,又各就各位,田孜看看何川,他一直都没有讲话,忍不住问:“这谁呀?这么大派头!”
何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干巴巴地说:“白静,这家会所的老板娘。”
“哦,确实是个人物。”
田孜客观地评价,从外貌到气度到手段,都配得上“老板娘”这三个字。
何川眼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不自在,却什么都没说,白静已经过来了,人还没到,先带来一阵香风。
她眼睛微眯,似笑非笑地看着何川,说:“何大少可是稀客啊!”
瞟都不瞟田孜一眼。
何川清了清喉咙,说:“刘太太这一向可好啊?”
“好…好得很…”白静用手指缠着胸前一缕卷发,一匝又一匝,语气是幽怨的:“咱们多久没见过了,哎呀,你现在都改口了,叫人家刘太太,那会儿......”
余音袅袅,很多故事的样子。
何川的汗都快下来了,飞快地看了一眼田孜,田孜眼观鼻鼻观心,对他的风流债视若无睹。
他说:“您贵人事忙,该忙就忙去吧,不耽误您时间了。”
哎哟,这是要撵人?
白静很意外,忍不住多看了田孜一眼,没什么特别的啊,要不要怕成这样?
她大摇大摆地往田孜身边一坐,好像刚看到她一样,笑眯眯地说:“这位妹妹面生得很,你还没有给我介绍呢!”
何川的肝一颤,硬着头皮说:“这是我未婚妻,田孜。孜孜,这是会所老板娘,白静。”
“你好,你好!”
白静热情洋溢地和田孜握手,可那只冷香无骨的手只潦草地握了握她的指尖就松开了,转而自上而下地打量起她来。
前些时候听说何川和柳丝丝离婚了,她一点都不意外,可这个未婚妻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看样子完全不是道上的人,怎么比柳丝丝还厉害些?
揣测打量的目光有无形的压力,既不礼貌也不友好,何川眉头一拧,刚要说什么,田孜就开口了:“刘太太保养得真好,有机会给我们传授下秘诀呗,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奔五十的人!”
她这话就有些挤兑人了,白静也不过长了何川三四岁,算虚岁也没沾到四十呢。
当年何川看她勾人,确实和她有些荒唐事,多多少少也上了点心,可她嫁给老刘后,他立马就和她断了,都是圈子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他怕麻烦。
掐指算算俩人足有三四年没见了,以他风流的个性,早把她忘到九霄云外了,不想凡走过必留下痕迹,白静这里明摆着还有些牵牵绊绊,不然也不会找田孜的麻烦。
何川心急如焚,怕田孜看出些什么,又怕白静拿捏欺负田孜,恨不得赶紧带她离开这里,不想田孜也不是省油的灯。
白静倒吸了一口气,胸口有些疼,眼前这个女人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本以为脸皮薄得很, 没想到软刀子递得这么顺手。
她勾勾嘴角:“好说,好说,不过有些事不是想学就能学会的,一不小心就东施效颦了!”
她用手捂着嘴轻笑,眼睛却紧紧盯着田孜。
田孜眉毛稍都不动一下,说:“姐姐说得对,是什么身份在什么位置就做什么事,太出格了不仅给别人添堵自己也难堪。”
白静脸色变一变,笑:“这位妹妹说话好有趣啊,怪不得能入了何大少的眼。”
“不,是他入了我的眼,不过这是现在,以后嘛…就不好说了!”
田孜瞟了瞟坐立不安的何川,目光中带着警告,嘴里依旧寸步不让,空气立刻变得热辣辣的。
白静的笑再也撑不下去了,霍然起身,说:“好大的口气啊,不过妹妹得去补补妆了,口红都脱了,残花败柳,男人看了会倒胃口的!”
田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他这人不知怎地养下个贾宝玉的坏毛病,背着人就喜欢胡闹,说喜欢这款口红的味道,补都补不过来,真拿他没办法!”
她宠溺地捏了捏何川的鼻子,何川跟着尬笑了两声。
田孜又说:“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说错了姐姐您可千万别生气,这大凡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不见得好的。”
白静一愣。
田孜轻笑出声,说:“哎呀,不好意思,您是不是没听懂啊?看来保养之余还得翻翻书才行,喏,出自史记,翻到《吕不韦列传》那块儿就看到了。”
白静面色突变,她本想找个软柿子捏的,却踢到了铁板。旁边的人虽然在打牌,但耳朵都竖着呢,怕是早给他们看了笑话去了。
她心里又囧又恼,不愿意再恋战,勉强笑了笑,说:“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我让他们送两瓶香槟过来。”
回去的路上,何川一边开车一边忍不住扭头看她,一眼又一眼。
田孜说:“看路!”
何川乖乖地“哎”了一声,等她秋后算账,田孜却一直没再提这事。
他非常忐忑,忍不住开口:“其实我和她……”
田孜嘘了一声,说:“你看外面的月亮。”
私人会所在半山腰上,那是个满月夜,灰蓝色的夜空挂着金黄色的圆月,两侧黑黢黢的丛林树木被月色勾勒出剪影,隐隐可闻虫鸣鸟啾,别有一番野趣。
山上赏月自有城市里没有的妙处。
车沉默地顺着山路开了一程,田孜突然说:“这把你收手后咱们结婚吧!”
(作者的话:田孜小姐姐:别惹我,飙起来我自己都害怕自己??!)
第68章 天崩地裂
何川心神激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一会儿才说:“以前的事你问都不问?”
“不问!”
田孜回答得非常利落:“以前的你和我没关系,我也管不着,至于以后......”
她看看他:“我对你有信心!”
何川方向盘一抖,车立刻在路上拐了个 S 形,响起一阵刺耳的车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他不知怎地眼眶有点热,嘴里却在抱怨:“下次说这种肉麻话的时候预告一下,我这小心脏被你虐惯了,一下子有点受不了!”
田孜抿着嘴笑,沉默了一会儿,何川突然说:“你变了!”
田孜明知故问:“怎么变了!”
何川:“说不上来,变得...嗯...有点霸道总裁了。”
“我喜欢!”他咧着嘴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田孜打开车窗,烈烈的山风立刻灌了进来,撩起她的长发,就像情人温柔的手。
她是变了,白静那样美艳不可方物的人她都没放在眼里,这个底气既是何川给的,也是受她妈启发:我要我就争,不要就丢,何苦缩手缩脚,瞻前顾后?
何川把她送到楼下,叮嘱道:“你把户口本准备好,明早我接你去民政局!”
田孜轻轻瞟他一眼,说:“要不要这么性急?仪式感!仪式感!”
何川挠头,也是,好歹也得弄个求婚仪式啥的。
他说:“咳,我这不是怕夜长梦多嘛!”
田孜嗔道:“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急也没用!”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满心甜蜜,带点蛮横,是被偏爱时的有恃无恐,不想竟一语成谶。
没过多久,何川去美国出差,走之前还和她在那里腻腻歪歪,你侬我侬,说一回来就去领证,田孜和他淘气,说:“那可不一定,哪天下雪就哪天去领证。”
她对初雪的那点子浪漫的执念还没过去。
何川起急了,摁着她不放,一直到她松口求饶才放了她一马。
田孜温柔地帮他擦热气腾腾的额头,说:“至于吗?”
何川累得眼皮都不想撩,从鼻子里喷出一口长气,说:“至于!”
昨日种种,犹在眼前,可去了美国的何川突然失联了。
开始田孜还浑不在意,以为他工作忙,到了第五天才回过味来,一定出大事了。
她疯狂地给他打电话,通过各种途径在网上给他留言,却都如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她慌乱起来,心里像有团火在烧,立刻开车去了他的老宅,熟悉的两扇大门关得紧紧的,从门缝依稀能看到一院子的枯枝落叶,随着秋风在地面上胡乱翻滚——人并没有回来。
她打电话给大陈,还有她知道的几个何川的死党,却一直打不通,事情这样异常,她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心惊胆战的一周过去,她直接瘦了五斤,还在强撑着上班,但整个人恍恍惚惚的。
到底出什么事了?她甚至开始留意空难的消息,又考虑去报警,但人在国外肯定行不通, 那是不是要找大使馆?......。
正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她收到了一封非常简短的电子邮件:田孜,对不起,恐怕娶不了你了!
没有署名,但分明是何川。
她的眼泪立刻滚滚而下,一颗颗滴到键盘上,晕染了一大片。
她狠狠地发了两个字过去:“混蛋!”
全世界都在找何川,股市崩盘了,每个人都面如土色,就连朱浩宁都找她打听消息,她只能机械地摇头,摇头再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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