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祺也微微有些讶异,如果不是先前季茜态度那么坚决,他也没必要故意亮出身份。
“先说明,我就耽搁几分钟。”季茜朝宋臻说道。
言外之意,可以有警察从旁记录,但是具体回答什么问题,回答到哪个程度,都由她自己决定。
宋臻自然听出了她的话外音,给牛刚递了个眼神,然后伸手指了指旁边坐着的警车,对季茜说道:“上去说吧,这里风大。”
海边的风确实威力不小,尤其是夜间。
季茜单薄的裙装根本无法抵抗,也不推辞,索性跟着宋臻朝警车走去。
“秦先生,颜先生,这边请——”
同样的,秦风和颜佑两个出现场的人也要做笔录。
至于颜祺,则被贺连军客气地请到了另一辆警察上坐着等待。
季茜跟着宋臻来到了一辆依维柯上面,车内布局相对比较宽敞,说是个小型综合办公室也不为过。
车上除了季茜和宋臻外,还有一个负责记录的警员。
“随意坐。”宋臻对季茜说道,然后转身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她,“喝口水先。”
“谢谢。”季茜接过,左手握着瓶身,右手覆在瓶盖上,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停顿了下,改为两只手捧着水,看起来并不打算喝。
瞧见她的小动作,宋臻不由得出声,“给我吧。”
季茜抬眉,有些疑惑,随后看到他落到自己手里矿泉水上的视线顿时明白过来,脸上的表情有些惊诧又有些不好意思,最后还是把水递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用力不对的原因,她很少能凭自己打开瓶装矿泉水,因为害怕在宋臻面前出丑尴尬,所以她并没有打算去做这个必然失败的尝试,没想到竟被宋臻瞧出来了。
宋臻接过水将盖子拧松,然后重新递了回去。
季茜接住,却没有马上喝,而是望着他问道:“你一直都是这么观察入微的吗?”
宋臻挑眉,没有回答,很显然,季茜这个问题也不需要他回答,她内心已经有了答案。
只是他没有想到,和别人的第一反应大相庭径,季茜并没有惊叹他的能力或者好奇他的职业,她竟然这样问道——
“会累吗?这样总是下意识地分析研究他人的行为?”
她的语气很轻,只是单纯的疑惑,但细细听去,又好像有一丝淡淡的心疼,尤其是她微蹙的眉尖,更加印证了他的分析。
心疼?
宋臻为自己分析而困惑。
但他紧接着意识到自己又开始像季茜说的那样不自觉的分析人了。
于是他开始思考,累吗?
过了好一会儿,他忍不住轻笑一声。
那一声带着略微的自嘲,在安静的车厢内清晰可闻。
“似乎已经成为了某种本能,”他轻笑道,那双犀利的眼睛带了些许迷蒙,仿佛雾罩远山、烟笼寒潭,叫季茜看不清深处的光景,但又令她知道,他的确是在看着她的。
她不解,这有什么好笑的?
“我在笑,我竟然为了你一句话开始反思自己这些年过的生活,甚至有些动摇。”似知道她心中所想,他摇头,随即眸子里的倒影渐渐清晰,天光大亮、云开雾散,他的眸又恢复了那直逼人心的犀利。
------题外话------
来晚了,周末愉快!
第69章 男神的坦白,遗物(一更)
季茜避开他幽深复杂的视线,拧开了水,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
经历了这么一遭,她紧绷的情绪,终于在这瓶水里有所瓦解松动。
秦风已经算是很会照顾人的了,但可能因为被她受伤、颜佑晕血以及看管嫌疑人等各种事情缠身,分身无术,所以也没有想到给她一瓶水,至于船上的工作人员和医生,那分钟都忙着手上的事情,后来大家又着急赶回来,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需要喝水,自然也不觉得什么。
可这分钟突然闲下来,她突然意识到一瓶水有多么重要。
就这么咕噜咕噜几口,明明什么都没说,却已经放松了不少。
又或许,是因为递水的这个人是宋臻,她对他总有种莫名的信赖?
季茜觉得脑仁有点儿疼,什么原因令她竟然对一个才认识了几天不到的邻居产生这样一种亲近却危险的感情?
她很确定自己是喜欢宋臻的,可是这种喜欢如果放任发展下去……
“刚才你说你今晚的飞机,那哈哈呢?”
宋臻突然问道,打断了季茜继续思考那些复杂隐秘的心事。
她抬头,突然有些紧张,紧接着又有些生气。
“我把毛毛和哈哈都托运了,和我一起走,明明说好了你第二天来接哈哈的,结果……你把它搞忘在车里算一次,这次又直接忘在我这里,下次你会不会直接给弄丢了?既然没想好照顾它,当初干嘛要养它?”
如果说季茜对宋臻最大的不满是什么的话,一定是他对二哈可有可无的态度!
作为一枚爱狗人士,季茜虽然也没法做到天天陪她家那只顽皮蛋,但每当看到漫画或者公众号上的关于“主人眼里有多姿多彩的生活,狗狗眼里却只有黑白的世界”或者“狗狗是主人生活的一部分,主人却是狗狗的部”这样的文章时,总是忍不住心酸。
所以一有时间她就会尽量陪毛毛,参加《萌宠驾到》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她能光明正大工作的同时还能带毛毛,两其美,要不然以她的懒癌,能省事就省事,除了拍戏,综艺她还真不太感冒,尤其是风险极大的真人秀。
面对季茜的责问,宋臻哑然。
他的确把哈哈给忘了。
见他不说话,季茜心底对于他对自己带走哈哈会有意见和不满的担忧彻底解除,与此同时,她对他的不满更加凸显。
“你这样真的很不负责任!宋臻,如果是这样,你还不如把哈哈送我,正好给毛毛打个伴,我来养吧。”
“不行!”宋臻竟然直截了当的拒绝了她,而且他语气微沉,甚至有些激动。
季茜诧异地望着他,不确定地问:“它……对你而言很重要?”
她不解,如果重要,为什么照顾不好?如果不重要,为什么却不肯送人?
没想到,宋臻却回避了她这个问题,“麻烦你帮我照顾下它吧,等你回来后我会接回来的。”
季茜有些失望,最终只能把原因归结为他工作太忙。
“……好吧。”她沉吟,随后说道,“言归正传,做笔录吧。”
随后,也不等宋臻和警员反应,语速极快地将今晚在船上发生的事情陈述了一遍。
只是,陈述了一遍。
完是流程式的交代,没有任何细节。
比如:他把我电晕了,然后带到房间里,本来准备朝我注射药物,但我避开了,然后又被带到另外一个房间。
“好,我说完了,就这样吧。”
她松开瓶盖,又喝了一口水,然后盖上,起身就准备离开。
“等一下。”宋臻却突然喊住了她。
季茜扭头,朝他望去。
只见他似乎有些迟疑。
然后,她听见他的低沉的声音。
“那是我妹妹的……遗物。”
第70章 夜深风大,小心着凉(二更)
“遗物”一词,似乎是经过斟酌了之后才吐出来的。
宋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但他做了。
季茜愣住,完没有料到会是这样。一只活着的狗是他妹妹的遗物,那——哈哈还是只幼崽,也就是说,他妹妹刚过世没多久。
“你……”一瞬间,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安慰、同情,好像都不对。
“我不知道如何面对它。”说这话的时候,宋臻吐气略微重了些,哪怕他眼里依旧平淡无波,季茜却仿佛看到了那深处的暗流涌动,就好像不远处平静的大海一样,谁都知道它暗藏的危险。
“对不起。”最终,季茜选择了道歉。
她不了解事情始末而对他做出指责,本就是她鲁莽过失。
“没什么,你说得很对,那么现在是不是可以撇下对我的成见,详细地说一下当时发生了什么事?这对我至关重要,也对破案定罪十分关键。”
季茜发现自己根本没法拒绝他。
一是出于女人天生的母性和心软,她没法对刚失去妹妹的他冷脸;二是那句对他至关重要,莫名的牵动她的心神,她喜欢他,没法无动于衷。
于是她重新坐了下来,却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那段经历,她真的不愿再重新回忆,因为这预示着,她将再次陷入那样泥淖般沉重的痛苦里。
“我知道你遭受过什么,很抱歉没能第一时间察觉,避免这一场痛苦经历的发生,但是季茜,你做得很好,现在你坐在这里就说明你很棒,因为如果换做其他人,未必能等到秦风的救援,你懂我的意思吗?”
季茜抬头看向宋臻,他的眼神中有肯定,还有鼓励。
宋臻内心其实是矛盾的,他知道对于受害者而言,回忆嫌疑人的犯案过程本身是件十分痛苦的事情,但这是他职责所在。
可望着季茜那双湿漉漉的杏眼,这一刻他突然有些迟疑了,她对自己无疑是信任的,甚至是带着悲悯的,这让他有种自己在利用她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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