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臻顺着毛的方向抚过,指尖的感觉黏黏的,并没有想象中的柔顺,突然,他的手碰到了什么冰凉的东西,扒开一看,竟是一颗钢钉。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收回手,往后退了一步,打量着眼前的这张皮,然后侧身朝刘龙问道:“你觉不觉得,这些皮被人钉在墙上,好像在承受某种酷刑?”
刘龙大拇指和食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回道:“确实像。”
“刚才外边花园里的狗尸体,还没有完腐烂掉的可以看出是缺了四肢的,与这些毛皮的形状吻合,同样,死者被剥皮的方式和墙壁上这些毛皮很像,所以凶手的作案手法,更像是一种复制,唯独不同的是,凶手保留了他的脸。”
为什么保留他的脸呢?告诉他们死者的身份?还是凶手想要传递别的什么信息?
宋臻眯起了眼睛,眉峰皱成了一座山。
“宋队,法医马上过来。”沈敏荣打完电话后走过来。
“没什么发现?”宋臻问。
沈敏荣摇了摇头:“没发现,除了他们家的狗粮和狗胃里的残余物比较像以外,一无所获,但那是大众狗粮,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哦?”宋臻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沈敏荣一时间被他的态度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不由得问:“宋队,那个女人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不对吗?”宋臻反问,平静地看着沈敏荣。
被这样目光直视,沈敏荣顿时觉得自己智商捉急,急忙喊道:“哎呀我的宋队,您就别卖关子了,赶紧告诉小弟吧!”
“你仔细想想,她的衣服。让警员‘请’她到局里协助调查吧,一会儿我们再去桃花园那边看看。”
尽管被这么提醒,沈敏荣还是一头雾水毫无头绪,既然宋队都答应他一会儿去看,那一会儿去看就行了,反正傍上这么个大腿,他不愁案子解决不了!
问题是,如果老人家的儿媳妇有问题,那这边又是怎么回事!
就算傍上了大腿,沈敏荣还是忐忑啊,这算是他见过最恶劣、最血腥、最恐怖的案子了,市局的人究竟什么时候才来接手,他这颗小心脏啊,可经不起这种折腾。
还好,宋臻很快给了他方向。
“这是一场有预谋、有准备的杀人案,凶手不仅认识死者,同时还知道死者对狗做的这些事。地下室的打造和这些器具的准备,很显然不是一朝一夕完成的。”
“宋队您慢点儿!我记一下!”沈敏荣立即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本,忙拽了刘龙来给他打手电。
宋臻正准备继续,结果看到他拽刘龙的这个动作,立即眼前一亮!
“等一下!”他喊道,惊得沈敏荣和刘龙一跳。
看他皱眉沉思的样子,沈敏荣和刘龙都不敢出声询问,生怕打搅了他。
如果,如果凶手并不是因为故意留下死者的脸,而是因为条件不允许呢?台风导致突然断电,没有灯光的情况下,所以凶手放弃了最困难的部分?
假设推断成立,断电的时候,风力正猛,凶手如果不想出去找死,那么他只能选择继续留在别墅内。在不清楚死者家中地下室的防水程度的时候,凶手一定会往上走,选择一处安隐蔽的地方先躲起来。
宋臻转身,立即抬步朝楼梯处走去。
“宋队!”沈敏荣喊了一声,抬步就要跟上,刚准备走就转身吩咐刘龙,“你就在这儿等着,市局的同志马上就要到了。”
刘龙:“……”
让他单独和这具血尸还有那么多毛皮待在一起,简直是……太要命!
这头,沈敏荣一路跟着宋臻上了一楼。宋臻迈过地上的障碍物,径直走向里侧的房间。果然,靠里面的储物间的门把手上还残留着血迹。
“重点搜集这间屋子,凶手很有可能在里面呆了几个小时,另外,联系魏主任,看能否调取昨天下午这一片的视频监控。”
虽然不知道这个结论从哪里来的,沈敏荣却是一个很好的执行者,立即安排了下去。
“凶手很专业,即便没有从事医疗行业,也一定受过临床医学方面的教育;砍断手脚的做法和死者对待狗的一样,但处理方式却很粗暴,说明凶手在生活中是一个暴躁、易怒或缺乏耐心的人。”
“有没有可能是死者抓到他,指甲里残余有物证,所以凶手选择剁手,同时砍去脚来迷惑我们?”沈敏荣提出自己的疑惑。
“死者的面部很平静,应该是被提前注射了药物,他根本就没有反抗的机会,所以不可能。而且墙上的皮毛四肢处是空洞,凶手的手法在模仿死者,所以砍掉四肢应该是故意的。”
宋臻的目光从取证的警员身上转向客厅,最后落到了站在客厅门口的瘦高个身上。他顺着瘦高个的视线望去,就看到了那副挂在墙上即将掉落的黑白照片。
“我去问问情况。”
------题外话------
大家女神节快乐哟,愿越来越美丽!越来越开心!
第17章 仇怨之由
宋臻朝客厅门口走去,走到了被警方请来协助调查的那个瘦高个居民面前。
尽管瘦高个并不知道地下室发生了什么,但光看到前院那些尸骨,就明白这件事绝对不简单。他有些紧张,两只手交替地搓着,脸色发苦,眼里既有震惊又有慌乱,仿佛一只惊弓之鸟。
“你好,我也是这个小区的业主,玉兰园A1栋17楼的住户,你的邻居算是,作为警方的案件顾问,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瘦高个抬起头来,豆大的小眼睛望向宋臻,然后又闪避躲开,眼神里有着一闪而逝的慌乱与无助。
宋臻继续安抚:“你不用害怕,我只是想要了解些情况,你会帮助我们的,对吧,唐老师?”
瘦高个豁然抬头,有些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老师?”
周围的警员听到这句话都忍不住抬起头来,盯着这个方向看,他们也很好奇,这个被中队长突然敬若神明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他是怎么看出来的,最重要的是还知道人家姓什么!
“你右手中指指关节有茧,必定是经常写字;衣服还没来得及换,这么热的天领口紧系,说明所处的单位对衣着打扮要求比较严,最重要的是——”
大家神贯注地盯着宋臻,在想他究竟最后是怎么下的结论,结果看见他指着瘦高个的胸口,听见他说:“你的衣服上写的有,第十中学,唐见江。”
众人定睛一看,果不其然,瘦高个的衣服胸口上有两排小小的字,而且和衬衣一样是用白色的线绣的,不注意看还真看不着,顿时只觉得被雷劈中。
竟是,这样简单!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不就没有发现吗?观察入微,这也是一种能力呀!
唐见江低头愣愣地看着自己胸口的名字,豁然开朗。从他称呼自己“唐老师”时的惊讶到现在的恍然大悟,情绪大起大落之后,原先的惊慌紧张已经悄然而逝,他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说道:“这家主人姓何,应该是叫何锐涛,是我曾经带的一个学生的爸爸……”
据唐见江讲述,他口中的学生是死者何锐涛和前妻的独生女,名叫何晓月。大约四年前,何锐涛和前妻离婚,当时何晓月正在上初三,这对父母和大多数父母一样,为了孩子中考,对离婚事实进行隐瞒,并依旧住在一起粉饰太平。
但何晓月敏感心细,很快发现了父母的不对劲,在一次偶然的机会窥见了真相。
这件事对于何晓月无疑是个极大的打击,尤其是在她这个年纪,恩爱的父母怎么就会想要离婚,并且还互相仇视、彼此攻击?她无法理解,也难以相信。
知道真相的第二天早上,这个乖学生逃课了。
她背着书包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悲剧,也就是在不经意间发生的。
等学校老师发现何晓月不在后,班主任,也就是他唐见江第一时间联系了何锐涛夫妇,这对已经离婚的怨偶这一刻才反应过来,孩子早上的不对劲究竟意味着什么。
何晓月,他们最爱的孩子,不仅知道了真相,而且还离家出走了!
两位父母万分焦急,立即发动起身边所有的力量寻找何晓月,学校方面也积极寻找,时间一点点过去,两边都竭尽力,但令人哀痛的是,等他们找到何晓月的时候,只剩下了一具尸体,还是当地居民报的警。
原来何晓月坐公交到了偏僻的郊外,在那龙蛇混杂的城乡结合带,她十分不幸地遇到了一只无主的藏獒,在对峙过程中被藏獒咬伤,终因失血过多致死。
唯一的女儿死了,两夫妻本就离了婚,更没有住在一起的理由,自此之后,何锐涛一个人住在别墅里,因为他家的别墅是最后一栋,女儿早逝促使他更加沉默寡言,以至于他的生活就如同离群索居一样。
唐见江最后一次见到何锐涛是在何晓月的葬礼上,他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两鬓都有些发白,脸上的纹路堆积出哀恸与悲伤,令人不忍。
“何锐涛性格怎么样?”宋臻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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