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装了□□,然而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中,依然发出了沉闷的一声。闻铭干脆利落地解决了主要目标,利索地退出了房间。
走廊另一头,一个男人被那一声沉闷木仓声惊醒,迷迷糊糊地打开自己房门,借着月光,看到了房中多出来的人。
他瞬间清醒,正要张嘴大叫,有个人幽灵一般出现在他身后,两手在他头颈处一扭,随着清脆的一声“咔哒”声,男人如面条一般软软地耷拉在地。
队员们陆续完成了自己任务,集合在一处,闻铭做了一个“撤”的手势,一行人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
一切血腥和死亡,都被掩藏在黑夜之中。
回到营地的时候,过去了一个小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队员们沉默地聚在一处,脱下自己身上的作战服和手套,把衣物扔进了生起来的火堆中。
有了助燃物,熊熊烈火瞬间蹿起了火苗,火光跳跃明灭,映出队员们一张张沉默的脸。
他们不能暴露身份、归属和来处,他们是隐藏在暗处的一群人,即使哪天埋骨他乡,也没人知道他们曾付出过什么。
闻铭就着蹿起的火苗点燃了一根烟。这种烟是这个国家的特产,卷了当地产的烟草,味道浓而呛人。一口烟下去,气体顺着口腔、咽喉一路直达肺部,留下一种火辣辣的痛感。
队员们围着火堆席地而坐,那个操作仪器屏蔽监控网络的年轻男人从屋里出来,手上拿了几罐冰可乐,扔给地上的人:“冰镇的肥宅快乐水,喝。老子好不容易才搞到这个的,35毛拉一罐,啧啧,抢劫啊。”
他是他们当中最年轻的,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那张逐渐成熟的青年脸庞上,时不时还会有少年那样飞扬的朝气。他挨着闻铭坐下,在火光中咧开一口大白牙:“闻队,你不喝可乐?”
“咱闻队是个爷们,要喝也喝高度白酒,你当跟你似的!”有人起哄。
“切!不爱喝快乐水的人没有灵魂!闻队你没有心!”小年轻嘻嘻哈哈的。
闻铭拉开了拉环:“喝。”他仰头灌下一口,碳酸饮料里的二氧化碳气泡在口中爆炸,一路延伸到咽喉,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微微一笑,“我女朋友很爱喝。”
“哦豁!”
“呦!”
周围此起彼伏地响起一阵怪声,他们的队长沉默坚毅,大部分时间都在擦那些木仓械,很少透露过自己的生活。没想到这个夜晚,一开口就爆了一个猛料。
队员们纷纷怂恿他,想挖出更多关于女朋友的事,可是接下来的时间,他却又恢复了寡言,只是席地而坐,屈起一条长腿,胳膊横在腿上,看着在火光中明明灭灭的那几张年轻的脸庞。
第57章
应子弦今年28岁。
28岁似乎是一个尴尬的年龄, 尴尬之处在于身边的人似乎已经默认了这一年龄阶段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寻找伴侣,成家立业。
应子弦的母亲周华可愁了。人前她狂吹女儿的彩虹屁:“我家小弦,长得漂亮, 又是研究生, 赚得也不少,不知道哪个男孩子有福气呦!”
人后就逼叨:“你怎么连个男朋友都没有?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你和妈说实话, 妈也是开明的
人, 你要真喜欢女孩子,妈也认了,就当养俩女儿,只要你老了有个伴……”
她的愿望就是这么卑微。
应子弦翻白眼:“妈侬脑子瓦特啦?侬嫑管我好不啦!”
单身狗难道就不配有狗权吗!
应子弦愤愤地下了楼。
楼下有众多亲戚齐聚一堂, 今年中秋,应家兄弟姐妹都商量好了,一同回老家过中秋。
这些中年人毫无追求, 年轻时比老公比财富,年老时比儿女。应子弦各方面硬件条件完胜自己堂兄弟姐妹,只没对象一条,就像一个污点, 瞬间盖过她其余人性光辉, 是短板中的短板。
应子弦的小姑大声笑道:“下个月我家杰杰结婚, 大家来吃喜酒啊!”
嗓门大得应子弦还以为她儿子要登基。
周围有人问:“杰杰今年几岁啊?”
“26。”
“呦, 那男孩子26还年轻呢!”
“那也没办法,女孩子肚子里有了, 可不得办酒。”
“哦呦!那你要升级当奶奶了。”
小地方的人结婚都早, 26岁,在应子弦看来还正是发展自我、拼搏事业的好年纪,哪想到人家连下一代都有了。
小姑眉开眼笑地接受了周围人的祝福和恭维, 周华感觉自己受到了一万点暴击,对应子弦进行死亡凝视:“你看看杰杰,人家比你还小两岁,小孩都有了,你再看看你!”
应子弦烦不胜烦:“行了妈妈,今夜我就要远航。”
周华:“……你要去哪?”
“去往共产主义的彼岸为之奋斗终生,少拿凡人的情爱玷污我!”
“……”
应子弦被周华赶了出来,她在院子的长椅上坐下,看着天边渐变色的晚霞。几步之遥的屋里时不时爆发出一阵欢笑声,炒菜炝锅的声音,交谈的窃窃私语声,充满了人世烟火的嘈杂和热闹。可她身处其中,只觉无边孤寂。
“小姨。”伴着这一声清脆的喊声,一个小小的身影慢慢蹭到了她身边。
“妙妙啊,坐。”应子弦往边上挪了挪,给妙妙让出一点位置。
“小姨,小姨夫去哪了?”
应子弦心尖一颤,一直刻意回避的问题被这样尖锐地指出,仿佛在逼迫她直面那块伤疤,她以为愈合了,其实针尖一戳,全是脓水。
小孩的话带有天真的残酷。妙妙不是故意的,她是真的很想闻铭。尽管记忆已模糊,可她内心总有一个印象,那个高大的、英俊的、可以毫不费力把她高高举起的哥哥,符合她对父亲的一切期望。
应子弦怯懦地逃避了这个话题,转而问妙妙:“昊昊呢?你和他还好吗?”
“我们都不在一个学校啦!昊昊在城北小学,我在城东小学。”
应子弦惊觉:“你已经读小学了?!”
“是啊!小姨你一点都不关心我。”妙妙嘟着嘴。
应子弦恍然发觉时间流速如此之快,三年时光如白驹过隙,妙妙从幼儿园毕业上小学了;应芸和黄国庆的婚姻依然半死不活,麻木如一潭死水;而她,也已失去了闻铭的踪迹三年。
三年时间,宇宙的原子分裂又重组,恒星从星云的气体和尘埃坍缩中诞生,人体的细胞更新了一遍又一遍。很多改变了,又有很多没变,譬如应子弦,就像被困在三年前的中秋的那个夜晚,她从小楼的二层纵身飞扑向闻铭的怀抱,耳旁掠过呼啸的风。
“我现在喜欢班里的徐梓勋,他是我们班班长,又是少先队中队长,入队仪式那天他还上台去接少先队旗,很厉害的。”
应子弦被拉回思绪,逗妙妙:“你有了徐梓勋就忘了昊昊啦?昊昊要伤心了。”
“不是!”妙妙急了,“那昊昊都不和我一个学校了,他太远啦,我都见不到他……”
连孩子都知道距离是爱情的大忌,而她甚至不知道闻铭到底还在不在这个世间。
没滋没味的中秋节过去以后,应子弦又回到了她正常的生活中去。她研究生毕业以后,因为过硬的知识技能,免去了毕业求职的兵荒马乱,而是被单教授相中,直接进了心莲咨询机构工作,除了平常的咨询,也经常去开些讲座,钱赚得不多也不少,但足够她一个人优渥的生活。
她在心莲边上租了一个单身公寓,和这城市的许多年轻人一样,工作、奔波、攒钱,希望有一天自己可以在这城市头有片瓦、落地生根。可是应子弦和他们又不一样,其他的年轻人们,心怀憧憬希望和对生活的规划和设想,可是应子弦却没有。对她来说,她可以抛下现有的一切在任何一个城市重新开始,她对这座城市没有留恋和特别的感情,那么她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无数个深夜她扪心自问,自己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却又不像别人那般脚踩的是实地,她更像一叶浮萍,随意漂流在这里,而抓住她根系的,仅仅是她那点不甘的念想。
她回到公寓,随便弄了点东西吃,然后准时打开电视。闻铭离开的这三年,她以为对她并没有什么影响,但事实上,她还是潜移默化地被改变了。她开始每天看军事频道,关注军事新闻,从一个萌新开始在铁血论坛上混,逐渐明白各种木仓械的不同,明白兵种的不同,可是她没有从电视或者论坛上得知一点点关于闻铭的消息。
电视上在播放某集团军某部比武的直播,军人们组装木仓械、瞄准射击一气呵成,应子弦一边吃沙拉一边看,回想起了闻铭手上那些茧,想到他也是这样磨炼出来的,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难过。
她知道她不应该这样,她应该走出来,应该move on,而不是怀着这么一点点不甘和奢望无限期地等下去,可是她做不到。
大妞在微信里联系她,约她出去吃饭。大妞在毕业后也选择了留在当地,在一家上市公司做营销,赚得不少,但身心皆累。她的日常宣泄途径就是找应子弦吐槽老板、同事和客户,进而得到灵魂的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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