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极致的,疯狂刺激的体验会将时间急速缩短,好似才过了一瞬间,言夏已经能看到终点处红色的旗帜。
男人依旧是漫不经心的,看到那面旗帜也不觉得激动,只是含着笑问言夏:“还要再来一趟吗?”
嗓音也懒洋洋的,这种速度在他眼里似乎并不算什么。
异变就在这时发生,斜刺里忽然冲出一辆车,黑色的车身,像一头横冲直撞,歇斯底里的困兽,不要命地往这边冲来。男人懒散轻松的神色收了起来,他猛地握紧方向盘,往旁边避过去。
可那辆车似乎就盯着他们,乘着夜色撞过来。
仿佛不撞个粉身碎骨不罢休一样。
两辆车的速度都不慢,相撞几乎是一瞬间的事,言夏看着那辆黑色的车冲着他们来,脑中甚至来不及有什么想法,只是空白。
夜色呼啸,这辆黑色的跑车险之又险地擦过他们车身的边缘,往山下奔去。
他们的车停在路边,后视镜被撞掉了一个,男人狠狠地拍了下方向盘,骂了几句脏话。
言夏的后背被撞得生疼,她戴着头盔,视线多少有点受阻,没有看清那辆车的车牌号,不过夜色中,倒也很难看清。才从生死未知的状况中走出来,言夏却没有什么多大的感觉,大约是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没有让她感知恐惧的时间。
男人这时已经不敢开车,他沉着脸不停地打电话,很快路上驶过来另一辆车,将他们都接上去。言夏下车时还是在那个山脚,山风烈烈,她摘下了那个头盔。吴嘉卓知道他们差点出车祸的消息,言夏一下车,他就跑过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把她看了好几遍,一颗心才放回到肚子里。
“吓死我了,要是你出什么事,不说叔叔阿姨,就是陈哥也会撕了我。”
言夏皱皱眉头:“关陈闻仿什么事?”
吴嘉卓刚把一口气松下,没多想,口没遮拦地说:“陈哥喜欢你呀,我这次带你来这飙车,还是托了人陈闻仿的哥哥。”
这下男人的模样有了解释,兄弟俩,脸上的五官总有一处像。
言夏带过来的鸭舌帽不知道丢在了哪里,现在头上没有东西,感觉有些不习惯。她看着那边围在一起的人,不时还有骂声传来,应该都在说这次险些发生的车祸。
但她这个当事人没有什么感觉,连后知后觉的恐惧也没有涌上来。
真是奇怪。
言夏回过头,对着吴嘉卓说:“我知道你和陈闻仿要好,崇拜他崇拜得不得了。但你别把他使劲往我眼前塞,也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我不喜欢陈闻仿就是不喜欢。”
看,她竟然还有心情和吴嘉卓说陈闻仿的事,倒是真的不在意那场车祸。
吴嘉卓一时说漏了嘴,也不打算继续隐瞒下去。
“言夏你也别对人家陈闻仿那么大意见,陈哥虽然有时候是暴力了那么一点,但从没对你这样过,即使你三五不时地骂他。”
“而且他比喻薄好多了。喻薄这人看着正正经经,一副好学生做派,背地里就是个控制狂,不许你干这不许你干那的,而且他妈……”吴嘉卓没说下去,脸上还是闪过了轻蔑的神色。
言夏烦躁地把吹乱的头发撩到一边:“他妈是他妈,他是他,吴嘉卓你什么时候也会连坐了。”
“凭什么不能连坐!”吴嘉卓激动起来,“他们这些人,就是吸血虫,逮着一个家境稍微好点的,就趴上去吸人骨髓,喂饱自己。”
吴嘉卓恨恨地说:“这种人就应该下地狱!”
言夏不知道吴嘉卓为什么会这么激动,多少恶毒的词眼从他嘴里说出来,都不像平时的他了。她这时也心情烦躁,飙车时那一瞬间是刺激的,所有的烦恼与不开心都团团揉起来,抛到车窗外,现在下了时,那些抛出去的情绪好像又回来了。
她那天和吴嘉卓吵了一架,从她和吴嘉卓做朋友开始,第一次吵了那么激烈的一架。以往吴嘉卓都让着她,她没事也不会和吴嘉卓发脾气,没有吵架的先决条件。
是不是因为这样,第一次吵架就格外激烈。
她那时候不知道吴嘉卓为什么情绪那么激动。她从来没有见过吴嘉卓的母亲,也从来不知道他的母亲,在生下他没几年之后,喜欢上了一个大学教授。他的母亲追逐爱情和自由,离开了他,从那以后,吴嘉卓就没了母亲。可他始终把这些隐秘藏得很好,没有人知道。
言夏回去的时候,是家里的司机接她回去的,这里离市区有些远,开回去至少要一个小时。司机从来不会过问言夏的去处,她在哪里,做什么,也不是他职责范围可以说道的事。
言夏靠在车座上,她觉得她这一天真是失败,和喻薄吵架,和吴嘉卓吵架,一天都在吵架中度过。不对,还有那一场差点出车祸的飙车。她看向身侧驶过的车辆,忽然想,它会不会也在下一个瞬间撞上来。
胡思乱想中,其实一个小时过得很快。车灯照亮铁门,言夏的母亲坚持生活要有情调,即使常年不在家中,家中的每一样事物都是她精心布置,这一扇门也不例外,被雕琢出了精细的欧式风格。
自动化的大门徐徐打开,车灯畅通无阻地照进庭院内部,也照亮了一道人影。
言夏看到后,对司机说:“叔叔,你先放我下去吧,我看到一个朋友。”
司机依言放她下去。
转眼秋天走过大半,现在夜里不比刚开学那时候,盛夏未消,还热得很。这个时候华灯盏盏,寒意在黑夜盛行。
言夏看着门外的喻薄,不知道他在她家门口,到底等了多久。
喻薄这次没有穿校服,他罩着一件黑色的外套,像是融入夜色中,但是一张脸雪白。橘黄的灯光也没有将他的脸照暖半分,偏偏唇色却艳。像是一枝桃花落在上方。
喻薄叫她:“喃喃。”本是清越的少年声线,现在却哑了好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有点事,应该写不了更新,请一天假~
第36章
言夏应了一声, 她不像往常一样,面对喻薄都是一副笑语盈盈的模样,闹冷战的女孩, 应该有冷脸的权利。
可是她的冷脸也只有那么几分钟, 因为她见到喻薄的脸色。少年如常时模样清隽, 五官工笔描画一般,该浓时候浓,该淡时候淡。但他生病的时候不一样,唇红脸白,两种颜色渲染到了极致。
言夏跺了跺脚,夜里天气冷,就这么站在外面一会儿,她的脚上就生了寒意。
“喻薄你站在这里多久了?”
暖黄的光线里, 飞着细细扬扬的尘埃,但真奇怪, 那点尘埃到了他周围,就像被消融了一般。
喻薄弯起眉, 像是想要笑一笑,可那笑意浅淡,如同浮在水面上的柳絮, 风一吹就散了。
“没有多久。”他说, 声音还是哑着的。
言夏忽然抓过他的手, 很冰很凉,她像是抓了一块冰那样。如果真的是没多久, 他手上的温度会是这样吗?
她身上没有围巾什么的别的,就只能抓着他的手。言夏的手脚和天气一样会变化,盛夏时热, 秋冬时凉,她手上没有多少热气,却还一心给喻薄一点温暖。
“原来年级第一说起瞎话来也不眨眼。”言夏的语气还是有点冷嘲热讽。
喻薄笑了笑,低下头,他的唇落在言夏手上,像一片冰雪,悄然落到她手上。
他闭上了眼,眼睫纤长浓密,吻她时轻轻颤了颤,如同蝶翼蹁跹,无端的,有种脆弱的味道。
“喃喃。”喻薄还是叫着她的小名,这两个字掰开了揉碎了,温柔地卷在他的舌尖,“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喻薄低敛着眉眼看她,他这个时候一点也不像平时的喻薄,褪去了矜贵的冷漠,羸弱得像一只瑟瑟的幼兽。他垂眼向言夏道歉:“是我不好,喃喃、”
“你不能不要我。”
最后一句话,隐隐地有阴狠执拗的味道,可是言夏被喻薄表面的脆弱蒙蔽住了。
她眨了眨眼,一瞬间居然有种鼻酸的味道,好多的委屈铺天盖地漫上来。
“我还怕你不理我。”
只是哭泣从来不是她的常态,言夏又把酸涩的味道逼回去。
“从来都是我追着你跑,我先喜欢你,我先向你告白。”言夏一股脑地将全部想法都说出来,“我都弄不清你到底——”
我都弄不清你到底喜欢不喜欢我。
这句话卡在嗓子眼,让言夏说不出口了。她忽然就想起了喻薄的日记,想起了喻薄这些时日唯恐她消失不见眼眨也不眨的监视。
他绝对是喜欢她的,甚至这份喜欢还掺杂了偏执的成分。
言夏把后半句话咽下去,她闭上眼,轻轻地抱了抱喻薄。
“我以后,不会再逼着你了。”少年清瘦的下颔抵在言夏的肩膀上,他望着背后茫茫的夜色,今夜无星无月,只有一片黑暗。他的视线也被这片黑暗同化。
喻薄听到自己说出的语句,轻轻的,一字一句,绝对合乎言夏心意:“我不再束缚你,我会尽量控制自己。”
可他的眼睛里,却是一派冷然的平静,那每一个词句,都是精心算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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