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琪报警,一一被人绑架了。”对面接通,霍燃没有任何停顿,捏着方向盘的指节死紧,语气却冷静得让人听不出情绪,迅速报了前车车牌,霍燃继续道,“马上让爷爷帮忙,我从西虹桥出发,调这前后,一路监控。”
赵琪只愣了一瞬,便压着惊慌,迅速反应过来,应声挂断。
霍燃车速未减,调了常用联系人,打给沈辞,“阿辞,联系一一,联系得上通知我,别问原因。”
沈辞听完这没前因后果的一句话,和霍燃极力克制,却带着难掩颤意的话音,心跳一滞,默契应下。
引擎轰鸣,压住胸腔里漫天恐惧,霍燃只想赌一赌那万分之一的侥幸,是他认错了人。那个像是毫无反抗之力被人挟持上车的女孩儿,不是乔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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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驾驶座的男人,口罩只遮住了嘴巴,鼻梁上卧着一道明显的刀疤,在后视镜里瞥了上车的俩人一眼,便流里流气地嗤了一声,“这有钱人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啊,的确漂亮得叫人心痒。”
乔温使劲阖了阖眼睫,压住周身一阵恶寒。
带着乔温上车的男人没应声,只低声道:“开车。”
刀疤脸也没在意,瞥了眼前方测速的摄像头,口罩一提,遮住大半张脸,踩下油门,冲入夜色。
“后面那辆霸道怎么回事?”车子开出去没两分钟,刀疤脸瞥了眼后视镜,蹙了蹙眉,捏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脚底油门却半豪未松,问着同伙,“像是突然跟上来的。”
戴着口罩压着帽子的男人闻言,跟着回头一望,虽然诧异,还是冷静道:“不是什么豪车,应该跟这女的没什么关系。”
“艹!”同伙话音未落,车身一个急拐让弯,伴着开车男人一声暴喝咒骂,“绝对和这女人有关!这不要命的想逼停我!”
虽是夜路,路上依旧有往来车辆。被这拍片似的惊险一幕,吓得鸣笛声、刹车声、咒骂声不断。夹杂着车胎在水泥马路上擦出的尖锐刺耳刮擦声,一片混乱。
口罩男跟着车身惯性往一边倒去,脑袋在车窗上重重一磕,一把拽住后车门顶的扶手,语速终于快了不少,“别停!往西郊开!”
刀疤脸会意,眼色一沉,没再说话,脚下使力,一路测速灯急闪,都没让他松开一点油门。
乔温一上车,就被口罩男反剪了双手,套了绳索绑在身后,又扣了安全带,把她固定在了车后座上。她包里的手机一直在震,那男人拿了出来,掐断了电源。
刚刚那阵急速过弯,甩得她胃里一阵翻涌,眩晕感袭来,却强撑着意识,听着两个男人的对话。
她不知道就她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值得谁大费周章地绑架她。
她也不知道那辆后车里跟着的,到底是谁。只是下意识冒出的那个名字钻进脑袋里,却只让她心脏疼得骤然一缩。
总之,千万……千万别为了她冒险。无力地阖了阖眼睫,乔温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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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两车身后跟着的出租车内。
“小师傅,您这……您这确定不是在拍警匪片儿吧?”出租车司机虽然踩着油门,却是提心吊胆一脸懵逼。
“不是,”温韵白捏紧了手机,心跳得有些快,“师傅您跟着前面那辆霸道就行。”
温韵白看着乔温离开,重新把车开出去一段,估摸着她到家的时间,却一直没收到她的消息。实在不放心,就给她去了电话。结果,打了两三遍,对面不仅没接,最后还关了机。
吃完晚饭四个人找地方喝茶的时候,乔温仍旧坐在他身边,他无意间瞥见,小姑娘手机电量还剩了三分之一,不至于两通电话就关了机。
当听到电话里“您拨打的手机已关机”时,他心慌莫名,迅速把车停在了路边,叫秦政威先送周琼回去,自己则在路边拦车,打算去乔温家看看。只要确认她在家,没事就好。
站在路边拦下这辆出租车时,却见到乔温住的西虹桥那一段方向,驶来两辆互别车道的超速车。而那辆霸道,他有印象,送乔温回家停在路口的时候,就在马路对面。
心跳一滞,温韵白迅速叫停司机,让他掉头跟上。同时打电话,问周琼要了小钱的的联系方式。
对面接通,说刚下夜班,正在回去的路上,马上就回去看。
“小师傅,那什么,这单我能不能不……”师傅话还没说完,温韵白就点开了手机支付宝,扫了扫车上的二维码。
【支付宝到账,五万元。】车内响起一声机械的女声。师傅愣得油门都猛了猛。
“麻烦您跟着就行,不用您帮忙,麻烦了。”温韵白语速极快地说。
司机师傅猛地咽了一口,终于点头捣蒜,“啊……啊行,行行行行。”
温韵白攥着手机,只有一个想法,万一乔温在前面哪辆车里,他不能存着侥幸不跟紧。要是小钱那儿看了,乔温已经在家,那就当今晚这是虚惊一场,再好不过。总之,千万千万不要出事……
小钱那儿很快给他回了电话,却是喘着气说:“温先生,小乔姐不在家啊!”
心跳骤然加速,温韵白挂了电话,重新拨号,“您好,对,我要报警……是我朋友……从西虹桥到西郊方向……车牌是……”
挂了电话,温韵白重新勒了勒身上的安全带,一把拉住侧门顶扶手,“师傅!跟紧了!千万别跟丢!”
“好!”收了“跟车费”的司机师傅,压着心跳大声应下。
出租车师傅一路疾驰,跟到西郊一处废弃工业用地,看着前面两辆都跟玩儿命似的黑车,不顾杂草碎石,颠簸着轮胎甩尾冲撞,终于缓了车速停下,不肯再开过去,“小师傅,我这……真没法开了,这、这都没路也没探头了啊!”
“行,我下车。”温韵白咬了咬牙,沉声问,“师傅,您车上有什么趁手的工具没?”
师傅一愣,接着大声一吼:“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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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胎打横磨着碎石杂草,摆尾停下,原地怠速的两辆汽车,亮着惨白车灯,停在无星无月的黑夜下,鬼影幢幢的废弃厂房门前。
乔温被人提着胳膊拽下车,终于看清,那辆车里下来的,是她此刻最怕见到的人。
在这一程最后那段路上,她终于知道了要挟持她的人是谁。
身后刀刃贴着她的脸颊,乔温极力压住恐惧,不去在意那点触着皮肤的冰凉。
“霍燃哥,”乔温蠕了蠕唇,努力轻声叫他,眼里浮起薄雾。明知道他既然来了,再问这个问题,似乎也得不到否定的答案,可还是想试试,让他不需要为自己冒险,“我要是现在让你别管我,回去,你能答应吗?”
他开了车,又有自保的能力,真要走,这两个男人,不会拿他有办法的。只要……他别管自己就行了。
霍燃盯着她,唇角扯了瞬苦涩夹着安慰的弧度,低声问:“你说呢?”
乔温默然,眼里薄雾凝聚、滚落,像哭又像笑似的,抿弯了唇角,浑身颤意无法克制,无声抽噎,又努力眨掉不断滚出眼眶的热意,只想好好看清楚他。
没有谁哭天抢地,也没有谁赌咒发誓,乔温却觉得这静默的一刻,让她心脏骤痛。明明先前,她都说了那么伤人的话了啊,为什么还要……豁出命来似的管她呢。明明,和他无关的啊……
“果然是霍少爷啊。”刀疤脸邪笑一声,似嘲似讽。
霍燃咬着牙,眯了一瞬眼睫。
那个始终戴着口罩的男人,摁开手里正在通话中的免提,引擎低鸣声里,一道熟悉又让人作呕的男声响起,“嘿,霍少爷啊,您这一天天地,盯着你女人,盯得是真紧。”
蒋震庆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霍燃脑袋一嗡,强压住暴喝他的冲动,攥着拳,牙咬得脑仁生疼,却是语气平静地开口道:“蒋总。”
对面听着这声,语气比以往对他都要恭敬的称呼,愣了一瞬,接着大笑出声,“哎哟喂,我说霍少爷,您还真是……还真是能忍啊。看来我‘请’乔小姐,还真是没‘请’错。”
压住胸腔的剧烈起伏,霍燃沉声问:“那就别浪费时间了。”
终于止住了笑意,蒋震庆道:“准备十亿美金,我会给你国外的账户,帮我出境。”
“你现在取保候审,”霍燃听不出什么情绪地沉声道,“出入境口都有备案,出不去的。”
蒋震庆闻言,只是笑,接着道:“我当然知道出不去,要是能出去,我还需要那么麻烦地,‘请’上霍少爷您的女人,上我那儿做客么?再说了——”
莫名恨意透过电话传来,“要不是你那个不要脸的婊.子,我他妈能到今天这地步?!”
霍燃闻言,愣了一瞬,又恨不得碾碎了他,拳头攥得筋骨爆起。
“你看,我多信任霍少爷你的本事啊。”听霍燃无话,难掩得意,蒋震庆又说,“帮我弄个因公护照,执行机关那儿消掉备案,不难吧?那点钱,对霍少爷你来说,也不过就是毛毛雨吧?”
霍燃咬牙,扯了扯唇角,碾碎了话音,“你还真是看得起我。”
蒋震庆笑,接着又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在电话里问:“他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