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爱温柔都给你 (折枝伴酒)

　　说完，他怒气冲冲地离开书房。
　　丛安安松了口气，可心底又被一层新的乌云笼罩起来。
　　叶禹臣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吓到你了？”
　　“……没。”她咬着奶茶吸管，心事重重的样子，“这样真的好吗？”
　　以前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坚持理想也能让父子反目，让一个家庭分崩离析。
　　但，不应该是这样的。
　　丛安安垂下眸，望着册子上的英语题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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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给画一下重点呗！”本学期最后一节课就快结束了，同学们一个个目光殷切，翘首以盼。
　　讲台上的漂亮女老师抬了抬手里厚厚的书本：“重点都在这儿，大家回去好好复习，争取七天后考出好成绩。”
　　讲台下哀鸿遍野。
　　三个舍友也在跟着哀嚎，丛安安默默地把书包收好，随时准备撤退，躲在桌子下面给叶禹臣发消息：【我想吃八食堂的牛肉乌冬面。】
　　叶禹臣：【宝宝，哥哥在国防大听讲座，中午就在这边吃了，要不你跟舍友一起去？】
　　丛安安哼了声，愤愤地敲字：【好嘛，我又不是没人陪。】
　　叶禹臣：【乖[摸头.jpg]】
　　丛安安知道他是为了考研，只稍微气了一秒钟，很快就云开雾散。
　　下课铃响，拉着言小冰她们几个去八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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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食堂是A大最豪华的食堂，说是食堂，其实更像个餐厅，菜品齐全，除了大厅还有卡座和包间。
　　丛安安想了很久八食堂的牛肉乌冬面，决定在考试前好好犒劳自己一顿。
　　心满意足地吃完后，她在座位上边玩手机边等另外几只细嚼慢咽的小猫咪，不经意一个抬眸，突然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穿着白色衬衫，藏青色西裤的叶教授。
　　叶新德并没有看见她，径直走向另一边的包间。
　　丛安安头脑一热，站了起来。
　　言小冰：“你干嘛？”
　　“那个，你们吃完不用等我了，我有点事情。”
　　说完，她背起书包跑向叶新德的包间。
　　包间里只有叶新德一个人，丛安安敲了敲门，被中年男人犀利的眼神看得浑身一抖，但还是鼓起勇气走进去。
　　“伯父好。”她朝他浅浅地鞠了个躬，然后坐下。
　　“你不用叫我伯父。”叶新德神色很冷淡，“我说过，叶禹臣要考军校，我就不认他这个儿子，你跟我也算不上有什么关系。”
　　他语气里隐隐有责怪的意思，丛安安听出来了。
　　她抿了抿唇，说：“伯父，对不起，我支持他的所有决定。”
　　叶新德睨她一眼，“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丛安安攥着手指，局促地望着对面的长辈，“伯父，我还是希望您可以……理解他。”
　　叶新德没有回话，只是抿了口茶，呼吸略重。
　　“伯父。”丛安安垂下眸，语气尽量恭敬地说，“我一直觉得，如果要按照父母的意愿过一辈子，每一步都要走大人的老路，那活在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叶新德叹了一声，“我是为他好，你懂什么。”
　　“我知道。”丛安安点点头，“您弟弟的遭遇让您很伤心，我也感到很遗憾，不过这不足以成为您扼杀他理想的原因。您在乎您弟弟，为什么就不能同样在乎您儿子的感受呢？”
　　叶新德望着她，目光深沉犀利，“你这个丫头，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其实他不想跟您之间闹成这样，如果可以的话，谁不希望两全其美。”丛安安低着头，索性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也不怕得罪这位德高望重的院长，“就像您对技术行业的执着一样，他也有他自己的执着。您可以不理解，但为什么就不能尊重呢？”
　　叶新德手指摩挲着茶杯，望着她，“你真的希望他去？”
　　丛安安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哪怕以后你们结婚了，他一年半载不着家，也许将来他和他的二叔一样……出现什么意外，永远地离开你。”叶新德盯着她的眼睛，“你就不怕？”
　　“我当然怕，但我还是会支持他。”丛安安毫不闪躲地迎上他目光，认真地说，“要他在理想和我之间做选择，这么残忍的事情，我做不到。”
　　叶新德目光一动，嘴唇也颤了颤。
　　小姑娘的话就像一记耳光打在他脸颊上。
　　“伯父，今天无意冒犯您。”丛安安起身又鞠了个躬，“希望下一次，我可以跟他一起来见您。”
　　说完，丛安安深吸了一口气，火速离开包厢。
　　她的心脏已经在嗓子眼跳了很久了，仿佛随时都可能蹦出来。
　　鬼知道刚才那几分钟她经历了什么，但她一点也不后悔。
　　包厢里，叶新德独自静默了许久，攥了攥手指，微微颤抖着把手机捞过来，拨了个电话。
　　“喂？”
　　“晚上……你妈喊你回家吃饭。”


第40章
　　“安安, 你胆子也太肥了吧？”
　　“你居然敢教训叶教授，你是要做几个A大第一人？”
　　几个舍友知道她是去干嘛的之后，一个个惊掉了下巴。
　　丛安安抓了抓头发, 一脸苦恼地纠正道：“我没有，我就是跟他讲讲道理，那谁叫他欺负……”想了想，她觉得这个形容又不太妥，于是改口道：“谁叫他那么固执嘛。”
　　言小冰扯了扯唇, 朝她竖起一个大拇指：“反正你胆子是真肥, 给你这个。”
　　“你就别挖苦我了。”丛安安哭丧着脸，“我现在慌得一批，你说他会不会对我有意见, 去找叶禹臣告我状？或者逼他跟我分手？”
　　李晓玲咋舌：“不至于吧，人家那么大个院长跟你一小姑娘计较，说出去也丢人。”
　　“万一呢……他又不只是院长，他还是叶禹臣的爸爸啊。”丛安安双手托腮，对着桌上的镜子顾影自怜，“我真是脑子抽了, 我去找他干嘛。”
　　言小冰：“对啊，你去找他干嘛？还没嫁过去呢, 人家家里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就是……”丛安安咬了咬唇。
　　她就是心疼他。
　　虽然他嘴上不说，依旧是以往那样吊儿郎当的样子，仿佛对这些并不在意，但她知道, 叶教授的态度对他的伤害其实很大。
　　他只是习惯把不好的情绪都藏在心底，只对她展现出好的一面。
　　他帮了她那么多次，他那么护着她, 她也希望自己能对他有点用处。
　　丛安安在宿舍待了半天，直到晚上，言小冰点的烧烤夜宵都吃完了，才收到叶禹臣的消息：【在宿舍？】
　　丛安安秒回：【在呀。】
　　叶禹臣：【我到楼下了。】
　　丛安安激动的小手指敲得飞快：【你等等，我马上下来！】
　　她的动作也是飞快，梳头换衣服穿鞋一气呵成，对舍友急匆匆喊了一声，她们从帘子里探出脑袋的时候，已经不见人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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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禹臣站在宿舍楼的台阶右侧，穿着灰黑格子的毛呢外套，里面搭一件白毛衣，像从韩剧里走出来的男主角。
　　他一手揣在兜里，另一只拿着手机，朝她走了两步。
　　丛安安发现他的表情并不轻松，眉心有不太明显的褶皱，想到自己白天做的“好事”，顿时有点心虚，脚步放慢了些。
　　然而，路程太短，她还没做好心理建设，就已经站到他面前。
　　她故作轻松地眨了眨眼睛：“这么晚还过来，一天不见我都不行嘛。”
　　“是啊。”他微微低头，一侧唇角扯起来，“想你了，不见不行。”
　　他依旧像往常那样说情话，丛安安心里的石头顿时落了下来。
　　看来他暂时还不知道。
　　叶禹臣将她散开的外套衣领往中间拢了拢，问：“在屋里吃烧烤了？”
　　丛安安：“嗯呐。”
　　“这么大味儿。”他皱皱鼻子，“晚上还睡得着么？”
　　“没办法嘛，就想吃西门那家。”丛安安努了努嘴，“太晚了都不敢去，所以点的外卖。”
　　“你还有不敢的？”叶禹臣眉梢一挑。
　　丛安安：“那当然了，西门那么乱，过了九点我们都不去的。”
　　“我看你胆子大得很。”他忽然用手指弹了弹她的额头。
　　力道有点重，丛安安叫了一声：“干嘛呀。”
　　“都敢一个人去找我爸了。”叶禹臣望着她皱了皱眉。
　　“……”丛安安吐了吐舌头，“你知道了啊。”
　　叶禹臣微微眯眼，唇间溢出一声轻叹。
　　丛安安低下头，两只手不安地搅在一起：“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你是不是怪我……”
　　“我只是想帮帮你，我不想自己那么没用。”见叶禹臣不说话，她心里越来越慌，连看都不敢看他，“叶教授是不是生气了？他骂你的话你也骂我好了，我就是……唔。”
　　话音未落，她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叶禹臣紧紧抱着她，手掌用力将她的脑袋摁在自己胸口，低下头吻她的头顶，低沉的嗓音里夹着激动的颤意：“我爸同意了。”
　　丛安安愣住。
　　“他同意了。”叶禹臣低下头，又吻了吻她的眉心，“都是你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