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她工作的事怎么办？她现在是执拗上了，非去不可，还说不进自家的集团，说要去景曜的公司学做美术师。”
欧阳正雄想了想说：“她真要去就让她去，但是约法三章，我跟景家的小子也打声招呼……他们不会是谈恋爱吧？”
“不像。珊珊要是能随随便便改了心意，也不会吊在许家小子身上这么多年。”
……
“爸爸，你真的同意了吗？”欧阳珊珊一双美目看着父亲亮得惊人，从前她只有看到许嘉言时才会有这样的眼神。
欧阳正雄不禁温柔地笑起来，因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珊珊命在旦夕之间的感觉，所以欧阳正雄才格外怜爱女儿。
欧阳正雄说：“爸爸虽然怕你累着，但是也怕你不开心。”
“太好了！我可以去工作了！太棒了！”
欧阳珊珊不禁蹦起来，这时的她和平时完全不同，恋爱难遂的变故、情敌兼今生第一个知己的刺激，像两颗石子打入她从前死水一样固定的、平静的生活，这让这个女孩奋然想要寻求改变。
她不想自己乖乖的等待死神的到来，她要把时间用在做自己的事上面。她想变得像情敌兼知己一样拥有自己的世界，嘉言哥看到时他是不是会后悔，她不是他认为的那个样子。
欧阳正雄说：“但是我要跟你约法三章。”
“啊？还有条件吗？”
欧阳正雄说：“当然有条件，你去工作也会遇上别人对你提要求的。我的要求也不高，你上班时不准加班，如果你要在外面和朋友一起玩、一起吃饭必须跟你妈妈说明，你在外不能喝酒。如果你要常常对着电脑学习，你要穿带着防辐射功能的衣服，还有不要学职场上的人喝咖啡，你可以喝热牛奶。”
欧阳珊珊说：“爸爸，你这不是‘三章’，都快‘十章’了。”
欧阳正雄微笑道：“还不止呢。你要按时吃药，把救心丸随身带着，也要按时去医院体检。爸爸正在给你找医生，找好医生后，你得乖乖配合。你如果都答应，爸爸就让你试试，你做不到，那跟从前一样，你去哪里都让助理跟着你。”
欧阳珊珊忙说：“我做得到！真的！”
欧阳正雄朝她伸出手，说：“到爸爸身边来。”
欧阳珊珊走了过去，欧阳正雄抚了抚她的头，宠溺无限，忽说：“怎么就想着要出去工作？还非要去景曜的公司？”
欧阳珊珊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叹了一口气，说：“宋奕昕说得对，我常常不开心，但我从不会寻求自己去解决，我只会消极地带给别人心理上的压力。我自己都不开心，别人又怎么会想融入我不开心的世界里。不管是嘉言哥或者任何人，我没有这样的权力去要求。”
欧阳正雄到底是一个男人，他又是惯于站在霸总的位置上，却没有理解欧阳珊珊的心情。
“宋奕昕？呃……那个长得像你的演员？”
欧阳正雄想起了之前欧阳珊珊追剧，电视剧中出现的那个像她的演员是叫这个名字，还是景曜的朋友。本来欧阳正雄这样的人不会太关注娱乐圈的人，但是他也听说过这个演员是今年的奥数冠军。
欧阳珊珊轻轻叹道：“她很优秀，虽然小时候很不幸，可是她身上充满着幸福的感觉和生命力。”
欧阳太太说：“我们珊珊也很优秀的。”
欧阳珊珊说：“我除了有爸爸妈妈疼爱之外，我怎么比得上她？她原来还是个孤儿，她小时候吃了我无法想象的苦，可是她仍然活得那么精彩。我不可能有她的本事，可是我也能工作的，也能做好一件事。”
欧阳正雄奇道：“孤儿？”
欧阳珊珊叹道：“我不是看不起她，她虽然是孤儿，从前还很穷，可是她是很坚强的人。她是世界冠军，是高考状元，将来国家的栋梁之才。”
欧阳正雄说：“孤儿……那么她是哪年生的？是哪家孤儿院？”
欧阳珊珊之前追剧也是一个小粉丝，所以知道偶像的生日，说：“97年6月26日吧，她呆过哪家孤儿院我就不知道了。”
欧阳正雄喃喃：“97年6月26日，97年6月26日，宋奕昕，奕昕……”
……
1997年11月。
一顿饭吃得并不和气，充满着争吵。
饭后，欧阳正雄拉着男子在四合院中坐一坐，今天也不冷。
男子的脸清俊无双，一副眼镜也没有夺走他的风华，只增添了他的儒雅。
他淡淡笑着：【苏静已经怀孕了，我也要当爸爸了。真想拥有一个像珊珊一样可爱的女儿。】
欧阳正雄敛去眼中的锋芒，说：【家里也不同意，不如给笔钱，让那女人打掉孩子吧。】
他不禁怒瞪：【大哥，我没有想到你会说出这种话来，那是我的孩子呀。】
欧阳正雄说：【那丫头年纪都不符合，你何必弄得自己名声不好呢。】
他说：【为了自己一点名声，就能杀死自己的孩子吗？不管家里怎么想，我会负责的。】
欧阳正雄说：【可能那丫头根本就是在算计你。】
他呵呵：【正雄，说这种话有什么意思，又没有人逼着我跟她在一起。苏静其实很聪明的，现在的她珍惜每一个学习提升的机会。她的条件再不好也要争命，这种活力让我很着迷。门当户对不也是看条件吗，那么为什么她看上我的条件就是罪呢？只要我愿意不就行了吗？】
欧阳正雄沉默了一会儿，说：【好，你既然决定了，我也希望你会有个孩子，后继有人。】
他拍着他的肩，说：【当爸爸是什么感觉？会手忙脚乱吗？】
欧阳正雄想了一会儿，说：【嗯，要学喂奶，换尿布，得事先准备好名字吧。我们当时就想了很久，后来还是选择大俗大雅，叫‘珊珊’，奶奶不是叫‘苏珊’吗？】
他想了想：【这是叠字，如果是男孩就不适合叠字名了……其实也不一定要这样排吧。】
欧阳正雄说：【你是大学者，随便起也会不错的。】
他笑道：【哪里能随便起了？嗯……叫‘奕昕’吧。因为我见到苏静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生活被照亮了一样。】
【照亮得‘焕然一新’？所以叫‘一新’？】
【这个谐音和喻意竟然也刚好，那么男孩就叫‘一新’，大俗即大雅。女孩儿稍稍精致一点，叫‘奕昕’，光明之‘奕’，日出之‘昕’。欧阳一新，欧阳奕昕，都挺好。可惜只能生一个，不然男孩、女孩就都用上了。】
欧阳正雄知道他注定最多只有这一个孩子，从前他对弟弟暗中有多少嫉妒和怨恨，这时同为人父竟生出许多怜悯。
欧阳正雄拍了拍他的背，目光深沉，说：【正豪，你是我亲弟弟，你的‘一新’或者‘奕昕’我也会当亲生儿子或者亲生女儿一样疼爱。我可以好好培养他成材，以后我会赚更多的钱，我的产业也有他一份。】
他微微一笑：【不用吧，我还能饿着自己的孩子吗？】
欧阳正雄这时竟不敢看他的眼睛，他的俊目中也划过一丝水光，最后又变成了坚决：可是你注定不能亲手养大你的孩子。
他没有选择，因为他还想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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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孽罪之心
一道亮如白昼的闪电划过黑夜, 乌云压仰着整个城市, 轰隆声巨响, 震动着大地, 也穿透欧阳家花园别墅中的主卧的落地玻璃窗。
欧阳正雄猛得从大床上坐起来，床边并没有人，他和欧阳太太的感情一直很稳定, 保证每周都会有夫妻生活, 可是他却和她分房睡，他们的卧室套间是双主卧设计。
欧阳正雄很没有安全感，就算欧阳太太的身心都属于他, 对他痴情一片，忠心不二，他也不喜欢在她面前毫无秘密。他害怕有人窥探他的内心, 尽管欧阳太太对他的那些秘密都尽知, 当年如果没有欧阳太太的配合，他也不能成功。在病床上的时刻，他是最软弱的当口, 必须有人保证一切计划的顺利执行。如果当时连深爱自己的妻子都不能托负, 他又怎么能上手术台呢。
欧阳正雄发现身上出了一阵冷汗，心头还萦绕着梦中的画面, 也是当年发生过的事, 这些年他刻意不去想，可是有些事不是他想自己忘记就能忘记的。
他的卧房设计是无主灯的，又能调档, 他只开了最低档的，房间光线昏暗，若是床上有一个美女，想必情调会不错。
欧阳正雄起身，到旁边的沙发上坐坐，拿起案几的壶倒了一杯水，握着水杯时他又忍不住深思。
宋奕昕，欧阳奕昕，难道真的是那个孩子？
欧阳正雄不禁拉开自己的衣襟，他决不会让别人看到他的伤口，哪怕是欧阳太太都极少看到他的伤口。自从有了这道伤口后，他和她过夫妻生活时都喜欢穿着上衣。
欧阳正雄感受到胸腔内心脏有力的跳动。
你的女儿也长大了吗？还遇上了我的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