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心翼翼地伸过手掌,将还带着厉寒年体温的小家伙抱到怀里。
“臭东西,你吓死我,叫你乱跑,以后再也不喜欢你了!”
嘴上骂着,鼻子早已经酸了。
嘴上说着不喜欢,两只手掌却早已经将小家伙抱紧,脸贴上它软软的毛。
厉寒年站在地板上,全身都在滴着水,唇角却欣慰扬起。
从小家伙身上抬起脸,楚南熹的目光再次落在厉寒年身上。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一身泥水,脸上、头发上都是泥点,衬衫也被刮得破损好几处,无比狼狈。
想象着他冒雨在树林里,寻找小家伙的样子,她的心里越发过意不去。
“厉寒年,我刚刚……”
“知道我在哪儿找到它的吗?”厉寒年打断她的道歉,抬起左手抚抚棉花糖的背,“这小东西聪明的很呢,自己找到一个大树根藏起来,我找到它的时候,毛儿都没湿透。”
话音刚落,棉花糖已经在她臂弯里抖起毛来,水珠甩得两人满脸。
楚南熹忙着按住它的颈,抬起脸,双目感激地对上他的眼睛。
“谢谢你!”
厉寒年目光温柔,“上楼洗澡吧,别感冒了!”
“你也是,好好泡个热水澡!”
回他一笑,她开心地抱着棉花糖上楼,回到房间,抱着小家伙走进浴室,找开热水帮它洗澡。
注意到泥水有点红,楚南熹疑惑地抬起小家伙的爪子,一眼就看到它的肚皮上一片明显的血迹,翻开小家伙的皮毛,却并没有找到伤口。
不是它的血,那……
“乖乖呆着别动!”
扯过毯子将小家伙裹住,她急匆匆地冲出浴室,带上房门,快步奔出卧室。
向客厅的方向跑了几步,又折身回来,冲到厉寒年的卧室前,急急将门扣响。
“厉寒年,开门!”
房门分开,厉寒年站在门口,衬衫衣扣完全松散,露出精瘦漂亮的肌肉线条……
“怎么了?”
“你受伤了?”
见他不语,楚南熹心下着急,上前一步,挑起他的衬衫。
胸口,没有!
小腹,没有!
……
眼角余光扫过他的手臂,看到他的衬衫袖子划开的破洞。
楚南熹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小心地抬起他的小臂,灰色衬衫上明显地泛着血红,隔着撕开的布料,可以看到沾着血水的伤口。
看样子,应该是摔倒时被树枝或者石头滑伤的。
最深的地方皮肉都已经翻开,还在向外淌着血,触目惊心。
她拧起眉毛,责备开口。
“受伤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头顶上,男人轻笑。
她抬眸,正撞上那对琉璃般的凤眸。
男人的目光里,闪动着亮芒。
“心疼了?”
“……”
楚南熹垂下视线,不经意地扫过他的胸口,这才注意到眼下的局面。
这是他的卧室,男人衣襟不整,她刚刚还抓着他的衬衫翻看……
松开他的胳膊,她迅速后退两步。
“我叫管家来帮你处理伤口。”
“管家在洗澡。”
“那我叫佣人。”
“我不喜欢别的女人碰我。”
“……”
楚南熹无语。
“楼上小厅的架子上有医药箱!”丢下这句,厉寒年转身走向浴室,“我等你!“
第91章 你先穿上衣服!
“……”
楚南熹张了张唇,却没有发出声音。
厉寒年的伤完全是因为棉花糖,放任不管她也确实过意不去,就算是……报答他好了。
做出这个决定,她转身奔向二楼的小厅。
左右看了看,果然看到靠墙的置物架上,放着一只淡蓝色的塑料箱子。
楚南熹提下箱子,打开箱盖,箱子一侧放着常用药,另一侧放着纱布和手套之类的东西,看来应该是治疗外伤用的。
重新盖好盒盖,提上箱子,她折身回来,推开厉寒年卧室的门,来到洗手间门外。
门虚掩着,里面隐约有流水的声音。
这家伙不会在洗澡吧?
她重重咳嗽一声,抬起右手,故意用力地叩叩房门。
“进!”
厉寒年的声音传出来。
楚南熹轻吸口气,稳稳心神,将浴室门缓缓推开。
眼角余光扫过去,一眼就看到地上随意丢着的脏衬衫、皮鞋,还有……
西裤!
隔着沐浴间的磨砂玻璃,隐约看到里面一个人影。
有没有搞错?
喵的!
暴露狂!
楚南熹咬牙低骂,正要退出洗手间,淋浴间的玻璃门已经被人从里拉开。
“来吧!”
“你先穿上衣服!”
楚南熹别开脸,以避免看到不该看的东西,结果目光正对着另一侧的镜子。
镜子里映着对面的厉寒年,毫不客气地将男人漂亮的身影投进她的视线。
短发滴滴嗒嗒地淌着水,微乱地垂在额头,那张祸国殃民的俊脸,在灯光下越发精致得不像话。
肩膀上、胸口上挂着水珠,精瘦腰线,下面……裹一条白色浴巾。
楚南熹轻吁口气,提着医药箱走进来,拉过换衣凳。
“坐这儿吧!”
厉寒年大步走过来,没有坐,而是径直行到她面前。
楚南熹紧张地后退一步。
“你干什么?”
厉寒年没说话,只是将提着的浴巾抖开,披上她的肩膀。
“别着凉!”
“谢谢!”她小声道谢,“坐吧!”
厉寒年弯身入坐,她就蹲下身,打开医药箱,取出一副一次性医用手套戴到手上。
弯下身,捧起他的手臂,她仔细地看看他的伤。
刚刚厉寒年已经简单冲过澡,泥水和血水都已经冲掉,伤口看上去已经清洁很多。
看着箱子里高高矮矮的药瓶,楚南熹有点为难。
帮别人处理伤口,她是头一次,实在有点无从下手。
正要询问他怎么用,厉寒年已经主动开口说明。
“先喷蓝色的消毒喷雾,然后再用盐水冲洗!”
她忙着拿过那只蓝色喷雾,看看上面的说明,将药水仔细喷在他的伤口处,再拿过生理盐水帮他冲洗。
担心伤口里会有泥沙污物,她弯着身凑过来,一手扶着他的胳膊,冲洗得很是仔细。
厉寒年没有关心自己的伤口,只是微眯着眸,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她的长发被水打湿,随意地别在耳后,碎发丝丝绺绺地垂在白皙的额头。
水珠顺着发丝淌下来,流过额头,滑过眉毛,挂在浓密的睫毛上欲滴不滴。
灯光下,水晶般晶莹。
第92章 厉寒年的往事
不知道是因为他怕她着凉,特意开的暖风有点热,还是因为羞赧,她的颊上明显地泛着一层粉红。
她离他那么近,近到他能清楚地看到她颊侧细细的绒毛,在灯光下呈现出淡淡的金黄色。
如挂着露珠的水蜜桃,诱人采撷。
似乎是感觉到睫毛上的水珠,楚南熹轻轻眨眨眼睛。
水珠滴下睫毛,落在她的鼻翼,顺着透气的鼻梁滑下来,滴在她微翘的唇珠。
厉寒年微眯着眸,凝视着她的唇,不由地羡慕起那滴水珠来。
用纱布擦掉他手臂上的生理盐水,楚南熹轻声开口。
“以前,我养过一只狗,和棉花糖很像,我也叫它棉花糖……”
这是第一次,楚南熹向别人提起她的狗。
哪怕是朱莉,她都没有说过。
棉花糖的死,连着她最黑暗的记忆,也是她最不愿意提及的秘密。
“它是我和爸爸在路边捡的,我养了它三年,它不是什么纯种狗,但是很聪明,后来……它死了。”她略过那些细节,抬眸对上他的眼睛,语气诚恳而认真,“刚刚我在山上说的话很过分,我向你道歉!”
“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厉寒年目光深邃,语气深情,“不管你说我什么,我都不介意!”
男人眼神里的感情太过浓烈灼热,将她的心都烫得重重一跳。
楚南熹手一歪,生理盐水浇在他肩膀。
“啊……对不起!”
她忙着抓过纱布,帮他擦拭。
“没关系!”厉寒年语气调侃,“刚好,给我也消消毒!”
楚南熹被他逗得笑起来,垂下头去拿过纱布帮他包扎。
厉寒年垂着睫毛,渐渐地敛起笑容。
“我没有养过狗,但是,我养过一匹马,养了五年,后来……它也死了!”
楚南熹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个,好奇心使然,她抬眸。
“楼下那匹?”
厉寒年点头。
难道,这匹马真得是他杀的?
楚南熹心下好奇,却没敢问,垂下脸去继续帮他包扎。
头顶上,厉寒年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他们说的没错,是我杀了它!”男人的语气里,透着阴郁,“从国外运回来的时候,它得了脑炎,已经完全失控,医生说最好是给它一个了断!当时我们原本准备给它打麻醉药,然后安乐死,但是针剂没有发挥作用,它像疯子一样冲出围拦,我们一路追到山下,它跑进一个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