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臻扫了一眼四周,然后朝垃圾桶走去,他将卡在垃圾桶里的塑料袋提了出来,摊开到地上。
垃圾很简单,除了几把毛豆枝之外,就是一团削断的苹果皮和一个果核,再没有其他。
再往地板上看去,地板上有些青绿色的痕迹,像是豆子被碾破造成的。痕迹并不明显,似乎被人擦拭过。
宋臻立即起身,径直朝厨房走去,厨房里也是一团糟,油盐酱醋的罐子倒了一整个台面,还有被风刮落的咸鱼。他眼睛一扫,没有看到要找的东西,又打开冰箱,也没有,这才回到客厅,掏出手机对准垃圾拍照,紧接着又对整个客厅拍照。
随后,他从茶几右侧的缝隙里挤进去,走到走廊里面。走廊地上倒着一把扫帚,铝合金的杆早就弯了。
整个茶几后就像一个战壕似的,将外面想要“入侵”的东西部拦截。
宋臻打量了一番后,蹲下身子,掏出手机打开电筒对准墙壁和茶几观察,在茶几底下捡到了一粒青色的豆子。
手捏着豆子,他站起身来,朝四周环视了一圈,然后闭起了眼睛。
“姐,他在干什么?”
“嘘。”季茜连忙让小楼噤声。
风吹过,拂动宋臻的衣服,在空中摆出凌厉的弧度。随着手撵豆子的动作,他像是进入了一个冥想的空间,神游万里。
如果此时此刻能够进入宋臻脑海内部的话,就会看到,在他脑海里老人凌乱的家,错乱的家具开始沿着他观察到的痕迹迅速后退、归位!然后画面里出现人和狗的踪迹。
仿佛一副无声的画面,老人和儿媳躲在走廊里,受伤的狗卧在她们脚边,不断有物品被台风掀起砸过来,儿媳挥舞着扫帚不断击落那些东西。
陡然间,茶几也被掀起,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往前推,速度不断加快朝她们移来!随着砰的一下,茶几卡在通道中,千钧一发之际停在了女人和老人面前,狗蹭地一下子蹿起来,头却蹭到墙壁上。
宋臻霍地睁开眼,然后朝季茜他们走来。
季茜眼巴巴地望着他,终是忍不住问:“有什么发现吗?”
对上她“求知若渴”的视线,宋臻深邃的眸中划过一抹锐意:“我想,我知道证物藏在哪儿了。”
“喂,你们在做什么!”
一声大吼吓得神贯注的季茜和小楼顿时神不附体。
宋臻抬眼望去,越过季茜的头顶,就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面色不愉、脚步匆匆地从院门朝他们走来。
男人衣冠楚楚,金丝眼镜白衬衣、紫金领带黑西裤,脚下的皮鞋锃亮,即便从泥地里走过也不过脏了一点儿边。与此同时,他身后还跟了另一个黑色西装的男人。
“你们在我家干什么!”男人三两步就来到了三人面前,气势汹汹的样子令季茜和小楼紧张得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是谭云香老人家的儿子吧?”宋臻不动声色地将季茜挡在了自己身后,问道。
看到宋臻,尤其是他那一脸的络腮胡,男人皱了皱眉,反问:“你是?”
“我是宋臻,你母亲的邻居。”
“邻居?你们在我家干什么?”男人依旧带着怀疑,目光从三人身上扫过,随后朝屋里喊道:“妈,妈!秋艳!”
男人正是死者谭云香的儿子苏韬。
他一边喊一边一把扯开挡住门的小楼,然后快步朝屋里走去。
小楼被扯得踉跄几步,身体朝门外随苏韬同行来的那个男人身上倒去,一只手将他一拎一推,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要朝地上栽去。
眼见就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宋臻及时拉住了他。
惊魂未定的小楼好不容易站稳,朝宋臻投去感激的眼神,这朝刚才推他的那个男人看去,只见他跟块门板似的,恰好堵住出去的通道,脸上的表情严肃又冷酷。
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俨然是把他们当成了入室行窃的小偷或者不法之徒给堵截在这儿了。
最重要的是,他竟然打电话报警了。
“对警官,揽山胜景桃花园A区一楼,有三个不明身份的人闯进了家里。”
“哎你!”小楼急得就要辩解,谁知道宋臻拽着他的手突然大力一收,捏得他立即痛得忘记了说辞。
“让警察过来。”宋臻低声说道。
小楼扭头,难以置信地盯着他,一双眼睛圆鼓鼓的,活似个青蛙。
------题外话------
男神冥想的那一段,你们就当是我这个穷导演五毛钱的特效好了……遁走。
话说,大家对男神的胡子这么有兴趣,要不猜猜,为什么留胡子?猜对到时候揭晓的有奖励哦!
第24章 真相
季茜站在宋臻身后,听了宋臻的话,又瞅了瞅室内不断找着老人和女人的男人,不由地伸手戳了戳宋臻的背,踮脚靠近小声问:“你怎么不告诉他?”
她的声音很独特,因为刻意放低,轻轻的,仿佛小孩儿的娃娃音,又有点儿软糯,却并不甜腻令人生厌,纯净干净得好像精灵空灵的歌声,最能柔软人心。
尤其是,她说话时的气正好吐在后颈上,痒痒的,跟小羽毛挠似的,后背也是,那戳的小动作,简直和先前将宋臻隔开抵着他胸口的动作如出一辙。
宋臻一下子就僵住了。
这种痒意从耳背、后颈、后背瞬间贯穿四肢百骸,直抵心底,令人无法抗拒。
“别乱动。”他沉声说道。
季茜立即缩手,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无辜,脑袋里却想入非非:这肌肉还挺硬实的,手感不错,啧啧!
眼见苏韬跟个无头苍蝇似的,宋臻终于开口,喊道:“别找了,老太太去世了,现在她的遗体,还有你爱人,应该都在警车上。”
“什么?”苏韬转过身来,三步并两步地走到宋臻面前,眼睛里仿佛一瞬间鼓满了血丝,“你说什么?”
尽管语气还是一如先前那样凶,但高大的个子在宋臻面前却僵硬得仿佛商场的塑料模特,随时都能被人轻而易举地扳倒。
“节哀顺变。”宋臻没有多说,可就是这么简单的四个字,却比其他任何词汇都更具有肯定性。
“啊!”小楼惊得立即抱头蹲下。
只见男人猛地上前一把揪住宋臻的衣领,手背上青筋鼓起,太阳穴也同样高高鼓起,然后听他恶狠狠地说道:“你TM是谁?在这里满嘴胡话!”
季茜下意识地揪住了宋臻的衣服下摆,吓得皱眉虚眼。
宋臻却毫无畏惧,仿佛被揪住衣领、被威胁的根本不是他。然后,他说道:“你母亲不是意外死亡,而是谋杀,而我,是唯一可以帮你查清真相的人。”
*
沈敏荣和牛刚交接完毕,刚准备带队回警局,局里就传来消息,说接警员这边接到揽山胜景桃花园一楼有一起入室盗窃案的报警电话,让他顺便过来看一下。
桃花园?一楼?
沈敏荣下意识地联想到了今天的凶杀案,立即带队急匆匆地赶过去。
还没进门,刚走在小区步道上,隔着防腐木的栅栏就看到宋臻那张标志性的满是络腮胡的脸。
宋队怎么在这儿?
再仔细一瞅,他女神竟然也在,还有跟在女神旁边的那个小男生,正对面还杵着个一米八的黑西装大汉,难不成就是这家主人?
看到这一幕,他脚下步子迈得更大了,飞快地朝院门走去。等进了院子才发现,黑衣大汉和宋臻的中间蹲了个人。
男人单膝蹲着,一只手撑在膝盖上,另一只手罩着脸,五个指头张开,大拇指摁着太阳穴,余下几个指头撑着脑门,头重重地垂着,靠手的力量撑住,仿佛下一瞬整个人就能颓然的倒下去。
“宋队,这是……?”沈敏荣有些摸不清楚情况。
听到人声,男人这才抹了把脸,抬起头来。
“警察同志!”他出声喊了句,正要站起身来,结果脚下不稳,身子一个踉跄,眼见就要栽倒,黑衣大汉连忙把住他手臂,喊了声苏总,眼里是担忧。
这男人正是谭云香的儿子,苏韬。
苏韬在黑衣大汉的搀扶下终于站稳身体,他两眼直直地盯住沈敏荣,目光里有求证和疑惑,更有不敢直面现实的怯意,颤声问道:“我妈她……她怎么了?”
其实在他向作为警察的沈敏荣问出这话的时候,就说明他内心已经有了答案,但人总是这样,不到最后一刻,总是抱着侥幸,这种挣扎,其实也最为痛苦和煎熬,没人愿意,却还是要经受一番,哪怕,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呢?
可现实终究是现实。
“您母亲是……”沈敏荣瞅了宋臻和这屋子的格局一眼,确定道:“死者谭云香?”
死者。
“苏总!”黑衣大汉连忙稳住苏韬摇摇欲坠的身体。
苏韬却推开他,拒绝了他的搀扶,高大的个头仿佛一下子被压弯了似的,佝偻着背踉跄着走进了屋子里。
众人望着他,都默契地选择了沉默。这种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
过了好一会儿,屋子里突然传来男人压抑的悲恸哭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刻意压制的低沉哭声仿佛这日阴郁的天色,黑沉沉地笼罩在头顶,在心上投下挥之不去的暗影,令人觉得憋闷难受,甚至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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