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c国是圣诞节前三天,领略了当地风土人情,参观了华人圈的生活形态,佟辛跟着摄像组,跑遍了c国的几个重要城市。
佟辛白天工作,晚上披着厚毯子,编写手记,整理资料。
终于,到了最后一个工作日。
在名茨罗菲大教堂前进行最后的影像拍摄,结束得十分顺利。
摄影大哥笑着说:“小佟,你站在那儿摆个ose,我给你咔几张。”
佟辛笑容明亮灿烂,选了一张最好看的,立刻发给了霍礼鸣。国内是深夜,她想,能让他醒来后的第一眼,看到她,也算是一份小惊喜。
回国的机票订的明天。
下午,大家街上逛了逛,买了些纪念品带回去给家人朋友。就当所有人以为,这是一趟充实顺利的旅程时――
临近登机前的五分钟,佟辛接到杂志社的电话。
距离他们所在城市九十公里外的雅克城,当地武装分子与当地政军发生激烈交火,并且劫持了多名、多国人质作为谈判筹码。
其中,二十名中国公民。
事发之紧急,突然,让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社长在电话里问佟辛:“愿不愿意随队报道。”
佟辛没有犹豫,再一次留了下来。
彼时万里之远的国内,还在酣然沉睡中,等翌日阳光普照,才得知这一事件。因为交火激烈,反武装组织手段凶残,引起国际社会多方谴责。
刚看到新闻时,霍礼鸣莫名其妙的,心往下沉了沉。
他起身走去窗户边,给佟辛打电话。
这一打,心彻底凉下来。
通的。
是通的。
也就证明,佟辛没有在回国的飞机上。
―
《时代新闻周刊》是国内纸媒的翘楚,业内分量不言而喻。在取得相关手续批复后,佟辛于当天下午,跟随我国维和部队,前往交火腹地,随时待命营救任务。
大使馆的工作人员与指挥官斡旋谈判,务必保障中国公民的人身安全。然而事情进展出乎意料的艰难,这些指挥官压根不作为,并且不断用言语刺激**组织。
当地时间18:00,双方再一次交火。
炸飞的碎石,熏人的硝烟恶性气体,把本该美丽的晚霞遮天蔽日。佟辛按下快门,沉着冷静地拍摄现场。凌晨入睡时,巨大的轰声响起,玻璃震裂。
佟辛心惊肉跳,爬起来一看,三十米远的地方,浓烟直冲。
对方开始杀害人质,并且将尸体悬于高楼示众示威。
态势发展不受控,终于,上级传来命令,允许联合救援。
佟辛跟着维和部队一路往前,全程报道,虽还未进入交战区,周边已随处可见持枪的士兵。佟辛一张一张拍摄下沿途所见,望着荒凉的土地,和随处可见的硝烟,心里一片干涸。
其中一名维和战士问:“年纪轻轻的,你不怕吗?”
佟辛看着他,“你也年纪轻轻,你不怕吗?”
对方笑得憨厚,“到了这地方,就没空想怕不怕了。好好完成任务,好好活着回去。”
佟辛问:“你还没结婚吧?”
小战士挠了挠头,“没,你呢?”
“这次回去,我就领证。”佟辛的笑意不自觉地深了些。
对方点点头,“那就早点儿回!”
除了作战人员,其余人士全部留在安全区域。前线的情况,佟辛他们看不到,就算看到了,也不会允许过多的报道。
所谓安全,其余也是相对的。
在这个战乱纷飞的地方,本身就是危险。
无数的枪弹声、爆破声、哀嚎声,彻夜未曾停歇。佟辛从最初的心惊肉跳,到此刻的面无波澜,心已如一潭死水。她拍下火光冲天的画面,拍下进进出出的受伤人员,拍下血肉模糊的残肢断骸。
那一刻,她才真正理解,和平的珍贵。
天光破晓的晨间,是战地最短暂的安宁。
佟辛已经四天没洗澡,蓬头垢面的。早上,一起的战士给她拎了桶热水,“你一姑娘上前线,真不容易,来,搁这儿擦擦。”
无论多狼狈,佟辛脸上的笑容,永远是热忱的,“你们才是前线,我不是。”
“怎么不是,能来这儿的,都是战士。快洗吧,城内差不多断水了。”
佟辛只用了一半,非常潦草地洗了个头发,剩下的一半给攒起来。朝霞里,她迎着风,湿发渐渐吹干,阳光也漫上来她的脸。
她看见一个六七岁模样的女孩儿朝这边走来,破衣烂衫,脸上也灰尘满布。女孩儿长得很漂亮,眼睛像两颗玻璃球,有一种麻木的亮堂。
这边难、醋溜-儿文学最快发、民很多,她应该是与父母走丢了。
小女孩金灿的头发在风里飞舞,她的手轻压在胸前的小黄鸭布包上。
佟辛冲她笑了笑,她站住,直直盯着。
佟辛从口袋里摸出两颗大白兔,用英文说:“给你吃。”
几乎同时,战士大吼:“佟记者!快走!!”
下一秒,这个女孩儿面无表情的从包里掏出一把枪,娴熟镇定地直对佟辛。
“砰――砰――砰――”
连续三响,佟辛被身后的战士扑倒在地。那一刻,她脑海一片空白,血液、思维、一切的一切都放慢。她感觉不到身体的疼,因为好像哪儿都是疼的。
右肩膀最先麻木,接着是左腿跟着一起。
呼呼的风钻进来,把她的血肉都吹空。佟辛低头一看,血从身体里涌出,被地下的泥土吸收,成了一片浑浊的湿土。
她闭眼前最后的意识。
好像,又要对某人失约了。
―
霍礼鸣这天在工作室,将修复好的壁画交付给华侨客户。对方赞不绝口,相当满意。霍礼鸣心不在焉,心里塌陷着,哪哪儿都不对劲。
送走客户,他接到了电话。
那一瞬,他站在原地,像枯树扎在地底的根,无法动弹。新闻社那端已极力用平静的语气,安抚、宽慰家属。说了一大串,霍礼鸣耳朵全是嗡嗡声。
他打断,只问了四个字:“还活着吗?”
活着,但也活得不轻松。
佟辛肩部和腿部都有中弹,幸而被那名军人扑倒在地保护。剩下的一颗子弹才没打到她心脏。当地医疗落后,佟辛被连夜转至最近的塔愈城接受治疗,且没有完全脱离生命危险。
同一时间,佟家三人和霍礼鸣坐上去c国的飞机。
辛滟的眼泪已经哭干,这一刻,倒无比平静。只在飞机起飞的时候,窗外厚重的云层,雾蒙蒙的一片。
佟斯年握住母亲的手。
辛滟说:“我好像看到z年了。”
佟z年,是她早逝的,也是一名记者的小儿子。
佟斯年一怔,然后更用力地握住她的手,“妈,辛辛不会有事的。”
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喊,在去的路上,过分平静。佟斯年几次想找霍礼鸣谈谈,可转头一看到他那张坚定平静的脸,又觉得,好像没这个必要。
因为,霍礼鸣已经把答案都写在了脸上。
抵达时,佟辛正在进行第二次手术。佟斯年快步向前,用流利的英文进行交流,“我也是一名医生,可不可以直接给我看看病人的检查资料?”
看完后,佟斯年眼睛湿了。
霍礼鸣看不懂英文,只低着头,低声问了句:“还活着吗?”
佟斯年看向他。
“只要活着,我就娶她。”
不管残废了,呆了,傻了,植物人了,我都娶她。
这个小城市的医生医术可能真的还没佟斯年高。关键时候,佟斯年自愿签署了免责声明,换了衣服,自己上了手术台。
佟斯年见惯了生死,可在看到妹妹如死尸般躺在那的时候,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第三次手术后,佟辛脱离生命危险。
辛滟和佟承望进去看了她,唯独霍礼鸣蹲在门口,一动不动。
病房里,隐隐传来辛滟的啜泣声,不多久,佟承望走出来,佝偻着背,拍了拍霍礼鸣的肩膀,“斯年说,辛辛在醒麻醉的时候,无意识地叫了你的名字。”
霍礼鸣肩膀一颤,忍了一路的情绪终于决堤,他捧着脸,嚎啕声从指缝间漏出,像受伤无助的兽。
他是最后一个进去看佟辛的,除了脸色过于苍白,她好像也没什么太吓人的变化。安静地躺在那儿,像睡着了一样。
霍礼鸣勾了条凳子坐她床边,静静看着她。
忽然,他伸出手,在她鼻间探了探,连呼吸都是缓慢冰凉的。
霍礼鸣哑声:“臭小孩儿,你真的很不乖。”
话落音,他弓着背,在佟辛面前泣不成声。
他多想抱抱她,可他哪儿都不敢碰。他知道她很疼,他多想代替她受所有的罪。
佟辛脱离生命危险,但失血过多,人还是模模糊糊的。
辛滟和佟承望先回国打点,佟斯年和霍礼鸣继续留在c国照顾。
期间,霍礼鸣做了所有丈夫能做的、该做的事情。帮她擦拭身体,按摩,陪伴做理疗。他那么高大的一男人,短短一周,暴瘦了十斤。
佟辛意识终于清楚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也是他。
她弯了弯唇角,用尽全力给了他一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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