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到开封府混个公务员/南衙纪事 (欧阳墨心)
展昭又将目光移向金虔:“金校尉,刚刚你慌乱不堪,可是看到了什么?”
“属下啥都没看到!”金虔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就是、就是听见——”细眼转向刚刚自己跑来的方向,诺诺道,“那边的街角……有、有怪声……”
展昭和白玉堂同时对视一眼,同时扭头对金虔道:
“金校尉(小金子),你且在此稍候,展某(五爷)去看看。”
“展大人!白五爷!”金虔一个猛子窜上前,一手揪蓝袖一手抓白衫,满脸正色,“属下与二位同进退,绝不退缩!”
可惜,在明晃晃的月色下,那一双颤悠悠打颤的细腿泄露了某校尉的真实心境。
白玉堂撇脸,嘴角隐抽。
展昭目光移向死死揪住自己袖口的瘦手,指间轻颤一下,点了点头:“也好。”
于是,深夜街道之上,一蓝一白两道人影之后缀了一条灰色尾巴,顺着金虔所指向刚刚听到诡异声音的方向走去。
刚转过两个街口,便听到街角传来的细细呻吟声,在这寂静夜里显得甚为阴森。
三人加快脚步来到街角,这才发现原来声音是从街边一个稻草堆里发出的。稻草堆旁还散落着不少大蒜,显然就是适才金虔大展神威扔出蒜弹的位置。
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展昭和白玉堂同步上前,提起手中剑鞘一挥,打散浮散稻草。
稻草下,非鬼非怪,而是躺着一个人。
只见此人衣衫褴褛,赤脚露臂,一头乱发盖住整张脸孔,面朝下蜷缩在凌乱稻草上,呻吟不断,浑身发抖。
看穿着打扮,像是要饭的花子。
三人不由暗松一口气。
“原来是个叫花子——”白玉堂细细一打量,皱眉道。
展昭蹲身探指一摸此人的额头,眉头一紧。
金虔一摸腕脉,粗眉一皱:“病的不清啊,再不就医,恐怕活不过今晚。”说到这,扭头望向展昭,“展大人,怎么办?”
展昭皱眉,抬眼望向白玉堂,“烦劳白兄与展某一起将此人抬回开封府。”
“我?!”白玉堂一张俊脸皱着一个疙瘩,瞅了一眼那叫花子污秽不堪的衣服,又望了一眼一脸正色的展昭,终是心不甘情不愿点了点头,“好、好吧!”
二人合力将这叫花子翻过身抬起,覆在此人脸上的头发散了下来,露出半张脸孔。
惨白月色下,那半张脸的五官被照得分外清晰。
展昭、白玉堂同时僵住,四眼瞪大。
金虔更是直接,一个猛子蹦出丈远,指着那叫花子,脸色青白,口齿打颤,却是半丝声音也发不出来。
柳眉樱口,清美如画,那半张脸,分明就是冰姬!
第103章 花厅惊闻祸国语 擒鬼迷雾重重难
残月高悬,阴风凄凄。
黑漆漆的汴京街道上,展昭、白玉堂这两位号称在刀口打滚的江湖老手,此时望着眼前这张熟悉万分的“美人脸”,也觉背后阵阵发凉,二人同时松手,将抬起的叫花子又放在稻草堆上。
“猫、猫儿,这人——”白玉堂桃花眼瞪得滴溜圆,嘴皮子难得的有点哆嗦。
展昭眉头紧蹙,又细细将那名叫花乞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微微摇头道:“的确很像,但——”
话刚出口,却被一声变调的泣呼打断:
“天灵灵地灵灵风火雷电劈,苍天在上厚土可鉴,冰姬姑娘啊,咱一定会帮您手刃仇人将他凌迟抽筋挫骨扬灰遗臭万年!冰姬姑娘您若是在下面缺钱缺银票缺金条,只要托梦告诉咱一声就行了,不用劳您大驾亲自来要啊啊,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展昭和白玉堂扭头一看,只见金虔好似乌龟一般缩在丈远之外,高举手中的十字状木条四下乱晃,一边哆嗦一边高声叫喊,脸上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好不热闹。
“小金子,你这……”白玉堂百年难得一见的一毫毫惊恐,顿被金虔这一嗓子嚎到了爪哇国,不由有些啼笑皆非。
展昭不由扶额,提声道:“金虔,此人并非冰姬姑娘。”
“不、不是冰姬姑娘?!”金虔抬头怯生生望着展昭,使劲儿吸了吸鼻子“可、可那张脸……”
“仅是样貌相似之人。”展昭又望了一眼那乞丐花子,酌定道,“而且此人,是个男子。”
“男的?”白玉堂一愣,忙凑上前瞪着一双桃花眼细细一瞧,不由呼道,“还真是个臭男人。”
金虔仔细研究了一番展、白二人表情,见这俩人不似说谎,这才暗松一口气,磨磨蹭蹭来到二人身侧,定眼一打量,但见此人体型消瘦,手长脚长,衣衫单薄褴褛,露出胸前肌肤,平坦一片,分明是个尚未发育完全的少年身形。
“哎呦咱的姥姥诶,吓死咱了——”金虔抚了抚胸口,凑近脑袋瞅着那神似冰姬的叫乞丐少年,感慨连连,“天底下真有长得这么像的人?”
“是啊,太凑巧了……”白玉堂微眯桃花眼,望了展昭一眼。
展昭微蹙剑眉,沉默不语。
“难道是人皮面具?”金虔突发奇想,上前一把揪住那少年的脸皮就往旁边扯,拉扯之间,那少年脸转了个方向,露出了一直被头发遮住的另外半张脸。
“啊啊啊呦?!”金虔惊叫一声,蹭蹭倒退数步。
展昭、白玉堂二人也是同时一惊。
和与适才那美若天仙的半张脸截然相反,这另外半张脸却是被一道疤痕硬生生分成了两半,那疤痕红肉外翻,从眉梢蜿蜒至鼻翼,狰狞万分,猛一看去,就似一只丑陋不堪的蜈蚣一般斜斜爬在脸上,触目惊心。
“这、这这这……”金虔惊得直磕巴。
白玉堂皱着眉头伸手在那少年脸颊旁边摸了一圈,又特意戳了戳那道伤疤,摇头道:“不是人皮面具,脸和疤都是真的。”顿了顿,又望向展昭,“猫儿,此人相貌和冰姬姑娘如此神似,出现的时机又如此蹊跷,莫不是——”
“莫不是什么好鸟?”金虔摸着下巴推断道。
“小金子说的不错!”白玉堂眼中划过一道冷光,“猫儿,我们不如——”
“金校尉,你刚刚说此人病入膏肓,若是不救,定然活不过今晚?”展昭突然开口问道。
“诶?啊!是!”金虔愣愣点头。
展昭皱眉沉吟片刻,抬眼道:“将他带回开封府。”
“诶?”金虔一愣。
“臭猫你傻了不成?”白玉堂跳脚,“你这岂不是引狼入室?”
“是啊,展大人,此人——”金虔瞄了一眼那少年,和冰姬一模一样的脸孔令心口不禁一揪,金虔狠心咬了咬牙关,才继续道,“此人身份不明,保险起见,咱们还是莫要……”
“金校尉,白兄!”展昭开口打断道,“此人的确身份不明,但就因此人身份不明,我等更不能见死不救!倘若此人仅是一名碰巧与冰姬姑娘样貌相似的寻常百姓,仅凭我等一念之差将其置于死地,岂不是和草菅人命无异?”
“这……”白玉堂语塞。
“呃——”金虔汗颜。
难怪这猫儿能高居四品大员职位,这思想觉悟果然和咱不在一个层面上啊。
“将此人带回开封府后……”就听展昭继续道,“自应对其严加防范、详加审问,若他当真欲对开封府不利……”黑眸一凛,“展某也不会手下留情!”
“说得轻巧,到时候指不定又心软……”白玉堂嘀咕。
“呃——”一滴冷汗从金虔脑门滑下。
难怪南侠纵横江湖数年屹立不倒,这思想觉悟,果然也不是吃素的啊!
三人商量妥当,便由展昭和白玉堂再次将少年抬起,匆匆前往开封府。
只是白玉堂颇为不情愿,一路上叽叽咕咕抱怨不停。
“五爷我早上才换的衣裳,这小子身上这么臭——啧,小金子,来来来,替五爷我抬一会儿。”
“诶?咱?”
“白兄堂堂七尺男儿,怎像女子一般婆妈?”
“臭猫!你、你说什么?”
“白兄想必听得清楚。”
“展昭,有本事和五爷大战三百回合!”
“展某——”
“二位淡定、淡定,注意形象啊形象!”
三人声线渐渐远去,空荡荡街道上,一阵携着寒意的秋风旋起,吹响诡异笑音。
“嘻嘻嘻——”
——
开封府夫子院公孙先生房内,被公孙先生请来的包大人、颜查散和四大校尉皆一脸惊讶望着刚刚被展、白、金送回的一位半脸奇美、半脸奇丑的乞丐少年。
“此人样貌——”包大人望了一眼自家的四品带刀护卫。
“确与冰姬姑娘十分相似。”展昭回道。
包大人皱眉不语,又望向正在为少年施针的金虔和公孙先生。
少顷,二人同时收针,包大人忙问道:“此人病情如何?”
“好险好险,就差一点!”金虔抹了抹一脑门子的汗珠道。
公孙先生则是摇手摆出噤声的手势,令张龙、赵虎在屋内看护,王朝、马汉二人屋外守备,这才请包大人及其余众人移行至花厅,待一一落座后,才开口解释。
“伤寒之气已侵心脉,命危旦夕,幸是遇见了金校尉和在下,否则定然活不过今晚。”说罢,又望向金虔,“依在下看,就先用金校尉的金丹助他撑过今晚,再用适才商量好的方子入药,想必明日便有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