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全糖味 (九隅)

　　钟懿, 我已做好了要与你共度余生的准备, 所以, 即使比心中的预期提早了一些，也没有关系。
　　说出了那个“好”字，林舒已经满脸通红, 可她没有向从前那样低下头，而是笑着，直视着身边的男人。
　　像今晚这样与他同床共枕的时间已经多得让她数不清了, 而身边人的模样，她也早就烂熟于心，连他眼下的那颗痣，她都不知道已经摸了多少次。
　　隐约间, 她又想起俩人第一次一起躺在床上时，钟懿问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林舒心上一动，饶是已经知道了答案，她还是出口问道：“钟钟，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只是这个问题一说出口，林舒又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幼稚，她扑哧一笑，翻了个身子不再去看他。
　　钟懿也是一笑，这个问题的答案，在他表白时已经告诉过她了，既然小姑娘想听，那就再说一次吧。
　　他笑着，揉着她脑后的发丝：“从……”
　　话才刚刚说出口，就被小姑娘打断了。
　　林舒转过身，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不说了不说了。”
　　太矫情了，他好意思说，自己都不好意思听。
　　她笑，钟懿也抱着她笑，笑声混着暖黄色的灯光，在房间里跑着。
　　之后，俩人又聊了许久，林舒觉得有点困了，便轻哼了两声，在钟懿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沉沉睡去。
　　直到她熟睡了，钟懿才小心翼翼地侧过身，将电灯关了。
　　“啪——”的一声，房间里陷入了一片黑。
　　他勾了勾嘴角。
　　舒舒，只剩下几个小时了。
　　**
　　翌日一早，林舒醒来时，房间依旧一片漆黑。
　　她动了动身子，就听见耳侧传来钟懿的声音：“醒了？”
　　“嗯。”她轻哼一身，在他的怀里蹭了蹭，又伸了个懒腰，才觉得清醒一些。
　　钟懿很早就醒了，一想到等会儿要去领证，他就怎么也睡不着了，可他又怕吵醒身边的小姑娘，也不敢伸手去够手机看时间，只能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动作。
　　此时，见她醒了，他才敢动了动早已酸麻的手臂，抬手捞过手机看了眼时间。
　　很好，民政局快开门了。
　　他弯了下眼角，问她：“起来吧？嗯？”
　　“好”，林舒点点头，刚作势打算起身，突然想起俩人今天要去领证。
　　她怔愣了下，又将手覆上钟懿的手臂，紧张似的抓了一下：“先回趟家吧，我没带化妆品过来。”
　　钟懿点了点头，只笑着说道：“舒舒，你得习惯一下，这里也是家。”
　　结婚不是儿戏，结婚证上的照片也是要看一辈子的，钟懿自然是理解她想将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再拍照的心情。
　　此时也不算晚，但俩人还是抓紧时间起床，做了简单的洗漱后，就开车回到了林舒的小鹊巢。
　　“穿什么？”林舒化完妆，站在衣柜前，盯着满柜子的衣服发呆。
　　似乎每一个女孩子在面对人生的重要时刻时，都觉得自己少了件衣服。
　　一边的钟懿朝衣柜里瞄了一眼，也没多犹豫，就抬手从里面拿出了一件白衬衫。
　　“和我穿一样的。”他笑着。
　　林舒偏头，见他穿了件卡其色的毛衣，毛衣里则搭了自己给他买的那件白衬衫，心底不禁一颤。
　　转念一想，她之前也见过很多结婚证上的照片，似乎真的是最简单的白衬衫，拍出来的照片最好看。
　　她点点头，把钟懿推出了房间：“我要换衣服了，你先自己玩会儿泥巴去。”
　　钟懿轻笑了一声，帮她合上了房门。
　　待她穿上衬衫，在外面搭了件米色的毛衣，又拿了外套，才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钟懿正坐在沙发上等她，见她出来，他站起身：“我们走吧。”
　　说着，钟懿就打算牵起她的手出门，只是下一秒，又被她拉住了。
　　“你不打领带么？”她问。
　　钟懿疑惑：“拍照不需要戴领带吧？”
　　林舒也没听他解释，拉着他走到房间，拿出她送他的那条领带，踮起脚，将领带绕在他的脖子上，又熟练地打了一个漂亮的领带结。
　　“还是要有点仪式感的，待会儿拍照的时候解开就行啦。”
　　钟懿恍然，忽的，他又想起什么，轻笑了一声，调侃道：“舒舒，你打领带的动作这么熟练，是不是偷偷练过了？”
　　林舒莞尔，算是默认了。
　　**
　　坐上车后，林舒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地是民政局。
　　这个决定来得太快，她甚至都没来的及告诉父母，不过这也不重要了，既然谢英同意将户口本给她，那至少说明她是认同这个决定的。
　　“钟钟，我有点紧张。”她偏头，撇着嘴看向身边的男人。
　　钟懿倒是被她的表情逗得一笑，只是他心底也不轻松，只能做了一个同她一样的表情，又说道：“其实我也是。”
　　不过领证的过程倒是很顺利，今天来领证的人不多，没多久，就轮到了他们，俩人填了表格，拍了照，又看着机器在纸张上郑重地敲了个章。
　　等林舒再次坐到车上时，手机多出了两个红本子。
　　她小心翼翼地翻开红本子，入目就是那张红色底的合照。
　　照片里，俩人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冲着镜头弯着嘴角，笑得分外好看。
　　林舒很满意这张照片，不禁扬了扬嘴角，她又偏过头，却见钟懿正看着自己。
　　阳光从窗外倾斜而入，照在他的脸上，他白皙的皮肤被阳光染成暖黄色，而眼下，还能清晰的看到他睫毛落下的一圈阴影。
　　在寒冷的十二月里，看着他，林舒觉得异常温暖。
　　她和他，已经领证了。
　　林舒咬了咬嘴角，抑制住了心底的泪意。
　　“走吧，去吃午饭，然后去花市。”她说着，抬手拉过了安全带，扣上。
　　却迟迟没见钟懿动作。
　　“嗯？”她偏头看他，却见他依旧盯着自己，目光深沉。
　　“舒舒……”他轻唤。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了。”
　　林舒眉头一紧，泪意再次袭来。
　　她点了点头，心里却默念着——
　　从在一起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把自己交给你了。
　　**
　　钟懿昨晚就订好了餐厅，等吃过午饭，俩人就到了花市。
　　林舒逛花市时和逛超市一样，漫无目的，看到哪儿算哪儿，不过她有心仪的植物，所以倒没有在花市里花上太长的时间。
　　从花市出来，俩人收获颇丰，钟懿直接把车开到了中交华庭，又通过两双手，将十几盆盆栽从车上，转移到了阳光房中。
　　主力当然是钟懿。
　　只是，这并不算结束，将植物从原先的花盆移植到新的花盆里，才算是大工程。
　　靠林舒一人肯定是不行的，只是钟懿之前从来没接触过这些，自然是一点儿诀窍也找不到。
　　“钟钟，你轻点，它的根很脆弱的，你别弄疼它了。”
　　“等等等等，慢一点，把根立直了再放土，不然它就长歪了。”
　　“慢点慢点，别把花苞给碰掉了。”
　　“停！水别浇太多，根会烂的！”
　　钟懿觉得，自己平生最大的耐性都给了这几盆花。
　　十几盆子花全部移植完毕的那一刻，阳光房也注入了新的生机，她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又站在阳光下欣赏了许久才肯作罢。
　　只是走出阳光房，林舒突然觉得浑身没了力气，累得一点儿也不想动了，可因为碰过泥土的关系，两个人的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沾染到了泥沙，而林舒昨天只带了一套衣服，所以他们又不得不回到小鹊巢去洗澡。
　　等洗了澡，吃了简单的面条当作晚餐，俩人这才坐到沙发上。
　　下午的劳累已经被热水和美食消散了大半了，林舒躺在沙发上，一只手抓着钟懿的胳膊，另一只手正随意地在他胸口处轻轻地刮着。
　　今天是俩人领证的第一天，可细想下来，似乎同往日也没什么两样，同钟懿在一起后的每一天，似乎都是平凡的。
　　可又如他所说，每一天都很特别。
　　“钟钟，你开心么？”她问他。
　　从今天起，我和你，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我们”了，你开心么？
　　钟懿微微将头倒向一边，脸颊贴上了她的发顶。
　　“开心。”
　　从认识你的那一天起，我就在期待今天了。
　　林舒弯了弯嘴角，也不知是哪儿来的主意，突然偏头：“钟钟，我们去散步吧。”
　　说着，她也没等他点头，就从沙发上起身，跑进房间换衣服去了。
　　散步？
　　钟懿一愣。
　　下午俩人逛了花市，打理了盆栽，他倒是无所谓，只是算起来，若每天的运动量真的有个标准，她大概是把这一礼拜的都已经完成了。
　　况且外面还刮着寒风，她真的要去散步？
　　不过钟懿也没打算扫她的兴，他轻笑一声，也去换了身暖和的衣服。
　　**
　　天已经黑了，大街上寒风凛冽，行人也少得可怜，只有两排路灯亮着。
　　鹅黄色的灯光，将俩人的身影拉的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