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瑜。”靳择琛突然语调懒散的叫她。
叫的沈安瑜心里不受控制的打了个激灵。
然后就听靳择琛非常不留情面的戳穿她,语气轻慢的像是要将她的羞耻感无限放大,“心虚的时候呢,说话也不要结巴。这样呢,所有人都知道你在说假话。”
“……”
沈安瑜觉得自己的脸开始有些发烫,脚趾都要将地板抓破,直接和楼下邻居打通。
她觉得自己要是现在不离开这里,再任由靳择琛说下去不出两秒她就会因为羞耻,窒息而亡。
为了避免一尸两命的悲惨结局,沈安瑜深吸了一口气,不给他任何插嘴的机会,不带停顿的说:“我困了我要睡了晚安你也早点睡吧!”
说完便直接绕过他,转身就走。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老祖宗的经验总不会有错。
靳择琛看着前面这个几乎落荒而逃的背景,嘴角一勾,朗声道:“沈少女,这是你对我发出的邀请吗?”
正在逃跑的沈安瑜脚下一个踉跄,随后更加快的脚步,离开这是非之地。
沈安瑜掀开被子躺到了床上,然后才想起自己失策了。
主卧就这么一张床,她刚刚是在找死么?!!!!
沈安瑜甚至已经开始脑补,一会儿靳择琛进来,嘴角带着三分薄凉三分不羁四分势在必得的笑,然后说:“我看你还往哪儿跑。”
“……”
呜呜呜呜呜我错了还不行么!!!!
沈安瑜将自己的脸蒙进被子里,开始在里面打滚。
靳择琛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你干什么呢?”
“别理我,我睡着了。”沈安瑜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然后她的屏住了呼吸,竖起了耳朵,心脏跳得开始不自然。
她抬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好能听清靳择琛的脚步声。谁知她耳朵都要露到被子外了,却还是什么也没听到。
这人走路没声音的么?
还是他又出去了?
对于未知的情况,人的好奇心会被无限加深。
沈安瑜开始沉不住气,慢慢的拉开了被子,将头探了出来。
然后就见靳择琛站在不远处,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嘴角轻勾着,那意思就好像是在说:“我看你能在里面待多久。”
那一刻,沈安瑜觉得自己没了。
她无声和靳择琛对视了两秒,随后像是装死一般,闭上了眼直接躺平。
闭上了眼睛,人的感官被瞬间放大。她听到靳择琛不急不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直到床边。
沈安瑜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身体有些微微的僵直。
明明已经在一起睡过那么久,可不知道为什么,今晚格外的紧张。
那种感觉,像是比他们第一天睡在一起还紧张。
那时,是因为她不谙此事,紧张中还带着好奇。
而如今,细枝末节懂得太多,两个人熟悉的只要一个动作就能把人的火给点着。
遭不住,遭不住……
旁的位置轻轻踏下来些,是他躺上来了。
沈安瑜虽然闭着眼睛,可是眸子却在不安的转动着。
男人的闷笑声在此时忽然想起,将那种无声的暧昧彻底推向高|潮。
沈安瑜的身体不自觉的紧绷了起来,连带着脚趾都下意识的卷缩着。
男人的手忽然撑了过来,周身的空气瞬间被他独有的气息包围着。沈安瑜仍是没有睁开眼睛,却紧紧的咬住了唇。
过了几秒钟,一声轻微的“咔哒”声响起,房间瞬间陷入安静。男人不可忽视的存在感终于减弱了些,沈安瑜微微松了口气。
察觉到她的紧张,靳择琛无声的轻笑了下,伸出手将人扯进怀里。然后轻声说:“睡吧,我什么都不做。”
他坦然的像个正人君子,倒是显得自己放不开了。
又不是没睡过!
沈安瑜忽然冷静了下来,暗骂自己一声没出息。
然后她在靳择琛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安心的酝酿着睡意。
过了没多久,怀里的人呼吸渐渐均匀。
靳择琛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在黑暗的房间里,他的眼睛显得更加的明亮。他微微侧了下头,轻轻吻了下沈安瑜的额头。
用十分轻的声音呐呐道:“我只有你了,宝宝。”
沈安瑜似乎有些被吵到,下意识的想翻身离开。靳择琛眸子沉了沉,将她再次揽进了怀里,然后帮她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
手穿过她的胳膊,自然的轻轻落在她的小腹上,柔声说着,“晚安。”
-
熟睡中,沈安瑜忽然觉得自己被勒的有些紧,有些喘不过气来。她下意识的挣扎了下,可力度仍旧没有减弱。
沈安瑜在困意的席卷下,再也无力挣扎,再次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她身边的靳择琛,眉头微蹙着,忽然梦到了很久很久之前,第一次见到沈安瑜时的场景。
那是高二,也刚好是今天的这个时候。
他去看了看温婷,在那里遇到了靳炜业。
当时的他还并没有学会现在的隐忍与释然,当时就和靳炜业大吵了一架,甚至动了手。
动手的时候,他用拳头砸向了靳炜业的脸,被靳炜业一个侧身躲开。而他的力气没来得及收,直接惯性冲到了温婷的墓碑上。
那一拳他用了十足的力气,以至于拳头擦到墓碑上时,顿时见了血。
鲜血顺着墓碑滑落,滴到温婷的照片上。
照片上的温婷仍是少女模样,靳择琛记得那是他六岁时,他们一家三口去海南度假时拍的照片。
温婷笑的无忧无虑,夫宠子乖的,眼中都是藏不住的幸福。
那幸福的模样被靳炜业用手机定格,然后又讽刺的成为了如今的黑白照。黑白照片被染了鲜血的红,变得更加的悲怆。
两个男人看着照片一点点的染了血,像是愣住了一般。
靳炜业率先反应过来,疯了一样的扑了过去用自己洁白的衬衫去擦拭。同时冲着靳择琛嘶吼着,“还不把你的脏手拿开!”
靳择琛嘴角轻扯着,满脸的讥讽,“我手脏?你干净吗?你他妈全身上下都脏透了!你还有什么脸来看她!”
靳炜业身体肉眼可见的抖了下,然后像是顿时失了声一般,无论靳择琛再怎么骂他讽刺他,他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只是一下又一下的,轻轻又耐心的擦着温婷的照片,像是怕把她弄疼一样。
靳择琛越看越觉得荒唐,甚至恶心。
他冷笑着,“你擦的干净吗?这辈子,都干净不了了。”
靳择琛说完,也懒得和他多待,直接转身就走。
那晚他没回家,去外公家睡了一晚,可是一夜没睡着。
第二天他本不想去学校,可是却又发现实在没处可去。到还不如听听课,至少没功夫去生气和难过。
于是他难得没迟到的到了教室,到的时候教室里只有六七个人,见他来了还有点诧异。
靳择琛轻掀了下眼皮也没理他们,自顾自的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可是还没坐稳,就听见一个男生略带紧张的说:“靳择琛,你坐哪儿干嘛?你值日的位置在国旗台啊。”
“嗯?”
大概是他今天的状态太过吓人,那个人不自觉的吞咽了下,然后说:“算了,你今天不想值日下次补上吧。”
哦,原来今天该他值日。
他开学到现在,因为天天迟到,似乎一次值日都没做过。
今天倒是难得的误打误撞。
想想自己那一个来学期的逃避工作,靳择琛还挺愧疚。
然后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趴在桌子上直接睡觉——因为他现在看上去实在是睡眠不足的样子,又或者直接不理人时,靳择琛忽然站起了身。
眼皮仍轻垂着,像是困的要睁不开眼了一眼,懒懒的说了一句,“那走吧。”
-
所有人都以为靳择琛是来玩的,而且他看上去就是个没干过活的大少爷,可是没想到侧眼望过去还真被他扫出了几根树枝。
靳择琛拿着扫帚,因为身高的原因必须微弯着腰,即使穿着宽大的校服也能看出他白衬衣包裹下,是怎样的肩宽挺括。这个动作使得他看上去腰更细,腿更加的长直。
他不紧不慢的扫着,大家看的都一愣一愣的。
甚至有一起来的女生,眼睛都看直了,脸都开始发红。
而靳择琛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随着扫帚一下下有规律的滑动,他的心也越发烦躁。
像是进入了死活同里,怎么都出不来。
怎么会有那么恶心的人渣。
他怎么还敢来。
他到底,凭什么对温婷,对他,做出这么残忍又糟糕的事。
即使已经四年过去,他本以为自己能够在靳炜业面前,至少装作很平静。
可是当他在温婷的墓碑前,看到靳炜业在那里虚情假意的感动自己又恶心别人的时候。
那一刻,他只想要靳炜业死。
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恨。
太阳逐渐出来,九月底的清晨,温度仍旧十分闷热。
靳择琛觉得自己就像是被魇住了一样,那个名叫仇恨的恶魔正在操控着他的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