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舔蜜 (四月与你)


  可喻薄觉得更烦躁了,暴戾的,躁郁的情绪压在胸口,让他眼中的神色更晦暗不明。所以他抬起眼,看到干净光滑的电梯墙壁上,内置的灯光照耀,将他的脸扭曲地映在上面。
  言夏听到喻薄的声音在头上,清冷的。
  “没有关系。”他说,“我听习惯了。”
  而这一句习惯,不得不让言夏多想一点。
  电梯里,数字依旧不停地往上跳着,途中没有任何停下来的迹象。应该很快,过不了几秒,就能到达言夏所在的楼层。
  或许和喻薄在一起,总是能激发言夏的一点逆反心理,所以当喻薄的这一句习惯说完之后。言夏停了一会儿,忽然对着他笑了。
  “其实这几天,我很好奇,那天我都如此拒绝了,你为什么还硬要我上车。”她的笑意在眼底,透出一点不怀好意,“喻薄,你是不是还喜欢我?”
  这一句话说完,仿佛周遭的空气都冷静下来,冰冷地在两人中间流淌着。电梯的数字准确地停在十五这个数字,电梯门悄无声息地打开,外面的走廊干净敞亮,如此通透的阳光,实在想象不到其实外面冰冷刺骨。
  言夏走出去,她的动作有点快,她其实并不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察觉到喻薄想要开口说话时,她抢先一步,先开口,还带着那种漫不经心的语调:“如果不喜欢我,那最好了。你千万千万,不能再喜欢我。”
  她走出了电梯,这个时候,电梯门一下子变得不智能起来,否则为何她已经出去,那扇门还没有关上。
  喻薄缓慢眨了眨眼,那似鸦羽的眼睫下,其中的情绪言夏看不懂,只能记得他的眼睛真的很黑,像一块被打磨完好的黑曜石。
  下一秒,电梯门就在她眼前,缓缓地合上了。
  也许并不是因为这座电梯不智能,而是有人,并不想过早地合上这扇门。
  这大概是言夏和喻薄在乘坐电梯时,最克制疏离的一次。
  言夏高中的时候,做实验都是在实验楼中完成。分配给他们班级的实验教室是在五楼,那个年纪的女孩子并不喜欢走楼梯,即使到了现在,言夏也不爱走楼梯。
  恰巧,那时的实验楼,刚好拥有一座电梯。因此每一次去实验教室,言夏都拉着喻薄坐电梯。拥有这种想法的,并不仅仅是言夏。她从来没有见过,实验楼的电梯时空荡荡的,更多的是十几个人都挤在那狭窄的,几平方米的空间里。
  言夏不喜欢和那么多人挤在一起,但是身边有喻薄的话,这种不喜欢的情绪会消散许多。
  她习惯在电梯的最角落,人群拥挤下,谁也看不到她牵着喻薄的手,而她会在喻薄的手心轻轻挠,期望他能笑出来。可惜喻薄大概天生是没有痒这个感受的,每一次言夏都没有将他成功弄笑过。更多的是喻薄握住了她作乱的手,另一只手会轻轻掐住她的脸,低声说别闹。
  言夏会假装乖巧地停下来,然后在大部分人走出电梯的时候,那狭窄的几寸空间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她会踮起脚,在喻薄唇上触碰,猜测今天他的牙膏是不是还是清凉的薄荷味。
  她喜欢这种触碰,而喻薄看起来,也很喜欢。证据就是每一次触碰时,他的神情专注得比解数学题还要认真,连言夏都能看懂明白的留恋情绪,满满地盛在他的眼中。
  喻薄不喜欢太招摇,言夏知晓,谈恋爱时她从没有这么善解人意过,就连牵手亲吻也不光明正大。
  不过她很喜欢喻薄,所以连迁就都是心甘情愿,满心欢喜的。
  只除了一点,言夏不太能够忍受,喻薄他,似乎有控制狂的倾向。
  言夏的生活环境自小宽松,她父母秉持着民主的教育方式,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强迫她做不喜欢做的事情。其实这种教养方式,说得好听是民主,不太好听就是散养,盖因为言夏的父母,留给家庭的时间,实在太少。
  在这种环境下成长的言夏,自由像是赖以生存的空气,如果有一天被剥夺,她可能就会窒息。
  言夏从未想过有一天,她的空气会被一个人一丝一丝从身边抽离,只留一点可悲的,贫瘠的气息,让她不至于猝死。


第17章
  在和喻薄交往后不久, 她就发现了,喻薄有着不小的控制欲。小到不能在生理期吃棒冰,大到不能逃课去蹦迪, 可以说是事无巨细。他不会很强硬地命令言夏不准做这, 不准做那。每一次提出要求的时候, 他都是以商量的口吻建议,但只要言夏拒绝,或者表面答应,背后依然我行我素,喻薄也不会说什么。
  他只会冷漠,很冷漠。
  就比如现在。
  言夏利落地翻过墙,灵巧地避开围墙下新栽种的花木,一点也不介意晚风吹起她飞扬的裙角。翻墙翻多了, 言夏也翻出经验来了。又一次晚自修,言夏逃课了。
  身后的吴嘉卓还在喋喋不休, 像个小话痨一样:“言夏,我真觉得你谈了恋爱就不对了, 整天束手束脚,像个夫管严一样。以前哪有那么快就结束了,现在——”吴嘉卓抬头, 看见整撞教学楼通亮的灯光, 悲愤道, “才过了一节晚自修,你就急着要回来了。”
  言夏不耐烦地回头:“吴嘉卓你少逼逼, 你愿意玩接着玩就好了,谁逼着你回来了?”
  吴嘉卓被她一顿抢白,不说话了。教学楼里是安静的, 第二节 晚自修才上课没多久,可教室里的每一个学生都在低头写作业,至少从表面上来看是这样的。
  言夏从后门蹑手蹑脚地走进去,管理晚自修的老师听到动静,往后门一看,又垂下眼睛去看电脑屏幕。九中的老师都知道他们这群人,也懒得管他们。除了班主任。
  言夏的位置早就和喻薄换到了一起,这是在确定谈恋爱后的第二天,她找班主任调换的。她原以为会遇到一点困难或阻碍,但是很顺利,当天班主任就为他们调换位置。
  这个换位置的决定,在大部分的时候,言夏都觉得自己做得很棒,只除了在她背着喻薄做了亏心事时,她会懊悔,不应该和喻薄坐一起的。
  今天的晚自修,喻薄原本计划让她写一套数学卷子。事实上,言夏并不是那种不学无术的学生,父母从小为她请了家教,可她于学习方面,称不上天才,也称不上精通,一直以来,成绩都不好不坏。
  而且,她是典型的文科生,对于数理化,从来都是深恶痛绝。
  和喻薄在一起后,他不仅担当了言夏的男朋友,顺便还兼职家教一职。
  今天喻薄的计划,言夏原本是同意,但是她的狐朋狗友在聊天软件上吆喝着今晚出去玩,说酒吧里新来了一个驻唱歌手,摇滚嗓,唱起歌那叫一个high。许多人怂恿她,言夏推却不过来,加上内心确实蠢蠢欲动,就去了酒吧。
  临走时她还知道编一个谎言给喻薄,说人不舒服,先回家休息了。
  她本来就是走读生,不强制上晚自习,出校门很容易。酒吧里,新来的驻唱歌手是个女生,穿着宽大的牛仔裤,上身却是吊带,一侧的耳环很大,随着她的摇头晃出一点流丽的光。
  原本她应该整夜都呆在那个酒吧里,除了新来的驻唱歌手,酒吧最近还调制出许多果酒,酒精度数低,并且可口。只是她无意中拿起手机,看到两通未接电话。
  都是喻薄的。
  这两通电话并不是连续不间断地打过来的,而是相隔了一定时间。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喻薄的信息,没有一个文字,只有一张照片。昏暗但绚烂的酒吧灯光下,言夏背对着镜头,她的身形也是朦胧模糊的。照片中只能看到她的半边侧脸,衬着灯光,流光溢彩。
  言夏把吴嘉卓抓过来,半大的少年拿着酒瓶子装模作样地和舞台上的歌手唱歌,可能吼得太用力,两边的脸都是通红的。被言夏扒过来时,满脸的不情愿。
  “这张照片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吴嘉卓一头雾水,“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拍的。”
  言夏也是病急乱投医,吴嘉卓也不是万能的,怎么可能他事事都知晓。后来她上了学校的贴吧,才知道这张照片的由来。是他们这群人中某一个人拍的,他也许虚荣心过剩,也许想博人眼球,po了这张照片在网上,帖子顶得很高,难怪会被喻薄看到。
  言夏收回手机,思考了三秒,就决定回学校。出来玩还不到一个小时就回去,连她自己想想都觉得憋屈。所以在回学校的时候,言夏满脸都写着不好惹三个字。
  只是离学校越近,她那股执拗的憋屈感和怒气渐渐散去了一些。
  毕竟还是她骗了喻薄。
  她鲜少能反省自己的错误,但对于喻薄,是例外。
  言夏朝自己的座位看去,两个座位,没有一个人,她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言夏回到座位坐好,艰难地从一堆试卷中找出原本今天晚上要做的数学试卷。
  她平常就不太能静得下心做卷子,现在有事积压在心里,更是写得慢,还频频抬头看教室门口。现在的言夏感觉头上就像有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会掉下来。
  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手上的水笔太用力,以至于戳破了试卷纸,言夏烦躁地将试卷揉成一团,丢到垃圾桶里。她问前座的男生,还没有多余的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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