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低着头便出了门,朝着自己院子走去。
林黛玉见着赖嬷嬷家出了事,想着这赖家虽是贾府管家,可是早就靠着贾家发了大财,不说旁的,就他家修的那园子简直是缩小版的大观园,这里头要是没鬼那才怪呢。
想必这些事贾母不是不知道,黛玉重活一回,看事也更加通透了,这些事自己上辈子就明白,更何况如今,那赖家贪莫的事怕是贾母心中有数。
黛玉看着凤姐走了,自是起身说道:”外孙女先回去了,明日再来陪外祖母说话。“
贾母点了下头,让鸳鸯送林黛玉出门。
这刚出了门子,鸳鸯拉着林黛玉说道:”林姑娘,这话我本不该说。“
林黛玉自知知道她要劝自己 ,当下便回道:”既然不该说,那就别说罢!“
黛玉说着便拂袖而去。
空留鸳鸯站在门口一脸木讷的看着远去的黛玉,这鸳鸯是贾母的贴身大丫头,在这府里也是很有体面的,不说旁人,凤姐贾琏见了她也是要给三分脸面的。
她原本想着,这林姑娘虽每次来都冷冷淡淡的可是也从没仗势欺人,只说不大说话罢了,便想着劝她几句,哪里想到这林姑娘竟然一句话就把自己给堵死了,当下便有些气恼。
且说凤姐回了院子,见着贾琏不在,又让旺儿去找,才得知又去了宁府。凤姐在屋里等着贾琏,平儿在旁看着,便说道:”奶奶,之前不是说好了,这院子里的事再也不管了么。“
凤姐一瞥平儿,叹了口气说道:”老太太发话,我能不理,再者说那林姑娘这事倘或做好了,这里头可是大有好处。“
平儿想着林黛玉那不动声色的样,说道:”可是我看着,林姑娘怕是不大好对付。“
凤姐笑着说道:”不过是个没出闺阁的姑娘,虽说有些本事可如今她住在咱家,还不得听咱们的,等过两天等她心气平了就好。“
平儿听着凤姐这话,只觉得林姑娘那事不是那么容易的,只是眼前赖嬷嬷的事怕是大有问题。
凤姐见着平儿站在一旁,拍了拍她手说道:”你怎么越发缩手缩脚起来了,这事能有多大,想必是有误会。“
平儿站着不说话,眼皮一直在跳,这心里也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不踏实。
不一会便见着贾琏回来了,一进屋子凤姐闻着他身上沾有脂粉味,便皱了下眉,只是想着那赖大家的事便没发作,只是脸色不好的把赖嬷嬷那话给说了下。
贾琏一屁股坐在软垫上,瞅着平儿给自己倒茶,说道:”这事你怎么不给我推了!“
凤姐一听这话,这火气就腾的起来了,说道:”老太太的意思,我也能推,要不是我常在老太太跟前给你长脸,你还不定到哪鬼混了。“
凤姐这话倒也没说错,贾琏刚把尤二姐给收了做外室,如今两人正蜜里调油好不热乎,见了凤姐自然没好脸色看。听着王熙凤这话,贾琏冷笑道:”我堂堂荣国府长房嫡子,需要你一个妇人给我长脸?!“
见着贾琏要和凤姐吵起来,平儿在旁劝道:“老太太还等着的,二爷还是快些去办为好。”
贾琏朝着平儿一瞪眼,说道:“连你都敢说我了!”
平儿急的脸色通红,说道:“二爷,您可是冤枉我了。”
凤姐笑道:“人家真心为你,倒不如喂了狗。”
贾琏见着凤姐这撒泼样,当下一甩袖子就出了门。想着这赖大家的是也不能不管,当下便骑了马往衙门去。
这知府姓罗,说起来贾琏也熟,一见了贾琏便说道:“二爷来了,您府里这事等成了,我自会派人去府上交代。”
贾琏一愣,转而说道:“不知大人说的何事?”
罗知府看着贾琏,见他认真,便说道:“府上前些日子不是派了人来告状,说是您府里大管家赖大贪莫银钱么,一起送过来的还有几个证人和账本。”
贾琏听了这话,脑子哄的一声,只觉得荒唐,当下便说道:“我府里并没有派人来告状啊!烦劳大人好好跟我说一说那告状的人是何人!”
罗知府听着贾琏的话,当下眉头一皱,便说道:“那告状的人是王府管家,只说是特地转了个手防备那赖家转移银子。”
贾琏一听王府二字,只觉得胸口火烧,想着自从王夫人来了后,自己大房越发不受老太太待见,后来自己娶了王熙凤又处处被她压制,每日在自己家见着那王家的女人就浑身不舒坦,如今竟然还弄了这事,当下便说道:“罗大人,这事您给我压着,等我回府后再来找您商议。”
罗大人听着贾琏这话,便明白怕是府里有人作妖,只是这已经立案的事,不是那么容易抹掉的,当下便说道:“琏二爷,这事我看在你府上的面上也就暂时拖两日,若是迟迟不结案怕是不妥。”
贾琏连忙告罪,又说了不少好话,这才出了衙门。
想着这事又是王家女人搞出来的祸事,贾琏骑在马上抄近路回府,正要走到一段僻静的走廊那,见着一人背对着自己站在路中央,贾琏举着鞭子朝他喊道:“快躲开。”
那人身子不懂,只大声嚷道:“好一个荣国府嫡子,就是这么跋扈的么!”说着那人便回过了头,不是别人正是贾宝玉。
贾琏一看,顿时勒住马,贾琏从马上下来,看着宝玉,见他穿着一身月牙白长衫,头发束在顶上,看着竟是有些不同。只是宝玉那一贯的形象使然,贾琏不以为意只说道:“你不是去了松山书院么,怎么在这?既然回来了,那和我一起回府便是。”说着便要上前来拉宝玉。
宝玉一个侧身躲过,看着后面赶来的旺儿等人,说道:“我有些事要和你说,别让他们跟着。”
贾琏听了,不自觉的照着宝玉说的,朝着后面的两个小厮说道:“爷在这碰着熟人,你们别来叨扰我们。”说完,宝玉便拉着贾琏进了旁边一小门。
贾琏一进门便见着门廊上挂着白幡,正屋堂上竟然摆放着牌位,上书“张氏之位“。
宝玉把门关上,上来一脚踢在贾琏的屁股上,喊道:“看见你娘还不跪下!”
贾琏一个哆嗦,正要跪下,又想起拉自己进来的是宝玉,当下强自镇定指着灵位便问道:“你是谁?”
宝玉在旁看着贾琏,笑道:“你问我是谁,那我问你,这又是谁?”
“我是荣国府嫡子贾琏,你到底是谁?”贾琏嚷着便上前揪住宝玉领口。
宝玉也不挣脱,只双目赤红的看着贾琏说道:“我是谁?我又能是谁?”
贾琏之觉得这里阴森诡异,又见他形容狰狞,当下便懊恼怎么一时就鬼使神差的跟他进了来,当下便甩开他,朝着门口跑去。
宝玉在后面说道:“你背上有一块红色胎记。”
贾琏听了这话只是不理,想自己这背上胎记的事也算不得秘事,岂料那宝玉在后面又跟着说道:“这胎记原本颜色有些浅,在你三岁那年你吵着闹着不要这胎记,你哥想着用火钳把它烫了,最后疼了整整一个月,那胎记倒原发红了。”
贾琏愣在这里,这些事除了贾琏自己旁人是毫不知情,当下转过头看着宝玉,见他双眼含泪,原本圆润的脸看着竟是瘦了一圈。
贾琏走上前去看着宝玉,颤着声音说道:“你是?”
宝玉拉着贾琏的手指着牌位道:“还不过来给咱母亲磕头!”
贾琏脸色腊白,一步一步走向灵台,扑通一下跪在圆蒲上,嚎啕大哭道:“娘,儿子给您磕头了!”
宝玉站在旁边说道:“算你还有些良心,这些年来我看你愈发的无法无天了。”
贾琏哭了许久,看着宝玉问道:“你不是宝玉,你到底是谁?”
宝玉蹲下身直视贾琏,说道:“我是你哥!”
贾琏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看着宝玉,虽是宝玉那样,可眼神,说话都不像,更别说换身散发的那股子戾气。贾琏心理有一个荒诞的想法冒了出来,心理狠命的压住,可是压不住,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你是贾瑚!”
宝玉朝天笑了起来,那声音带着嘶哑,听着十分悲凉。
见此,贾琏猛的跳了起来,朝着门外跑去,宝玉看着看着他说道:“你要到哪里去?“
虽说这鬼怪之事,贾琏也听的颇多,可是想那贾瑚早已死了二十年了,如今顶着宝玉的那张脸在自己面前实在是吓人的很。
却见着那宝玉一把拉过贾琏,贾琏却挣脱不开,被宝玉一下子压在地上,宝玉用脚踩着他后背说道:“你整日里混混噩噩噩,如今在府里做这些讨好卖乖的勾当,你也配做爷们!”
贾琏听了这话,心内尤自气愤,忍着说道:“如今府里的情况你不知道,老太太喜欢二房,父亲又是那样子,我是一句话都说不上。”
宝玉冷笑连连,脚踩着贾琏使命的踩去,那宝玉穿着一双硬底靴,贾琏平日里又是作威作福惯了,此时被折磨的嘴里直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