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Y:「校运会留校训练」
师延:「我也刚好有空打扫房子。」
两个长假的见面机会宣告泡汤。
这次,输入状态字样反反复复更久一点。
YY:「校运会刚好光棍节,来H市玩吗」
记忆几乎不用搜索,那个近年兴起的不放假的节日在她这里只有一个标签:
尤晏的生日。
第17章
今年光棍节落在星期三, 冯师延早就研究过,两头不靠的日子,请假尴尬。
斟酌着, 她说:“到时再看看。”
尤晏没再回复她,冯师延能想象到。如果面对面聊天, 他会懒懒哦一声, 表示不太满意。
也许他有生日安排, 想邀请她,或者只是顺口一提,冯师延挺想答应, 但还有两个月, 变数太多,她不能开空头支票。
见不着面的沉默容易放大无助,冯师延能感觉到他失望, 但又无法以其他形式安慰。
如果在身边,她还可以抱一抱他。
这次刺探就这么不了了之。
之后又通过两回视频。
第一回 冯师延刚好要下田, 尤晏怕打扰她, 想挂机,冯师延抢先说, 要是怕打扰,她就不会接了。
“不怕泄露科研机密?”
尤晏下午没课, 刚睡醒觉,在书桌前托着脸无聊地问, 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啊到半路才想起用手背挡一下。
梦游般的哈欠成功让冯师延噗嗤出来。
“你好悠闲。”
尤晏晃晃脑袋,像要把困意都甩掉。
镜头朝地面,冯师延给他看下田装备——一双纯黑及膝胶鞋。
这回换成尤晏噗嗤, “时尚。”
冯师延交替踏脚,胶鞋发出鸭叫时的嘎嘎声。
“一般人还穿不上。”
尤晏把手机架桌上,解放双手闲闲喝一口水。
室外太阳不近人情,屏幕花白一阵。
尤晏放下杯子,眉心微蹙,“怎么挑这个时候去,多晒啊。”
冯师延说:“刚好要这个时间点取数据。”
刚才他喝水还想瞟屏幕,脑袋侧着,喉$结滚动明显,像藏着一颗果实诱人采摘。
大热天,冯师延喉咙也像堵上一颗果实,干渴难受。
尤晏问:“人呢?”
手机摄像头没调回来,她的胶鞋时不时出现在边缘。冯师延灵醒换成前置,低于下巴的视角,脸是可人的圆,给后面的阳光剪出一片轮廓,看着像梦里出现的场景。
尤晏也像沉进梦中,思维跳跃,突然说:“看着好像没胖。”
冯师延留意着脚下的路,低头看一眼,笑道:“一年四季会浮动六斤。”
他只是随口一提,后知后觉一般女人会对体重敏$感,但冯师延显然又是“不一般的人”。她不介意,他没踩线,交谈也轻松许多。
冬小麦刚发芽,绿油油的成行的短茬,尤晏连水稻也认不得,类似剑叶状植物在他眼中跟杂草没什么区别。
不过第一次“亲眼”见到面粉的原身,尤晏怀有天然的好奇,问了好些冯师延可能回答过外行许多遍的问题。
冯师延戏称自己是“中级农民”,尤晏挺难理解她为什么选一个搬砖一样汗流浃背的专业,问干这个累不累。
冯师延说:“喜欢就不累。”
尤晏看着她反问:“像牛肉面一样?”
通话时尤晏目光几乎都在屏幕上,没有分心做别的事,他的尊重给予她舒坦,自然而然就敞开心怀。
隔着屏幕,冯师延认真回视他:“跟人一样。”
尤晏愣怔片刻,画面像卡住,实际上没有。他可能又在心里慵懒哦一声。
时间差不多,冯师延以干活为由,不那么生硬地过渡这一刻的尴尬。
第二回 视频,冯师延礼尚往来主动找他。
习惯性先发文字缓冲,问他是否空闲,她没有急事,不需要突然发视频打搅他。
H市下雨,尤晏晚上没去图书馆,一个人在宿舍自习。冯师延早听说H科大学风严谨,跟高三一样辛苦,尤晏念的还是王牌专业,学习强度可想而知。
冯师延问他在干什么,尤晏说:“走神。”
“想什么呢?”
尤晏给她看iPad上的画,几个大小不一的齿轮互相咬合,总体形状随性,齿轮上麦穗像藤蔓一样缠绕。
麦穗本不会盘绕,看来尤晏的的确确走神了。
冯师延问:“这是无产阶级的logo吗?”
尤晏:“……”
麦穗与齿轮,农民与工人,可不就是无产阶级。
尤晏无声而笑,“还真是。”
冯师延说:“你还会画画,专门学过吗?”
尤晏说:“混过几天少儿美术班,半桶水而已。”
“这种朋克风格真好看。比我强多了,我只会画火柴人。”
“画一个看看。”
冯师延也正好独自在宿舍,拉过草稿本划拉起来。
聊聊几笔,两人成形。
一高一矮,差一个头,两人站姿相同,均为倒V字,区别只在手势,高的两手下垂,矮的双臂高举,看着像求抱抱。
以他和她的身高差,她的确得高举过头才搂得上他的脖颈。
这实事求是的细节把尤晏逗笑,笑着笑着莫名心头泛酸,他现在跟单身无异,连火柴人也不如。
屏幕阻挡了这种微妙情绪的传递,冯师延对他的心情毫无察觉,自顾自说:“看吧,就这样。”
尤晏几不可闻轻叹一声,“挺好。”
火柴人能成双成对挺好。
冯师延说:“你的图可以授权给我吗?我想做成吊坠,冬天搭配外套应该挺好看。”
“授权”一词带着冯师延浓浓的严谨气息,好像这个人就在他身边,可实际上却没有,尤晏前头那点不知名的情绪发酵起来,不知不觉鞍前马后。
“我修改一下,叫舒静枫找人做好给你,她搞这一行的。”
舒静枫有自己的服装设计工作室,按图加工一件配饰小菜一碟。
冯师延不推却,“你好像一直连名带姓叫你姐。”
“小时候她觉得我喊她姐,是借着年龄撒娇讨好处,她烦我,不让我叫。我也生气,从此就不叫了。”
尤晏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习得她凡事有果必有因的思维,竟然老老实实剖析一遍。
冯师延说:“你很擅长撒娇?”
尤晏清一下嗓子,身体稍前倾,里镜头近一点,宿舍顶灯给抛脑后,刘海在眉眼投下一片阴影,眼神深邃神秘。
“下个月你来H市,好不好?”
降低的音调带着自然的柔和,又有一抹似有似无的讨好,跟只小狗巴巴向人要骨头。
没人能抵挡温柔的杀手锏,冯师延中蛊般跟着他思路走,好像他说的是明天,是几分钟后,是开门走出宿舍,她就能见到他。
她差点应下来。
就在这刹那,尤晏后头好像晃过道影子,陌生的声音劈进来。
“嘿,说话这么温柔,又跟妹子聊天呢!原来阿晏没去图书馆躲宿舍就是为了视频!”
“真的?!我也要看看——”
屏幕陡然转黑,手机被尤晏扣到桌上杂沓的声音传来,应该是尤晏的舍友回来了。
刚才其中一道声音近了许多,“阿晏,不会是女朋友吧?”
“一边去。”
“那就是有了,嘿嘿!”
“铁定有了,难怪开学之后经常见他抱着手机还不玩游戏呢!”
“话真多。”
“啊,什么时候让我们见见弟妹?”
“咱寝最小的都有女朋友,老大你不行啊!”
冯师延这边进了一条电话,不得不临时挂机,来不及给他说一声。
尤晏躲过叽叽喳喳的舍友翻起手机,被动挂断提示显示,手机已有点发烫。
这样挂断也好,每次临挂机前两三分钟,他们总会莫名其妙沉默,无知觉重复一些早已问过的问题,好像在尽可能拖延时间,那点不舍就差明明白白说出来。
冯师延接完师兄的电话,给尤晏解释一下原因。
她这边宿舍又重回安静。
舍友只有一个,经常住男朋友那边,冯师延有点怀念本科时热闹而单纯的女生宿舍。
算来和尤晏已经两个月不见,分别时他穿着她熟悉的T恤,视频时他黑色衬衫外套了一件深色毛衣,第一眼给她陌生的感觉,毕竟她没怎么见过冬天的尤晏。
在学校里总能看见成双对的情侣,冯师延总能第一时间想起尤晏——严格来说他们不算情侣,顶多是对能聊天的炮友——她总是这样告诫自己,不能深陷。
国庆时她收到他的包裹,尤晏当真弄来一个扫地机器人,冯师延赶紧把自己刚下的订单退掉。
扫地机器人带WiFi控制功能,冯师延按说明书逐项设置。
机器人名字改成:「iYY」。
冯师延每次回家前会远程启动清洁,差不多到地方手机就会收到通知:「iYY 已成功完成工作!」
就好像田螺少年完成家务,等她回家。
-
十一月跟着凉意到来,尤晏没再暗示去H市的事。
冯师延刷了几天机票,最后跟老板告假三天,欠下同学人情,订了10日当天机票。
初到一个陌生城市,心中总有难言拘谨,庞姣姣不在,想到此地还有另一个熟人,才涌起零星归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