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拉完一曲，大家一起鼓掌，楚南熹也跟着鼓掌。
“好听！不过……没有阿年的琴好听，阿年……你也弹一个吧？大家鼓掌！阿年，来一个！”
她带头鼓掌叫好，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没敢出声。
这位大老板，隔段时间才会偶尔来上一两回，他的传闻众人却少听。
都知道他是大音乐家，谁敢这样让他弹琴？
韩以澜生怕厉寒年生气，忙着开口解释。
“楚小姐，这里没有钢琴。”
这一句，倒是大实话。
马场上，到哪儿找钢琴去？
这次来就是给她过生日，厉寒年根本也没带琴，更何况，就是带了，依他的性子哪会儿这样随随便便地表演。
“我不管，我就要听！”
楚南熹早醉了，哪里分得清这里是哪儿，只是抱着厉寒年的胳膊，吐字不清地撒娇。
“阿年，我想听你弹琴！”
韩以澜还要劝，厉寒年的声音已经响起来。
“好！”
好？！
韩以澜只听得心里咯噔一下。
这位宠女朋友不要紧，可是这大草原上，他上哪儿找钢琴去？！
第240章 我们家阿年……弹得……最好听……
韩以澜还在提心吊胆，厉寒年已经从身上取出手机，打开手机上自带的一个音乐程序。
看着他的手指落在屏幕上的琴键，韩以澜只惊得目瞪口呆。
这个每次演出都要指定钢琴品牌，甚至要亲自到现场调整钢琴位置的厉寒年，竟然要用手机内的程序弹琴？！
随着他的手指移动，动人的琴声也随之从手机里传出来，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静静地听着他弹奏。
事实证明，工具不过只是工具而已，决定音乐质量的是人。
厉寒年弹的曲子，是用刚刚老人的曲子改编的。
尽管只是用手机演奏出来，却依旧有着直击人心的力量，比起单一的弦音，他的曲子更丰富也更激昂。
他的琴声里，有掠过草原的风，有草原上奔腾的马群，还有天空中悠扬鸣叫着的鹰……
那位还扶着琴的老人，惊讶地瞪大眼睛，听着听着，眼睛就红了。
那些平日里彪悍的放马的男人们，也都是捧着酒杯沉默不语，似乎是被那音乐迷住心神。
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轻离开手机屏幕，音乐声嘎然而止，众人都还沉浸在音乐中。
两臂俯在他的膝盖，楚南熹眼睛都快要睁不开，嘴里还在喃喃地赞叹。
“我没骗你们吧？！我们家阿年……弹得……最……最好……听……”
从五岁开始，厉寒年已经听过无数赞美。
导师、媒体、听众，甚至包括他的同行们……
各种各样的赞美之词。
夸他是天才，夸他是位音乐而生，夸他是天生的演奏者……
凡此种种，他的耳朵都要磨出茧子。
但是，没有一句，比得上半醉在他腿上的女孩子，这一句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赞美来得动人。
将手机递给韩以澜，他弯下身，小心地帮她把毯子裹紧，将醉得软软的女孩子横抱而起。
迷迷糊糊被他抱到车上，楚南熹半眯着睁开眼睛，吃力地撑起身子，手伸过来抓住他的衬衣衣扣。
“阿……年？！”
“别怕，是我。”厉寒年帮她拢拢毯子，“睡吧，我带你回家！”
听到他的回应，她放松下来，沉沉地跌到他的臂弯，像个小动物一样拱了拱，找到一个舒服的姿态，然后陷入梦境。
那晚，楚南熹做了一个亢长的梦。
梦里似乎是在喝酒，温过的酒，绵软却不辣口，喝得全身都暖暖地。
隐约中，还有男人和她说话。
她认得那个声音，她知道是厉寒年。
认出是他，她就一点也不害怕，模模糊糊地，他好像对她说了好多话，她却都不太记得，只记得他一遍遍叫她的名字。
“熹熹！”
“熹熹！”
“我的熹熹！”
……
第二天清晨，楚南熹醒过来的时候，头还有点暗暗的疼。
懒洋洋地在床上翻个身，鼻尖立刻敏感地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松木香，隐约还带着些新草的清香，如野外丛林般的淡淡气息。
那是厉寒年的味道！
第241章 真实的模样
想到厉寒年，楚南熹一下子清醒过来。
记得昨天他说过，今天要走，好像还是上午的飞机。
房间里，窗帘还闭着，光线很暗，她眯着眼睛适合一下光线，立刻就认出这不是她的房间。
这是厉寒年的卧室，而她就睡在他的床上。
昨天晚上她是怎么从草原回来，她已经完全不记得。
身侧的枕头空着，不见厉寒年的人影。
注意到桌上的手机，楚南熹伸过左手将手机摸过来，目光扫过去，立刻注意到手机下压着的信封，上面写着她的名字。
坐起身，她抓过信封，打开台灯，抽出里面的卡片。
“我不在乎你脸上有没有疤，我只是希望你能活得开心自在，不要一直活在那件事的阴影里。
PS：我帮你换了衣服，抱着你睡了一会儿，没碰你，别怕。
阿年”
她垂眸，扫一眼自己。
小衣还在身上，礼服裙已经不见踪迹，身上套着一件他的宽大棉质衬衫。
想着他帮她褪下礼服裙，换上衬衫的过程……
她不由一阵脸上发烫。
这家伙，就不能让女佣帮她换吗？！
手机显示已经快九点钟，厉寒年今晚还有演出，现在应该已经在飞机上。
昨天喝得大醉，她已经错过他的离开。
心下歉意，楚南熹打开手机，发一条信息给他，起身下床拉开窗帘。
灿烂的阳光投进窗子，她眯着眼睛转过身，一眼就看到靠在床头的画框，上面还遮着一层厚重的天鹅绒。
走过去，她蹲下身，小心地将上面的天鹅绒揭开。
原本没有画完的部分，现在已经全部完成。
画作中，女孩子的短发在夜风中飞扬，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
在她抬起的左手上，戴着一枚戒指，与楚南熹手上的完全相同。
那是她！
这一次，楚南熹不会再认错。
现在，她可以冷静地去欣赏这副画，也终于明白那个发型的由来。
那是她写的小说《云端》女主角的发型——齐肩的短发，左侧的头发明显地短一些，那是在最后的打斗中被对方的匕首割掉的。
指尖轻轻地抚过画面，她久久地凝视着那张脸。
多年来，习惯这条疤的样子，习惯路上人们异样的眼光，习惯有人叫她“丑八怪”……
楚南熹已经不记得，自己不带疤时的样子。
厉寒年把她画得好美，美得她都不敢相信，那是她真实的模样。
许久之后，她站起身走进浴室，抓过毛巾沾上温水，敷上面颊。
很快，脸上的疤就松脱剥落。
镜子里，映出一张没有瑕疵的脸，那是她的脸。
视线中的脸与画中的女孩子，一点点地重叠吻合。
楚南熹抬起手指，轻轻抚过左颊。
耳边，再次响起，父亲第一次把疤贴到她脸上时说过的话。
“熹熹，爸爸现在把这个贴在你脸上，以后就不会再有人欺负你，等你长大了，有能力保护自己，就把它拿掉！”
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喃喃开口。
“爸，我现在……长大了吗？！”
没人回答。
只有镜子里的女孩，迷茫地看着她。
第242章 看笑话？
叹了口气，楚南熹重新将疤敷回原处，迅速洗漱换好衣服。
公司那边还有事情，她没有时间去纠结这些。
行到楼梯口，刚好遇到上楼的女佣。
看到她，女佣笑着开口。
“早餐我已经帮您准备好，您带在路上吃吧？”
楚南熹答应一声，接过女佣递过来的早餐走出客厅，台阶上司机已经在车上等她。
管家见她出来，笑着拉开车门。
楚南熹没客气，今天是她正式在楚氏上班的第一天，这一身小套装也不适合骑摩托车。
九点半，楚南熹套着一身干练的小西装，出现在楚氏影业顶层的时候，所有的员工都已经上班。
几位女工作人员站在茶水间外，一边冲咖啡，一边向着走廊那头远远窥视着八卦。
“听说，楚总把杂物间给她当办公室！”
“不会吧，那地方我刚来的时候去过，就一个小窗户跟监狱似的，怎么办公啊？”
“你们没看《数风流》首映吗？听说《云端》的项目，她是总负责人，要和唐尧一起合作呢！”
……
众人还在八卦，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讨论的女主角，这会儿已经站在身后。
楚南熹淡淡扫一眼众人的背影，轻轻咳嗽一声。
“诸位如果好奇的话，何不去参观一下？”
一众员工们惊愕地转过脸，看到站在廊道里，一身干练西装的楚南熹，纵是不认识她的，也从那道疤猜到她的身份，忙着一个个站直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