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晒霜几乎全化了,从脸上顺着下巴到脖子形成一圈宛如鱼尾纹的形状。眼线也花掉,在脸上不规律的四处散落。
要命了!
她居然这副模样对着沈言又哭又骂的。
懊恼的把脸埋入手心,早知道她应该卸个妆再来的,沈言真是忍耐力了得,能对着这样一张脸不笑不怒,还温声细语的说话。
苏沅啊苏沅,你说你怎么就不知道注意自己形象呢?
她后悔得想要倒退三十二倍,把刚刚那段掐了重来。
“白色的是洗脸巾。”
门外传来沈言的声音。
“知道了。”
她抬头,洗漱台旁边架子上搭着好几条毛巾,但每条颜色都不同。
沈言一个人需要用这么多毛巾?
苏沅扯下白色毛巾,手心捧水将脸上的颜色全部洗掉,确认没什么不妥之后才开门出去。
沈言就站在门口,见她出来把手上的奶茶递过去,“加了椰果的。”
她喜欢咀嚼珍珠和椰果。
苏沅盯着杯身上的包装,“你刚刚去买的?”
“回来的时候买的。”
沈言领着人在沙发上坐下。室内温度已经降下来,或许是刚哭过一场苏沅心里的烦郁消失大半。
沈言在旁边坐下,看着她用吸管戳了两下杯口,“苏淮安都跟你说了?”
苏沅嘬了口奶茶,黑色的珍珠肉眼可见的顺着吸管到她嘴里,然后她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说了。”她闷声,“如果他不说,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那双杏眼盯着他,一脸的兴师问罪。
这股气她一时半会是难以灭下去的。沈言无声叹了口气,既然到这里他再瞒着也没什么意义,何况刚刚才发过誓不再骗她。
“还记得你之前问过我为什么突然退役吗?”
苏沅点头。
沈言解开袖口,把左手上的那道疤给她看,“伤口差一厘米就伤到筋脉,虽然不影响正常生活,但是再也打不了比赛了。”
一开始他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想证明自己可以,结果打了两三个小时手就不听话的开始发抖,每按一下键盘就仿佛有人在用刀片在皮肤上划下一道道口子。
“我操作跟不上了,反应也跟不上了,只会拖队友后退。”
虽然已经听苏淮安说过一遍,但看到这足有一根手指长的疤还是忍不住心痛。
纤细冰凉的手指想要去碰一碰那道疤,可又怕碰,“还疼吗?”
小姑娘皱着眉头想碰又怕他痛的样子直戳到他心窝,主动把手伸了过去,“不疼了,已经好了。”
“真的?”
见他点头苏沅才用指尖触了一下,确认真的不疼之后才改用手指轻轻描绘,“你背上的那道疤也是那时候被划的吗?”
问完她明显感觉到沈言僵了一瞬。
不是。
苏沅心跟着一颤,抬头看他。
四目相对,沈言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纤细浓密的睫毛上还挂着没干的水珠。
“不是。”
他说。“在南山的时候,你应该看到我喉结下面的黑点。”
苏沅眨了眨眼,“那不是痣吗?”
沈言弯唇苦笑,右手移到喉结处,骨节分明的手将那永远扣得严丝合缝的地方一点点解开。
衣襟敞开,那颗黑色的痣就在喉结下方。
他执起她的手,放到那里,“这不是痣。”
明显的凹凸感,的确不是痣。
一个念头在脑子里闪过,苏沅不敢相信的试探的开口:“是伤吗?”
沈言偏头看她,笑了声,“真聪明。”
他还有心情笑!
苏沅乜了他一眼,想要凑近看是什么伤。
“是小时候我爸用烟头烫的。”
他清清淡淡的一句,仿佛在说什么家常便饭。苏沅只觉耳边一阵“轰隆”,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中。
用烟头烫的。
脖子处的皮肤有多脆弱谁都知道,全身上下的各种经脉血管几乎都经过脖子,用烟头烫这里,这真是亲生父亲能做出来的事吗?
“为什么啊?”苏沅心痛如绞,“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你啊,你是他们的儿子啊。”
虎毒还不食子,为什么他父母能这么狠心对待他,而且是从小就开始。
她眼角又氲氤出水汽,沈言伸手抹去,“别哭。”
“我们家三代经商,各个分支亲戚众多,我爷爷死后家里的生意就落到我爸跟我几个叔叔手里,从小环境导致我爸和几个叔叔在商业上面一窍不通,很快公司就开始亏损而且缺口越来越大,为了挽救公司我爸就娶了我妈,但也只是减缓公司倒闭而已。”
他背靠沙发,将那些埋在心底多年的秘密翻找出来,“我出生那年,公司彻底倒闭,我几个叔叔还因为挪用公款坐了牢前不久刚放出来。我爸虽然没坐牢但也少不了一段拘役教育,从公安局出来后,我爸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他开始酗酒,喝了酒就胡乱发脾气,一开始是跟我妈吵架,吵着吵着就摔东西,家里的东西都摔了个遍,没东西可摔了,他就动手打我妈。”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身世了
第45章
苏沅揪着他的衣摆, “他是不是也打你了。”
不是问句是肯定,不然他背上的那些痕迹做不了其他解释。
沈言点了下头,继续道:“沈家的没落带动我妈他们家也跟着没落, 过惯养尊处优日子的人让他们过柴米油盐无疑比杀了他们更难受,从我有记忆开始,他们就开始无尽的争吵,打架,派出所的人来了无数次, 教育了无数次但都一点用没有。”
“后来我妈受不了跟我爸提出离婚, 我爸不允许。”
他闭了闭眼, 那充斥着男人打骂和女人惨叫的声音又如魔音围绕耳边。“那天我眼睁睁看着我爸将我妈打了个半死, 我冲上去哭着喊着让他别打了,他回头看我一眼,那一刻我仿佛已经不是他儿子,而是他的仇人。”
拳头巴掌落在他身上, 他双手抱头蜷缩在地上喊着爸爸,求他别打了,但换来的是一脚踢到背上, 将他踢出了一米多远。
“离婚离婚!我让你离婚, 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背着老子做的那些事, 之前看在你家里面上不跟你计较,现在你他妈居然想离婚,就这么想跟着你那个奸夫远走高飞?老子告诉你想都不要想, 你要给老子戴帽子,老子就要了你和这个野种的命!”
他看着那个昔日对他百般纵容的爸变得像地狱来复仇的恶鬼,他揪着女人的头发,不顾她已经满脸的血, 要把她活活打死。
苏沅听得一颗心被狠狠揪起,扯着他衣服的手用力得已经出汗,她想问为什么他母亲现在会跟他爸一起这么对他,但她不敢问,怕又再撕开沈言心底深处的伤口。
沈言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按着她的手触碰喉结下的疤,“离不了婚,长久的压迫和殴打下,我妈也变了个人,他们开始无休止争吵打架,他们骂我是拖油瓶是废物,谁也不要我了,这个疤就是那个时候烫下的。”
他永远记得那亮着猩红的烟头朝自己靠近,他被摁在地上逃脱不了,哭得嗓子都哑了,他求他们,他喊着爸爸妈妈,他是他们的儿子,他不懂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烟头落在颈上,他痛得快要窒息,可他爸却是一脸快意,他意识到他们想要他死,在他们眼里他就是一切的祸源。
如果他不出生公司就不会倒闭,如果不是因为他,母亲就不会遭受这一切。父亲怀疑他不是自己亲生的,母亲恨他将自己拖累,每天他都不敢睡觉,怕一闭上眼就会被打醒,怕再醒来时就被锁在仓库里。
仓库里伸手不见五指,里面到处是老鼠和蛛网,他们把他关在那里面,不给吃不给喝,似乎已经把他给遗忘。
沈言整个人在轻微颤抖。那无尽黑暗望不到尽头看不到希望的日子,是他一辈子的噩梦,就算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只要想起便恍若昨日,他又回到那个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必须保持万分精神,一分一秒都如履薄冰的时候。
“我拼命在里面喊,拼命砸门,是恰好巡逻路过的保安听见声音救了我。”
他住了半个多月的院,他爸妈没有来看他,等他出院才知道他爸妈已经把房子卖掉不知去了什么地方,他们不管他了。
“是我婶婶偷偷给我交了医药费,给了我一笔钱让我远离那个地方。”
他口中的婶婶就是那天饭桌上唯一替他说话的人,也是等同给了他第二次生命的人。
“我带着那笔钱来到夏城,在一个网吧做临时工,后来接触到PUBG,在打上积分排行榜后KG当时的经理找到了我。”
后面的事她都知道了。
“过去了都过去了。”
她安慰着他,才停住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你不是拖油瓶也不是废物,你是Syan,是世界冠军是被人仰望的巨星,你是沈言,是最好的沈言,是对我百般照顾的沈言。”她心揪做一团,满脑子的后悔。
她不该问的,不该将他那些伤口找出来撕开。
“都过去了,以后我会陪着你,我会在你身边,不会再让他们伤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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