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蔚蓝 (花千树)

　　洛汐不由自主地深深吞咽了一下。
　　很干，很渴，很局促。
　　司君羡的眼中噙着笑意，玩味的眼神看得洛汐愈发不安。
　　“砰砰砰……”
　　忽然一阵拍门声传来，伴着肖南欢乐的声音。
　　“我回来啦！小汐汐帮我开门！”
　　洛汐如遇救兵，仰头看着居高临下的男人，眼神分明在说：“还不让开？”
　　司君羡眼尾一扫门外，又将目光移回洛汐身上。
　　“阿南很喜欢你。”
　　这话让洛汐摸不着头脑。
　　“你什么意思？”她蹙眉问。
　　“没什么，夸你招人喜欢。”司君羡挑唇笑道。
　　洛汐心里一惊，“你该不会吃醋吧？”
　　“我？”司君羡轻笑，“吃谁的醋？你的，还是阿南的？”
　　“……”洛汐说不好。
　　她甚至闪过一个荒唐的想法，是不是司君羡见到肖南和自己单独相处，所以才有意见的？于是便有了刚才那番唇枪舌战？还给自己下马威？
　　那些耽美文里面，男主的占有欲不都是很强的吗？
　　想到这儿，她豁然开朗。
　　司君羡没有再继续下去的意思，局面早就冷了下来。
　　洛汐看出他无心恋战，忙翻身下床，几乎是小跑着去给肖南开门。
　　等司君羡拎着她的一双拖鞋从卧室出来并且放在她脚下，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光着脚。
　　肖南打量过两人的衣着，眸中闪过狡黠的光芒。
　　啧啧，这衣衫不整的样子，指不定趁我出去干什么好事了呢……
　　他在洛汐没注意的时候，不怀好意地对司君羡挑了挑眉毛。
　　然后用嘴型说：“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司君羡刚要瞪他以示警告，洛汐却主动和肖南说话了。
　　“阿南，我真得不想看电影。你们看吧。”洛汐帮肖南把啤酒和小吃摆好，直起身推辞道。
　　她可不想当电灯泡。
　　肖南赶紧对司君羡使眼色，要他快点把人留下，可司君羡不为所动。
　　等到洛汐消失在书房拐角处，他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
　　“你真让我操心。”肖南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皱起了眉。
　　“你省省吧。”司君羡主动开了罐啤酒，咕咚咕咚灌了半瓶。
　　“上火吧？啤酒不能灭火，酒精还能助燃呢。”肖南咧着嘴笑，抱着看好戏的心态。
　　司君羡白他一眼，“化学这么好，送你去深造啊？”
　　要是往常，肖南肯定会赶紧摆手说“不要”，可现在，他却幽幽地叹了口气。
　　司君羡的表情也严肃起来。
　　肖南打开一罐啤酒，碰了碰司君羡手里的，喝一口道：“如果能重新活一次，我说不定会是个好学生。起码，比你优秀吧？哈哈！”
　　他复而又恢复开朗的表情。
　　司君羡沉声道：“现在开始也不晚。”
　　肖南扭头，凝视司君羡的眼睛，看得那么用心和认真，就好像要把对方刻在瞳孔中，留在最深处。
　　司君羡任由他看，就那样安静地坐着，好像时间静止了似的。
　　洛汐一出书房，刚好撞见这一幕，本来是想去倒杯热水的，立刻缩脚又退回房间。
　　这一往情深深几许的画面，在她眼前久久挥之不去。
　　客厅里的两个男人谁都没注意到洛汐出来过。
　　肖南看够了，把后背往沙发上一靠，仰起头说：“这辈子能遇见你们，真好。”
　　“这辈子还长着呢。”司君羡似乎意有所指。
　　肖南忍住眼眶的酸涩，深呼吸，把眼中的液体憋回去。
　　“是。还长着呢。”
　　司君羡握着啤酒瓶的手指用力捏紧，声音更低却也更稳重：“别想东想西的，等签证办好，你就去那边安心休养。有我和五哥在，你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肖南呵呵一笑，看似随意地问：“我能不走吗？”
　　司君羡抿唇，回眸直视他，仿佛在说“不能”。
　　“你忍心看着我一个人孤独地死去吗？”肖南忽然感伤起来。
　　司君羡一用力，手中的易拉罐被捏扁，啤酒洒了一地。
　　“不许胡说。”
　　他强忍住情绪，努力做到平静如常，语气却是毋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九哥，要不是有你们，我早就该死了。这些年我胡作非为，你们一点都没有怪过我，反而一直都在纵容我。现在想想，我真是挺混蛋的。你们帮我捡回的命，我没有好好珍惜……”肖南眼睛里的光芒逐渐暗淡下去。
　　“别说了。”司君羡阻止他，“不是要看电影么？想看什么？”
　　肖南眼底隐去一丝苦笑，马上回答：“《年轻的母亲》。”
　　“……”
　　司君羡光是听这名字，就知道又是某国的伦理片。
　　肖南是他们兄弟中最小的，也是最可怜的……往事想想就很揪心，谁都不愿意提及。
　　而长大后的肖南喜欢年长的女人，这是大家众所周知的秘密。
　　以前他因此自卑，后来他们的生意做起来，有了钱，他就像变了个人。
　　没有人责怪他，在司君羡等人眼中，他始终是个干净的孩子。
　　可是，于世人与世俗而言，他的确不是“好人”。
　　“你说要陪我看电影的，要言而有信啊。”肖南早就抛去刚才忧伤的情绪，恢复了活力。
　　“看。”司君羡拿起遥控器，搜索片源。
　　找了一会儿，道：“没有，被屏蔽。”
　　“这有什么难的？”肖南在手机上拨弄了几下，选择投放模式，很快就可以看了。
　　司君羡只好坐在沙发上陪着，一口接一口地喝酒，兴致不高。
　　肖南看得倒是投入，情至深处居然还黯然神伤起来。
　　这家伙……心真是大。
　　司君羡瞄一眼旁边的大男孩，说不清心中的感受。
　　用肖南自己的话说，“得了这种病，是我活该，说明老天还是公平的。所以坏人也一定有报应。”
　　司君羡回忆他受伤的那天晚上，是肖南拿到检验结果的日子。
　　肖南想偷偷藏起这个秘密，却因为烂醉在酒吧和人起了争执，才有人把司君羡叫了去。
　　后来他在争斗中受了伤，流了血，被吓坏的肖南痛哭流涕，刻意离他远远的。
　　察觉到不对劲儿的司君羡，很快就逼问出背后的真相。
　　曾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司君羡，沉默了许久，也接受了现实。
　　他着手给肖南安排后路，让他住进自己家，命令他远离从前的环境和朋友，打算送他去在这方面医疗技术最先进的国家去。
　　他安排的每一步，肖南都听从了，可唯独离开这件事，肖南不愿意。
　　司君羡暂时不强迫他。
　　肖南从剧情中抽离出来想要再开一瓶啤酒的时候，发现酒没了。
　　而司君羡面前的茶几上，摆了十一个空酒瓶。
　　“九哥你……”
　　肖南侧眸，发现司君羡已经靠在沙发的角背里睡着了。
　　这么刺激的电影也能睡着？是不是真得不行啊？
　　肖南没心没肺地偷笑。
　　他并不是真傻，而是不愿意去猜测，向来酒量很好的司君羡，怎么会醉到睡着？
　　在他心目中，司君羡的酒量深不可测，而且总是越喝越清醒的。
　　唯一的答案，肖南刻意回避。
　　他知道自己很让人操心，也想一走了之，却舍不得“家人”。
　　他喜欢洛汐，不是那种男女之间的喜欢，而是她能带给自己和司君羡那种温暖和亲近的感觉，就好像家人一样。
　　洛汐在书房修改策划书，忽然间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太阳穴，打了个呵欠。
　　虽然睡眠不好，可也不耽误犯困，况且最近是有些累。
　　关于晴天的下落，迟迟没有找到线索，想从陆星蕴那里下手，可又苦于没遇到合适的契机。
　　洛汐给向北发了条消息，问他能不能调查四年前医院的新生儿出生记录。
　　向北秒回说：“没有问题。”
　　“谢谢。”洛汐并不抱太大的期望，只是不想一点行动都没有。
　　“那个，小汐姐，你能帮我个忙吗？”向北发来一个害羞的表情。
　　“什么？你说。”洛汐回。
　　向北过了好久才回复，洛汐就看到“对方正在输入”闪啊闪啊。
　　“12月31是蔓蔓的阳历生日，我想请她参加我们的跨年派对，但是又怕她拒绝我。你能不能带朋友和我们一起，这样她会同意吧？”
　　“我试试。不过我可说好，她不愿意的事情，我不会勉强。”洛汐有言在先。
　　“嗯，谢谢！我懂！我没有别的想法，就是想让她高兴些。我感觉她最近不太开心的样子，朋友圈都发得少了。”
　　“嗯。”洛汐都没注意叶蔓的朋友圈变化，看来向北真得很有心。
　　可感情这回事最不公平，不爱就是不爱，再多的感动换来的也只能是亏欠感。
　　洛汐刚刚放下手机，就听到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起身走过去，开门便看到肖南腼腆的笑。
　　“不好意思，耽误你们这么久。”
　　“没有，不耽误。”洛汐忙摇头。
　　“九哥……睡着了，我想把他扶到卧室去，需要帮助。”肖南挠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