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萧屿意识到自己走神的时候,已经把陈灿的五官轮廓都走了一遍。
他偏过头去,今天的阳光很好,阳光从窗户透过来,窗户开了半扇,窗帘落在开着的那边,被风吹得轻轻摆动。
萧屿收回视线,落在自己手上。他手指交叉握着,医务室的地板还挺干净的。
萧屿叹了一口气。
忽然听见身边的动静,他几乎是一秒扭头。
他对上陈灿迷茫的眼,忽然间心乱如麻。
萧屿半天才找到自己舌头,正要开口,校医抢先一步:“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消息掀开她的眼皮,又听了听心跳:“嗯,没什么问题,再歇会儿吧。”
陈灿撑着手肘起身:“谢谢医生。”
校医摆摆手,看了眼旁边的萧屿,开玩笑地说:“小男朋友倒是不错。”
陈灿啊了声,似乎不敢相信,看向萧屿求证。萧屿面色尴尬,她便明白这是真的。
陈灿睁开眼睛的时候在赌,赌萧屿在不在眼前。
她赌赢了,萧屿真的在。
陈灿笑了笑,也没否认,只是笑:“嗯,是挺不错的。”
这下轮到萧屿惊讶:“啊?”
陈灿自然而然地接下一句:“幸好你接住我了,是不是好重。”
萧屿跟着她的步子走:“没有,很轻,我觉得你没有一百斤。”
校医不解风情地插话:“我这里有秤,要不要称一下?一试便知。”
陈灿点头,从床上下来,走到秤上,电子秤的数字停在99.9上。
不知为何,萧屿和陈灿相视而笑。
校医问:“怎么?多少斤?”
陈灿下来,告诉他就差0.1斤。校医打量陈灿一番,最后嘱咐:“多吃点也没事,还在长身体呢。”
咚咚咚。
敲门声响,几个人一起看向门边,是班级里的同学们。
他们涌入医务室,瞬间把医务室装满:“陈灿没事吧?”
“没事了吧?”
……
陈灿点头,对这突如其来的善意有些懵。“谢谢大家啦,没事了,让大家担心了。”
团支书站在最前面,开口:“没事就好了,可把我们吓死了。”
萧屿站在陈灿身边,有一瞬间,他们无比般配。
刘一开玩笑:“特别是我们班长,可被吓坏了吧,抱起你就跑,速度比一千米的时候还快。”
陈灿看向萧屿,萧屿一脸的很难为情。
陈灿转移话题:“好了,我们的比赛还没结束吧,我们回去吧。”
她说完,跟着他们一起出医务室。萧屿走在最后面,陈灿在他前面,熟悉的马尾一甩一甩的。
他好像……
心跳得有点快。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四点三刻
陈灿走了几步,才发现萧屿落在了后面。她回头叫他:“走啦。”
萧屿小跑着跟上他们的队伍。
陈灿说:“你在想什么?”
萧屿摇头:“没什么。”
陈灿不追问,萧屿实在是太单纯的人,连说谎都不会。他说没什么的时候,眼神躲闪,这说明有什么。
人都有秘密,她不喜欢刨根问底别人的秘密。除非这个秘密和她自己有关。
陈灿外头看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让我猜猜,你在想什么?”
陈灿和萧屿在队伍最后面,他们本来平时关系就不错,这会儿腻歪也没人觉得奇怪。
只是前面有人喊,叫大家走快一点。
陈灿小跑着开口:“你在纠结?对不对?”
陈灿盯着萧屿的眼睛,此刻是进攻的姿态。
萧屿的确在纠结一件事情,他也不擅长说谎,只好点头。
“嗯,是。你猜对了。”
陈灿继续往下问:“让我猜猜,纠结什么呢?我知道了。”
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让萧屿心跳都漏了一拍。
“啊?”他紧张起来,怕自己面前这张薄纸被戳破。
陈灿笑着说:“你在纠结晚上吃什么!”
她的语调十分笃定,“对吗?”
萧屿失笑,顺着她的话头点头:“这都被你猜对了,我在想,晚上吃饭还是吃粉,你觉得呢?”
他自然而然地把话题盖过去,可惜演技实在拙劣。
陈灿在心里绽放一个笑容,她大概明白了。
她也不戳穿萧屿,只是说:“不如吃西兰花吧。”
她朝萧屿眨眼,背过手去,踮着脚跳走,看起来已经恢复了活力。萧屿在原地怔愣,自从那次之后,他再也没吃过西兰花了。
每一次一看到西兰花,就会下意识地抗拒,也会下意识地想起陈灿来。
陈灿跳着往前走了,马尾一甩一甩的,是记忆中的样子。
晚饭是和萧屿一起吃的,陈灿特意点了一份西兰花。
萧屿看着那份西兰花,有些意外。陈灿咬了一口,问:“看,没事的。”
萧屿笑容勉强:“不了。”
校运会他们班级的比赛名次还算不错,好些前三。班主任很开心,狠狠夸了他们一顿。不过夸归夸,学习不可能耽误。
说起校运会,还是萧屿的名声更上一层楼。他凭借着那一天优秀且帅气的跑步姿势,成功又掀起一轮风潮。
每天下课时候,都有不少人慕名而来。还有不少是高一的学妹。
与此同时,萧屿和陈灿的传闻也渐起。
最初是从外头传过来的,传到当事人口里的时候,已经成了“听说萧屿的女朋友叫陈灿”。
萧屿大大的眼睛里有大大的疑惑,还问陈灿:“这为什么这么离谱?”
陈灿耸肩:“我也很想知道,我们是男女朋友的话,我们怎么不知道。”
他俩相视而笑。
班里人看热闹,每天起哄。
所有的老师对成绩好的同学的慕格外地关注,尤其在叫人回答问题的时候。当老师叫了萧屿之后,又叫陈灿起来,他们俩一起站着,同学们便莫名其妙地笑。
老师都是老油条了,见他们笑,大概明白什么意思。
为此,班主任还找他们俩谈了谈。
从老师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萧屿脸色不好看,陈灿觉得事情似乎已经临近终点,装作满不在乎地开口:“老师想好多哦,萧屿。”
萧屿看着她的脸,笑容虚得很。
陈灿表现得那么坦荡,以至于让萧屿觉得,在这对比之下,他像做贼。
这大抵是做贼的金字塔顶端境界,叫人分不清到底谁是贼。
这会儿正过午后,本是午睡时间,今天天气诡异,本来艳阳高照,忽然无端下雨。这会儿正是雨停之后,空气中带着潮湿的,从远方传来的泥土气息。
走廊上空空荡荡,只有他们两个人。
萧屿忽然说:“空山新雨后。”
陈灿立刻接:“天气晚来秋。”
他们莫名其妙对视,莫名其妙笑。莫名其妙是一个人的,不属于真正的贼。
秋天,天气极速转凉。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
陈灿是很没有安全感的人,其实她出门的时候,便明白应该带一件外套。
但是她没有。
俗话说,小赌怡情。
她又打开了赌局,命运转动这轮盘,指针落在萧屿身上。
萧屿果然带了外套。
陈灿刚走出门没多久,便已经感受到寒意袭来,她一身鸡皮疙瘩禁不住地起。等到学校的时候,鼻头通红。
萧屿看她一眼,她便一个喷嚏和他问好。
陈灿吸了吸鼻子,笑道:“这天气变得也太快了,我还以为今天没这么冷。”
萧屿看她一眼,立刻便找出另一件校服外套给她。
“还好带了,洗过的,你不要介意。”
陈灿接过外套:“少爷大恩大德,奴婢不敢介意。”
萧屿的外套穿在她身上大了几个号,像小孩子偷穿爸爸衣服。
萧屿看着她这样,没忍住笑。
感冒是世界上最难受的事情之一,她想她也是豁得出去了。
脑子里如同一团浆糊,却仍然在想,要如何在萧屿的外套上,留下她的味道。
她下课便趴下睡觉,整个人埋在萧屿的校服外套里。
萧屿看她侧脸,侧脸枕着的是他的校服。
陈灿睡着的时候,总是显出有些哭相,眉头微微皱着,好像有很多不快乐的梦。
萧屿看了看旁边窗户,抬手将窗帘拉上。回首便对上他们揶揄的目光,他挥挥手,示意他们散了。
以前他们说,萧屿顾渔,金童玉女。
如今变成了,萧屿陈灿,金童玉女。
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就是门当户对。
陈灿在短暂的睡梦里梦见萧屿。
上课的铃声惊扰了一场春天的梦。
她摸着自己额头,热得叫人睁不开眼来。
萧屿偏偏关切问她:“你怎么脸这么红?”
她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和你做一场春天的梦,在脑子不清醒的秋日。
好在英语老师及时赶到,犹如一阵夏天的风,把春天一股脑吹散。吹得陈灿心都在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