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蒋楠口中得知她要离婚那一刻起,心底生出的那股烦躁一直持续到现在。靳择琛压着情绪,尽量声音平和耐着性子的说:“安瑜,我们结婚到现在不是一直很好吗?我们一直这样不行吗?你为什么……”
为什么?
他竟然……还能问出为什么?
一股从未有过的悲痛和怒意冲上心头,“我受够你了!”
靳择琛的耐心也彻底被耗尽,将茶几上的协议拿过,装模作样的看了几眼,随后唰唰几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同时嘴角噙着笑,拖腔带调的,“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和我离婚除了那1%的股份外,其余的东西你什么都拿不到。”
“靳择琛,你别太侮辱人了。”沈安瑜忍了半天的泪,终于决堤一样的噼里啪啦往下掉。
她简直一分钟都不想在这多待,多待一刻都觉得自己的尊严再被无情的践踏。
沈安瑜将离婚协议拿在手中,站起来便往楼上走。
靳择琛看着桌子上那一处湿,愣了愣。他第一次看到沈安瑜哭成这样,他到底是在干什么?
他本来只想是吓吓她,让她好知难而退。
靳择琛的视线不自觉的往上看,她现在在干嘛?
在哭吗?
靳择琛拧着眉头,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敲着大腿,刚准备上去看看时,便见人竟然自己下来了。
手里提着行李箱,身后……还背着只猫。
“你干什么?”
沈安瑜眼睛通红,显然刚才又哭过。随后有些好笑的看着他,平静道:“当然是搬出去。”
看到靳择琛有些诧异的目光,她忍不住恶心恶心他,嗤笑道:“怎么,难道你还想把这套房子送给我?”
“……”
“算了吧,我可受不起。”
靳择琛看着她头也不回的往外走,一种说不出的憋闷,就像是在心上压了一大块石头。石头带着锐利的尖,还刺的他有些疼。
他总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不能就让人这样的走。
他轻咳了一声,提醒道:“我们只是签了协议,还没办手续。”
沈安瑜终于回头,忽然直直的看着他,视线在他脸上描绘,竟带着些缱倦。
不知道为什么,靳择琛的呼吸忽然变得有些紧。
可下一秒,他却听沈安瑜说:“那抓紧办吧,你今年才二十六岁,正是最好的时候,我就不多耽误你了。”
“……”靳择琛憋了半天,下颌紧敛别过头去,冷硬道:“没时间。”
“知道你忙。”沈安瑜垂下眸子,忽然像是抽干了力气,“你什么时候有空就提前跟我说一下吧。”
靳择琛紧紧咬着后牙,他第一次知道沈安瑜竟然可以这么拧。他深吸了口气,觉得让她冷静冷静也好。
一个人生存一段时间,就会知道生活多艰辛。
他用气音“嗯”了声,算是应了,同时眼睛一直没离开过她身上。
沈安瑜轻咬了下唇,像是在挣扎着什么,终于再次开口,“我能最后再问你个问题吗?你不要说谎。”
“你问。”靳择琛眉头微皱,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可是回答的却没有半分犹豫。
“去年五一,你去哪了,和谁一起?”
靳择琛的记忆里很好,可这天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他想了一会儿才说:“去G城出差,和蒋楠还有夏思淼一起。”
“只是出差?”
靳择琛点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微眯,“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
沈安瑜没答,竟忽然笑了下,小声道:“这就够了。”
哪怕你从来没喜欢过我,但你至少在这段婚姻的过程里没有背叛过我,这就够了。
至少让我不会那么恨你。
靳择琛一时没明白,“什么?”
沈安瑜没再说话,直接留给了他一道不轻不重的关门声。
靳择琛看着紧关的门,忍不住骂了句脏话,“这叫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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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脑子里很空,可又好像从未有过的轻松。就好像一直等着这一天,这一步她以前没有勇气迈出,是夏思淼推了她一把。
沈安瑜漫无目的的走着,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去哪。
路上的行人忽然间跑了起来,甚至有人不小心撞了她一把,匆匆留下句道歉又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便继续跑。
跑什么?
沈安瑜茫然的看着周边的人群,就在这时忽然电话响起。
“安瑜姐,下雨啦,不如你直接来我家?我家就在学校附近,我晚上还有一节选修课,如果去你家的话可能有点来不及。”
少女独有的甜美声音将她再次拉回人间,沈安瑜这才意识到原来下雨了,而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浇透。
沈安瑜像是才想起来今天约了苏葳蕤拍照,有些迟缓的啊了声,“好啊。”随后又忽然低声说了句,“可能真带你看不了金碧辉煌的房子了。”
苏葳蕤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小声道:“安瑜姐,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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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沈安瑜走后,靳择琛便坐在卧室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抽烟。
烟灰缸里已经积攒了不少烟头和烟灰,到现在他都没明白她怎么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家里的东西她似乎什么都没拿走,至少他没发现。
外面忽然下起了雨,溅到玻璃上,却因双层玻璃独有的隔音效果听不到任何声响。
就像是沈安瑜的爆发,也是无声无息的。
他拿出手机,给蒋楠打了个电话,“去查查夫人的开房记录。”
“啊?”蒋楠一时没控制住,连吃惊和不可思议都表现了出来。
靳择琛捏了下眉头,意识到自己说话的歧义,“去查查她现在有没有办理入住。”
蒋楠压下心中的疑问,说了声“是。”
刚要挂电话,便又听靳择琛说:“顺便在看看她……有没有购买车票。”
“好的。”
蒋楠一脸震惊,这难道真离了啊?不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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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他就真这样让你走了?!”苏葳蕤愤怒的声音差点掀翻翻盖,“狗男人!这也太狗了吧!”
沈安瑜洗了澡,换了一身舒服的睡衣,抱着被子窝在床上,可还是冷。
三月初,乍暖还寒,被雨淋透又半天打不到车,到苏葳蕤家的时候狼狈的样子把人吓了一跳。
折腾了半天,才简单的把她和靳择琛离婚的事说了一遍。
苏葳蕤拍着胸脯,“没关系,你就住在这,想住多久住多久,刚好我一个人无聊。”
“还是姐妹靠得住。”沈安瑜不禁感慨,当年一心追在靳择琛身后跑,竟然连个朋友都没交到。
可她为靳择琛失去的,又何止这一个。
“不过……”苏葳蕤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劝一句,“那不是问清楚了嘛,他和夏家那继承人没关系么。”
“继承人?”沈安瑜从来没去了解过夏思淼,事实上她似乎连靳择琛的背景都没有那么了解过。
苏葳蕤不在意的说:“我也是前几天听我爸说的,夏思淼成了夏家的继承人。”
也不难猜,靳择琛选的合作伙伴总不会太差。
苏葳蕤以为她难过,抱着她胳膊晃了晃,“没关系安榆姐,夏家没我们家有钱。她敢欺负你,我就帮你收拾她。”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不过她达到了她的目的,应该也不会再来烦我。”
苏葳蕤:“啊!你知道这是她挑拨离间的诡计,你还要和狗男人离婚啊,这不是便宜了她?”
“你都说他狗了,我干嘛还吊在他身上不放。”沈安瑜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但其实……”苏葳蕤有些犹豫的看了她一眼,“安榆姐,我说了你别生气啊。”
沈安瑜故意逗她,“我现在寄人篱下,还敢生气啊。”
“你别乱说,仙女降临寒舍,那简直让我这蓬荜生辉。”苏葳蕤挺起胸脯一脸严肃,两人笑了会儿,她才有说:“不过说真的,豪门吧……你们这种只婚不爱的十个里有九个是这样。”
“他既然没做什么出格的事,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干嘛不继续吃他的用他的花他的?”
沈安瑜还没来得及说话,她便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眼睛睁的大大的捂着嘴,小声道:“难道是他活不好,让你实在忍不可忍了?”
“……”
“……”苏葳蕤看着她看心疼哭了,“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倒也不必这样诋毁他……”沈安瑜还是没忍住替他说了句话,随后嘴角的笑意收敛,说:“虽然我一直知道他不爱我,可是我和任何一个人都没有任何不同,还是让我挺难受的。”
“那也不一定没有任何不同啊……”苏葳蕤小声道。
沈安瑜瞥了过来,“你到底是跟谁一伙儿的?”
苏葳蕤顿时摇头,“没错!离的好!”
“其实我早就想离开了,”沈安瑜自顾自的说,“七年都没能焐热一个人,算了吧。”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嘛?”
沈安瑜想了想,这事来的突然她倒真没想好。过了会才说:“先把网店的活做完,剩下的……再说吧。不过我还是想做服装设计,可能先在网上投投这方面的简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