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师延无奈而笑,“不吵架,有事摊开好好说。”
“好。”
尤晏拥紧她,又习惯性抱离地一下下,他狂喜时总喜欢借着身高差这样干。
冯师延说:“你好喜欢把我抱起来。”
尤晏说:“我还可以把你托起来。”
他把短袖卷上肩,又是一副准备秀肌肉的架势,半蹲作出托盘姿势。
“上来。”
冯师延笑着:“我要怎么上?”
安全起见,尤晏放弃托她双脚,说:“跪上来吧。”
冯师延说:“我肌肉含量可不低哦。”
尤晏脑袋一甩,“上来!”
两人挪到贵妃榻边,即使不幸倒地,也有沙发垫背——不过尤晏强调不会有“即使”——冯师延扶着他双肩,跪上他臂弯,胫骨与他小臂贴合,脚踝给稳稳抓住。
“好了?——我起了?”
尤晏紧抿双唇,双臂颤颤,绷出虬结肌肉,他慢慢直起腰,好生站稳了!
冯师延仿佛他托举起来的一尊佛像。
冯师延习惯捧他双颊,但想到要是一个不稳,岂不顺手把他脑袋拧了?
她改为搭紧他双肩。
尤晏邀功道:“我是不是很厉害?”
冯师延低头看着他,“厉害。”
“亲我一下。”
怕动作给他带来额外压力,冯师延小心凑过去,mua一下。
应对这样明目张胆的邀吻,冯师延和尤晏会下意识制造一些夸张的声响,好像能加重吻的份量。
冯师延说:“放我下来吧。”
尤晏把人放落地,甩甩发酸的胳膊。
冯师延说:“你就一百五六十斤吧,我应该也能抱得起你。”
“你开玩笑吧?”
冯师延和他差了可不止一个重量级。
冯师延下蹲,锁住他双膝,就要把人往上抬。
尤晏像痒穴被袭,下意识发笑,脚底忽然离地,他不知该笑该哭,忙叫道:“哎哎,悠着点,一会摔了压到你。”
冯师延没挑战过这样的重量级,双臂颤抖得比尤晏刚才厉害。
一百五六十,约等于一袋半麦子的重量。但冯师延还没扛过麦子,顶多用独轮翻斗车——
肌肉好像达到极限,也可能尤晏想弯腰,重心发生偏移。
一米九的大高个,像渡轮翻斗车,一下子被冯师延撅到贵妃榻上。
震动巨大,抱枕受惊一跳。
雪枪直接蹦高半米,尾巴炸毛。
冯师延忙过去检查尤晏脑袋,“你、没事吧?”
尤晏缓过气后,哈哈笑起来,眼角也湿了,但躺着大笑气息不顺,差点又背过气。
“啊——臭姐姐——”他像被杀似的,嚎叫,“再、再也不给你抱了。”
他笑着蹦出一个个字,冯师延安心伏到他身上,像半分钟前的抱枕一样,在他身上颠呀颠。
两条笑软的胳膊搭到她背上,尤晏不那么坚决呻$吟出决定:“不给抱了……”
第41章
冯师延和尤晏玩闹没多久, 路弘磊发来视频邀请,说庞姣姣想撸串喝酒,让冯师延推荐地方。
冯师延说地道的只有大排档。
庞姣姣探头过来说, 没事,敞篷, 凉快。
冯师延把地址发到四人小群, 路弘磊说他和姣姣先过去。
冯师延没看错, 只有庞姣姣和路弘磊两人。
尤晏问:“难道吵掰了?简正阳不跟过来?”
一看时间,离路弘磊传递消息也才过去一个钟头,不过对于谈判双方, 六十分钟估计挺漫长。
冯师延给随身小包装一点干湿巾, 说:“姣姣既然不带,那估计是处理好了吧。我们先过去。”
抵达目的地,原色木桌上刚端上第一盘牛肉串, 热油似乎还在滋滋作响。
庞姣姣和路弘磊坐长条木桌同侧,已经喝上, 正好碰了碰杯。
庞姣姣的一声“干”, 有种大干一场的气吞山河的豪迈。
酒喝一口,拿起牛肉串也要干一下。
路弘磊说:“哎呀妈呀, 我今天吃了快半头牛了吧,要变‘路弘牛’了。”
尤晏把行军水壶似的小包解下, 夹到他和冯师延之间。
“难道你以前吃的是石头?”
庞姣姣掩嘴呵呵笑,急急咽下后接茬:“一块还不够, 得三块石头。”
她比出一个OK。
路弘磊顿了一下, 呔一声:“我又不是鳄鱼!”
四人笑完,整桌突然陷入一瞬奇怪地安静,互相看看, 失去话题。
庞姣姣组的局,冯师延又跟她最亲,理所当然肩挑发问任务。
她还是一贯地开门见山:“我们人来齐了吧?”
庞姣姣接收到她的目光,眼神半熏般迷惘,点点头,“人到齐了,再来的就不是人。”
冯师延说:“那就好。”
既然已成公开的秘密,庞姣姣敞开道:“是简正阳,我刚刚让他回去了。”
冯师延点头,手中转转铁钎,没有啃肉串,认真看着她。
“他怎么知道你在这里?”
“嚯——”庞姣姣把铁钎戳进专门回收的竹筒,“提起这个我就来气,我之前登过一次他外卖平台的账号,早上叫早餐忘记切换,连房间号一起暴露了。他顺着地址找过来。”
路弘磊问:“甜蜜突袭,不是很浪漫?”
庞姣姣抡拳隔空想揍人,“浪漫个鬼!浪漫限定在两个人恩爱的条件下,我明明白白跟他说分手,需要独处空间,他自以为是地过来,我会感到很冒犯!本来还有50%符合几率,直接掉到30%了。”
路弘磊给她接满啤酒,双手端过去,“消消气,我就假设性跟你探讨一下。”
尤晏和冯师延对视一眼,她大概能懂他的意思:他在感慨,果然像她在家里分析一样。
“虽然他放下工作,不顾一切跑来找我,我应该感动才对,可是——”庞姣姣耸耸肩,“哎呀,说起就烦。”
冯师延点评般道:“他想用自己牺牲的部分,来给你加压。但是既然选择是自己做的,后果自负。他的选择又不合你的逻辑,你生气和烦躁也很正常。”
庞姣姣打一个响指,端起酒杯跟她碰了碰,“就是这个意思,不愧是我家延延。”
尤晏看着两人,用口型无声抗议:我家延延。
冯师延和庞姣姣都没接收到他的脑电波。
路弘磊意外目睹,酒杯忘记送嘴边,笑出一首《咏鹅》。
庞姣姣扭头问:“怎么了?”
路弘磊酒杯示意尤晏,“他说是他家延延。”
庞姣姣目光扫过来,尤晏暂时不跟失意之人计较,大度说:“学姐说什么是什么。”
冯师延笑,接上前头的:“因为如果换做是我,就算对方平日品性良好,我也会有被监视、跟梢的不自由感吧。”
庞姣姣:“对!可能他以前女朋友挺吃这一套,我反正不行。——可是你知道最亮红灯的点是哪么?他跟我说,是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家里安排相亲,这点我理解,我也被家里摆过一道。”
路弘磊疑惑盯着她,目光询问:谁啊?
庞姣姣停顿给他说一个名字,路弘磊和尤晏异口同声噢起来,从语调判断,又是风评不怎样的一个富家子弟。
“当然没成!他后来一直约我,我借口加班,他还很‘体贴’帮叫了一堆外卖。”庞姣姣忍不住翻白眼。
冯师延说:“不恰当的体贴会变成灾难吧。”
庞姣姣给她一个“就是这个理”的眼神,“说回前任——我不想叫他名字了——我俩正吵着吵着,也不算吵,主要我在阐述我的观点。他突然掏出戒指跟我求婚。”
路弘磊:“卧槽!”
尤晏:“……”
经过冯师延在家时对庞姣姣的分析,尤晏了解这个女友的闺蜜深一点,直觉这不是一个好方法,怎么简正阳这位更熟悉她的前男友没意识到?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庞姣姣无力一叹,“这些臭男人是不是都有这种惰性思维,觉得一个婚约就可以解决所有矛盾?或者说一种甜蜜而圆满的假象可以掩饰矛盾?他以为婚姻是块金子么,我会稀罕这个?”
在场两位“臭”男人:“……”
冯师延说:“他们觉得婚姻是女人期待的终点吧。很多女人从小就被灌输婚姻的观念,如果个性张扬嘴巴尖利,周围人会说‘以后嫁不出去’,如果知书达理忠孝两全,他们又说‘以后肯定不愁嫁不出去’。所以,他们会把结婚承诺看成是对女人的奖赏。”
庞姣姣说:“所以他在我这里彻底变成0%,别说我才23岁,就算33岁我也不见得会结婚。”
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
在场的两位男性似乎被圈进去一块炮轰,又似乎没有。
路弘磊人称现代贾宝玉,闺蜜无数,加之所学专业无形让他对性别问题更加通透,没有庞姣姣口中那些“臭男人”那般迂腐和自以为是。
尤晏早见识过冯师延类似看法,理应见怪不怪。
微妙之处在于,现场有两个人“预定”要走入婚姻的殿堂或坟墓,其中一位强烈表达反对声音。
尤晏身边例子告诉他,婚姻对男人影响几乎不大,但对女人,失败的婚姻几乎是重创,他见到他妈妈远渡重洋,再也不入婚姻之门,奶奶沦为照顾幼儿的主要劳动力;冯师延的妈妈单身育儿,操劳早逝;而他爸爸商场得意,还有空操控他的人生;冯宏另组家庭,借势上位,春风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