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有些庆幸这几日没见,否则他不知该如何见面。为着那日那个旖旎的梦,叫他脸红。
同学私下里也会讨论谁长得好看,顾渔常被提起。
作为同顾渔一起长大的人,萧屿觉得这标准很公平。顾渔确实长得很好看,叫人一眼看上去觉得舒服。
不过似乎没人提起过陈灿,其实他长相也叫人觉得舒服。
赏心悦目。就是这个词。
他这么想的时候,转头便碰上陈灿。
教务办办公室在二楼,萧屿见陈灿抱着一堆东西从办公室出来,在脑子转过之前,已经下意识打招呼。
“嗨。”
陈灿回头来,反应两秒,露出一个友好笑容:“嗨,你来这儿干嘛呀?”
萧屿也笑起来,他牙齿长得很齐,又白,为笑容平添几分魅力。
“我有点事找秦主任。”
“哦。”陈灿点头,侧身让开一步,让他进去。
“你去吧,秦主任正空闲着,那我就先走啦。”
她抱着东西,转身直走上楼梯。
坦白说,她今天有预感要碰见萧屿。她的预感是很准的,或许这就是女人可怕的第六感。
果不其然,叫她碰上。
陈灿抱着东西,回到教室里。教室里开着风扇,但依然炎热。毕竟不大的空间里,有五十多个人共同呼吸。
她把东西发下去,已经满头大汗。纸巾是女生常备物品,她用了三张纸巾擦汗。
先擦脖子。
这一学年马上结束,她在秦主任办公室听见他们讨论学生分科适宜。文理分科,这是人生中的一大选择。文科她有优势,不过理科也不差。
再擦额头。
该如何抉择呢?不知道会不会让梁静女士过来,希望最好不要。相信梁静女士也不愿意来。
最后把脸颊两边的汗擦干净。
就理科吧。
陈灿在心里下了决定,其实不过一分钟。
中午,食堂。
陈灿再次遇见萧屿,不过这次是单方面遇见。萧屿在同他的同学交谈,没抬头,陈灿便也没打招呼。
她低着头和同学走过,擦肩而过的瞬间想,倘若等会儿再遇见,她便今日进击。
这话大抵被上天听见,陈灿从食堂出来,转身进小卖部。小卖部并不大,但是也有好几排货架,每一排看一眼,就刚好等到萧屿。萧屿这次终于先看见她,抬手打招呼。
陈灿回了一个嗨,踮脚拿了一块巧克力。
二人错身,又彼此转身离开。
一场相遇就这样完成。
陈灿从小卖部出来,心中盘算,今日该如何进击。
有时候陈灿都觉得,一切都是上天推着她走。在她纠结之际,上天便给她开一扇窗。
五月底,六月初的黑板报需要安排上。
班级活动,是以班级同学轮着来。
这一次,刚好轮到陈灿同几个同学。陈灿写字好看,便是写字担当。
黑板报需要在放学后进行,她站在椅子上,拿了半截粉笔,将粉笔前端磨成尖头。
做这事时她在想,今天回去梁静女士只怕要抱怨。
以及今天的进击计划似乎泡汤。
她磨好粉笔,抬手写第一个字:黑。
萧屿这时候推开教室的门,探出一个头来。
“嗨,我想看一下你们的板报,可以吗?”
萧屿是学校风云人物,几乎所有人都认识他。凭他一张脸提这种要求,是谁都会答应。
他进门来,看着陈灿挺直的脊背,站在椅子上写粉笔字。
她字迹清秀中带点凌厉,叫人一时惊叹。
“哇,你字写得好好看。”夸赞是一种生活的艺术,这一点萧屿在常虹和萧山培养下学习得很好。
陈灿转头,冲他一笑,问:“你怎么来了?”
旁人本想开口,见他二人聊起来,也不好插嘴。
萧屿说:“我也留下来做板报,不过一时不知该如何下手,所以想来看看别人的,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陈灿从椅子上下来,马尾也落下来:“我们还没开始,只怕你要失望了。”
萧屿摆手:“哪里的话,看了你这么好看的字的也不算失望。”
陈灿挑眉:“多谢。”
一场对话便结束,萧屿前往下一个班级。
同学问:“陈灿,你和萧屿很熟吗?”
陈灿继续写字:“哪里,点头之交嘛。”
那人便笑:“哈哈哈哈,你们俩一个第一名,一个第二名倒是有缘分。”
陈灿笑,没接话。
这一天工作到七点,回到家已经很晚。梁静女士没有抱怨她,因为梁静女士已经睡着。
她轻手轻脚进门,将自己门反手带上,第二天又起了个大早,和梁静女士没有碰面机会。
传说中的分科终于传来消息,一石激起千层浪,他们讨论不断,纠结纷纷。陈灿早做了决定,倒是悠闲自在。
分科表分发下来,叫他们认真写,不要涂改。陈灿认真写完,盖上笔盖,看见同桌表格上的文科二字。
同桌和她视线相对,大抵觉得尴尬,率先开口:“你要去理科?”
陈灿点头。
“为什么?”
陈灿回答:“不为什么,就想去呀。”
“哦。”
为了缓解尴尬进行的对话,通常也结束得尴尬。
交了表,众人又哀嚎,为即将结束的高一生活,也为即将到来的分别,以及即将到来的末考,和末考过后的令人欢欣鼓舞的暑假。
☆、壹点二刻
所有人都在认真复习备考,以及在闲余时讨论暑假该如何度过。陈灿很少参与她们的话题,她不喜欢放假。陈灿装作很努力学习的样子,在同学们看来,他只是在努力学习。在这努力学习的表象之下,其实她捧着书在想萧屿。
萧屿的暑假会是什么样呢?
在进入复习阶段之后,陈灿几乎没见过萧屿。末考不比月考,大家更重视,体育课的机会也被取消了。大家都坐在教室里学习,陈灿没有机会出去。这是一方面的事情,另一方面萧屿也在学习。她找不到机会堂而皇之的去找他,如果去反而显得刻意。
于是只有想象。
陈灿单方面同萧屿的遇见有很多次,她可以尽情去回忆。萧屿永远是光一样的存在,几乎每一次遇见他,都是一样的,光。
她走神。
回过神来,对上同桌的眼。
同桌问:“听说分科可能要分班,班长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吃顿饭?”他递过来一张纸,纸上写了很多人的名字,名字后面跟了一串地点。这是每个人的提议,陈灿接过纸张,拿起笔又停顿,想了想,随意地写了一个地方。这是参加者的名单,班上几乎所有人都参加了。这让陈灿感到意外。
与她而言,这是普通的相遇。她没想过重视这种别离,但是她们不同。
末考之前两天,老师公布考场以及座位号。陈灿还沉浸在前几日的情绪中,对自己的考场以及座位号,只是随意听了一嘴。
她意识到她们和她的不同。
考场是分散打乱的,几乎不按成绩来,全是系统随机。也就是说,和谁在一个考场,在哪个考场,全看运气。
陈灿没想到会碰上萧屿。
他们已经很久没见,单方面,双方面都是。
萧屿在她手边,她起初并不知道。当时周边聚集了很多人,想来都是来围观萧屿的。
她沉浸在那种微妙的悲伤里,并没有发觉这有什么不同。
直到萧屿出现。
她垂眸看着自己桌子,桌面上写了一首诗:朝与同歌暮同酒,红衣佳人白衣友。世人谓我恋长安,其实只恋长安某。
是陈年的字迹了。
她忽然听见有人叫她名字,是熟悉的声音。
“陈灿。”
她转过头,有些惊愕地对上萧屿的眼睛。
她后知后觉地笑:“嗨,萧屿。”
萧屿也笑:“你也在这儿啊。”
陈灿点头:“嗯,很巧。”
寒暄两句,他们的交情仅止于此。
又有很多人过来和萧屿打招呼,似乎他的好友们也过来了。他回到人群中,仍旧是那个耀眼的太阳。
陈灿撑着头看他,想起自己这几日所困扰的东西,忽然觉得一切烟消云散。
考试时候,她是认真的,写完自己卷子,抬头看一眼时间,还早。她又扭头看萧屿,萧屿也在认真做试卷。
他的侧脸也很好看。
她收回目光,继续做卷子。
第一堂是语文考试,她做得还算得心应手。
考完试,总是要讨论一番。萧屿是焦点人物,有人过来问他,“萧屿,你觉得语文难吗?”
陈灿觉得这是废话,问第一名,你觉得考试难吗?
她失笑,萧屿正好看向她,只见她在笑。
萧屿说:“还好吧,我觉得还可以。”
他们又有别的话题聊,陈灿干脆趴下来,埋头睡觉。一觉睡到铃声响,睡眼朦胧抬起头,听见萧屿说:“你要喝吗?”
陈灿睁开眼,聚焦他递过来的饮料。她接过来,说谢谢。
第二堂是数学考试,对于陈灿来说还算简单。考完后,她顺势找萧屿:“倒数第二个大题,我好像写错了。第一名,看来你又是第一名咯。好想感受一下第一名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