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启面上溢着笑意,拱手道:“小娘子,老朽于此间的俗务已了,不日将回须弥山闭关。临行前,竟能与小娘子旧地重逢,老朽欣慰之至。”
老怪物这就要走了?!可夫子、妖狐狸他们还没把阵图搞到手啊……他这一去,窝在哪道山旮旯里,再想寻觅,岂不是难如登天……念及与此,元翠绡不由暗自心焦。
彭启见她冷冷伫立,纵是不动声色,却别有一番动人之姿,心下更觉搔痒难耐,暗骂赵爵不够意思,竟藏了此等天仙绝色在府,不与他知晓。再想想布阵的这些日子,与他欢度的美女,不过是些庸脂俗粉,哪有一个能及得上眼前万一。
元翠绡看向廊外,雨势果然渐止,傍晚的天空,有连片的红霞逸出,隐隐有放晴之意。她转身告辞:“我去了,彭老一路顺风。”
彭启连忙挽留道:“小娘子留步。老朽善于烹茶,此处离疏桐别院甚近,小娘子可愿赏光前往?”
老妖怪,你想得倒美……元翠绡面无表情道:“我不喜饮茶,彭老不必费心了。”
彭启颇不死心,又道:“老朽天眼得开,通古辨今,能知未来。不知小娘子可有所求,老朽莫不能为你办到。”
元翠绡心下冷哼一声,神色哂然道:“那我想要冲霄楼的阵图,你也能办到?”
彭启略怔了怔,眼光掠过她高耸的胸脯,心头对其垂涎三尺。暗忖自个儿活了两朝一百多年,阅美无数,这般美艳泼辣的女子,实为生平仅见,若不能与之欢好,岂不令人扼腕。当即亦顾不上与赵爵的约定,点头应允道:“区区一张阵图,倒也难不倒老朽。”
元翠绡本是随意一说,未曾料及这老怪物竟会满口应承下来,心下一时无措,瞪大了眼睛,盯着他道:“你……此话当真?!”
彭启只觉眼前之人一颦一嗔皆是有情,一顾一盼不尽**,眯缝了双眼应声道:“老朽言出必行。不过,阵图是绝密之物,准备尚须些时候,小娘子诚心想要,明日午时,摒开侍婢,独自来我的疏桐别院,老朽必当双手奉上。”
老色鬼,姑奶奶才不会上你的当……元翠绡皱眉道:“无功不受禄。这阵图要紧,想必你也不会白给,说罢,你想从我这儿得到甚么?”
彭启捋须,诚恳道:“小娘子多虑了。老朽想要甚么,你明日到别院来,我们坐下慢聊。你愿意给便给,你若是不愿,老朽决不强求。”言罢,拱手告辞。
此阵奇诡异常。能破此阵的,放眼天下,只怕惟有彭启自身而已……彭启是个妖人,会对女孩子不利,不管出于甚么原因,你千万不可去找他。记住了么……沈仲元当日所言,犹历历在耳。
元翠绡立在廊下,思虑纠结,忽然听到远处有人在唤“小娘子”,扭头一看,却是春柳,忙冲她招了招手,大声道:“我在这儿!”
春柳夹着一柄蓬布伞,急急跑过来道:“小娘子,没事儿罢?”
“我能有甚么事儿?”元翠绡觉得奇怪,“怎么换你来接我了?夏蝉人呢?”
春柳扶着她道:“婢子走得快些。小娘子休要提她,明知你这几日腿脚不便,竟然还将你一个人落下,自个儿先跑回园子了,哪有这样子当差的。”
元翠绡听了心里暖暖的,笑着道:“你不要怨她了,她也是一番好意。”
第143章 法会诵经文再遇彭启别院夺阵图合诛妖人〔中〕
这一夜,又是连绵噩梦。辗转反侧之间,元翠绡看到了丁氏昆仲、南侠、北侠,以及陷空岛五鼠,齐聚在一座高楼之下。北侠挥刀上前,斫开一扇朱门,门内突然蹿出一条四爪金龙,张口便向众人吐出一团火球,众侠义疾忙闪躲。那巨龙盘旋而上,倏地不知何处射来一支冷箭,正中龙目,恶龙嘶吼一声,张牙舞爪,又朝众人俯冲而至。群侠退入楼中,不想这楼内竟结着一张巨网,白玉堂不知何时,粘着其上,全力挣扎之下,整个人渐渐变得血肉模糊。元翠绡捂住脸,尖叫了一声“耗子哥哥”,猛然蹬腿坐起,足踝吃痛,霎时清醒了过来。
“臭小子、胖爹、展大哥……”她扒着手指头逐个儿数过来,喃喃自语,“你们都会去么……”想到这一截,心尖儿打颤,竟是再也无法入睡。
翻过一日,仍需念经诵佛,春柳早早便来为其梳洗编发。元翠绡在妆台前枯坐,直勾勾地盯着镜中的自个儿,苦思半宿,眼窝深陷,肤色亦有些黯淡。春柳用角梳蘸上些许桂花油,将她鬓边的碎发,悉数拢至头心,抿了数次,皆难成功,不由感到奇怪:“婢子怎么觉着小娘子左侧耳畔的头发,像似短少了一些?”
“嗯?”回想前几日太守府衙前,丁兆蕙仗剑胁持她的情形,几多甜蜜、几多苦涩,丝丝缕缕,由心田荡漾开去,元翠绡怔忡半刻,垂眸道,“发梢开岔了,我让夏蝉帮我修剪掉了。”
“那,就请小娘子择一支花钿别上罢。”春柳捧起妆奁,打开盒盖,递到元翠绡眼前。
元翠绡心不在焉地探手去抓,一个不慎,碰翻了妆奁,珠钏钗环,纷纷落地。
春柳忙不迭弯腰去捡,元翠绡回过神来,也俯下身帮忙,歉意道:“哎呦,是我不当心了。”
春柳埋头道:“没事儿。”
奁盒是紫檀所制,质地坚硬,室内又铺着垫毯,虽然从高处摔落,倒也不打紧。春柳将匣子翻正,倏听得“卟突”一声轻响,妆奁最底下一层,跌出一柄吞金口鲨皮鞘的小巧匕首。春柳怔了怔,将其拾起,手指在匕身缓缓拂过。元翠绡一看,正是自个儿珍藏的花冲遗物,忙从春柳手中一把抽出,纳入袖中,讪讪道:“这个你别动。”
春柳低低应了一声“是”,转过身,去捡拾其它散落的首饰了。
用罢餐点,元翠绡仍携了夏蝉去水陆法会,浑浑噩噩捧个木鱼在手中敲击,满脑子想的都是彭启之约。她暗自忖度,一个人是万万去不得的,那老怪物明摆着是觊觎她的美色。咱不能为了张阵图,把自个儿给卖了罢?若是约夫子同行,以他的性子,压根儿连去都不许去了。可老怪物就要启程回山中闭关,没有阵图,众侠义破关,岂不是要死伤惨重?昨夜惊梦,仿若又在眼前闪回,忧心忡忡之际,右手拿着木槌,一个不小心,重重击到了左手腕骨。“哎呦!”她低叫一声,痛得脸色都有些发白。夏蝉连忙执起她的手轻抚:“小娘子,你倒是看着点儿再敲啊!”
元翠绡揉着痛处,问道:“我们出来有多久了?”
夏蝉想了想道:“得有两个时辰了罢?”
元翠绡仰头看看天色,心乱如麻:午时将至,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小娘子可是饿了?”夏蝉关切道,“这儿离典膳房不远,要不婢子先去瞧瞧,给你带些点心过来。”
元翠绡摆摆手:“不必了。”倏而像似想起了甚么,一把攥住夏蝉道,“你方才说了甚么?再说一遍,与我听听!”
夏蝉奇怪道:“婢子方才问小娘子可是饿了。”
“后面呢?后面你怎么说的来着?”元翠绡追问道。
夏蝉被她问得云里雾里,答道:“这儿离典膳房不远,要不婢子先去瞧……”
“对了!”元翠绡兴奋地敲了一记木鱼,心道:咱自个儿先去别院瞧瞧,夫子让他随后跟来便是……她伸手揽过夏蝉,附耳道,“去供桌旁抄经的和尚那儿,借副纸笔过来。”
夏蝉警惕地看她一眼,轻声问道:“小娘子,你又想做甚么?”
元翠绡推她一把道:“给夫子写信,快去。”
夏蝉将信将疑地去了,转眼间,拿了一副纸笔回转。
元翠绡接过,提笔落墨,写了一首苏子美的《夏意》,折了两折,复又递于夏蝉道:“快送去沈夫子的住处,当面交于他手上。”
“这……”夏蝉如同捧了块烫手山芋,丢也不是,拿也不是。
元翠绡催促道:“去罢!晚了,夫子可要动气。”
夏蝉一听这话儿,当下不再耽搁,拿着字笺,快步离开了。
疏桐别院坐落在竹林尽头,元翠绡向主持法会的上师告了休课,匆匆朝其赶来。抵至院门外,她执起铺首,叩了数下,却不见有人应声,心下暗自疑惑:难不成老怪物已经脚底板抹油,开溜了……
元翠绡正待转身回走,门扇“吱呀”一声开了,彭启由内闪出,微笑拱手:“小娘子,老朽恭候多时了。”
元翠绡定睛看去,差点儿被彭启这一身装扮,闪瞎了。只见他头系鹿皮高冠,身披五彩雀羽大氅,内里深衣博带,皆是碧绿之色,脚蹬一双卐字纹头的云鞋,心下一悚:老妖怪,一把年纪了,你扮甚么孔雀?!福了福身道:“彭老,有礼了。”
彭启侧身执手,示意她入内:“小娘子,请。”
元翠绡暗想:我走在前头,你跟在后首,半道给咱一闷棍咋办……当下又微微屈身:“彭老,先请。”
“好,好。”彭启含笑点头,拢着他花里胡哨的鹤氅,转身步入院中,打后面瞧去,活像只巨型的复活节彩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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