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秋方才还没怎么注意,现下离近了才发觉这木盒颇为熟悉,心头轻跳了一下,神色古怪地将盒子打开——
果不其然,她那只前不久还在高台上拍卖的簪子又物归原主地送了回来。
“……”
虞回呆讷迟缓地眨了两下眼,耿直道:“秋秋姐,我怎么觉着这只簪子跟你捐出去刚刚在台上拍卖的那只很像呢。”
将疑问脱出口,虞回才恍若醍醐灌顶地发现,这哪里是像啊,分明是一模一样!
她震惊地指着盒子结巴道:“这,这,这不会是首辅大人给你送回来的吧!”
沈宴秋同样感到一阵匪夷所思,双手托着腮帮子,略带探究地凝视着木盒里端正摆放的碧玉簪:“目前来看似乎确实如此。不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说对方是不是在簪子上洒了什么毒药,一碰就会让我一命呜呼那种。”
虞回原本激动的心情一下子被她不找边际的揣测给打断了,“噗嗤”轻笑出声,乐呵道:“秋秋姐,你当这是在搞什么武林暗杀嘛。你和首辅大人一个俊、一个美,怎么看都是拿的神仙眷侣的戏本子。人家把你簪子买下又送回来,显然是在冲你示好呢!”
沈宴秋仍是蹙蹙眉:“可他怎知这簪子是我的,又如何知晓我是在这处屋子的?”
虞回听言也有些犯难地摸摸下巴,末了灵机一动地拍拍桌子:“方才不是说韶玉书在对面厢房招待首辅嘛。他一个广月楼的主子有什么搞不定的消息,铁定是他告诉首辅的。”
沈宴秋将信将疑,默了两秒,掀开珠帘往隔了片空中长廊的对面厢房望去。只可惜距离太远,那边帘子遮的又严实,除去隐约能辨出两个身形,此外便再也看不出什么东西了。
…………
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今晚的义卖才落下帷幕。
韶玉书一同出了屋子,送身边这位娇矜的主儿下去。和人并排走在楼梯上时,还是忍不住为晚上的事感慨。
要知道他起初只当薄易买了发簪准备日后送人,谁想某人东西到手还没捂热,又转让小侍卫送了出去。他派人打听才知道,原来这发簪从谁手里来又回到了谁手里去,当即就为兄弟这榆木似的追人法儿给跪了。
啧啧道:“追姑娘追成你这样默默无闻的,我也是头一回见,来回折腾了这么大半天,连面都不见上一眼就回去,未免也太亏了些。要不兄弟我舍命陪君子,和你去对楼瞧瞧?说实在,我还真想瞧瞧是什么样的天仙人物,能入了咱们薄爷的眼。”
薄易神色淡淡:“她现下还不认识我,你别多事。”
“靠,人都不认识你,你在这乱忙活啥呢,白瞎你这张好脸。”韶玉书没忍住爆粗口,当即提议道,“走,我现在就陪你去对面溜一溜,凭你这祸害十足的长相,哪需要上演什么苦恋情深的戏码,估计分分钟就能把人嚯嚯到手了。”
薄易正欲凉凉地刮人一眼,余光却是瞥见对面楼梯上娉婷走下的人,脚下微不可见地顿了顿。
韶玉书见他不说话,还想再劝说两句,不巧瞧见对面楼上走下的老熟人,只好暂且把事往后压一压,抬起折扇冲人招呼了一下:“哟,回妹今儿个也来啦!”
广月楼的建构是左右两列半回廊的设计,两栋楼的楼梯方向是相对的,是以下楼时能将对面的景象瞧得分明。
虞回听见声音先是望去一眼,不知看到什么蓦地显得几分激动,小幅度地扯扯沈宴秋的衣摆,小声道:“秋秋姐,快看,那个站在韶玉书边上的就是首辅大人。”
沈宴秋不经意地侧眸望去,眼尾悠扬,轻描淡写中恍若远山青黛,与对方些微薄凉沁冷的视线不期然相撞。
虽然不甚分明,但两人的眸光似乎都顿了一拍。
韶玉书也是这时候才注意到虞回边上站的姑娘,眼前一亮地挑挑眉,吹了个邪痞的流氓哨。
两边下了楼梯在平地上站定。
虞回小眼神时不时往首辅和秋秋姐身上来回游移,不过见了韶玉书还是乖乖叫了声:“玉书哥。”
虞、韶两家算半个世交,只是更多的在于竞争层面,她家二哥见到对方就挺不对付的,基本上十句里有八句是在互相呛火的。
韶玉书吊儿郎当地笑着:“回妹,不给哥哥介绍一下你边上的朋友?”
虞回防范意识极强地护住沈宴秋,瞪眼道:“你干嘛,我可警告你啊,你平日去烟花巷柳玩玩也就罢了,可不准把坏主意打到我朋友身上来!”
不等韶玉书“嘿哟”一声教训下小丫头片子,虞回对他做了个鬼脸:“时候不早了,没空跟你浪费时间,回见!”
说着就拉着沈宴秋顺着人流往广月楼外面走。
韶玉书凝着两人的背影,准确来说是其中那个烟霞色纱裙的背影,舌尖抵了抵后槽牙,勾起一抹兴味的笑,对好朋友道:“薄易,瞧见没,那身段,那姿色,灵惜阁的头牌都没她长得正,我决定下个就挑虞回那朋友入手了!”
薄易眼底划过一道暗邃的光,匿着点威胁,幽幽道:“你敢。”
韶玉书:“???”
他一没杀人,二没放火,怎么就敢不敢了。
脑子迟缓地转了两圈,韶玉书才慢半拍地觉察出点什么,惊道:“我去,你看上的不会也是刚才那个吧!”
薄易没应声,但脸上的表情不言而喻说明了答案。
韶玉书还沉浸在这劲爆的乌龙中没太回过神来,吸气吐气好几回,还是不解热地拿起腰间的折扇,扇了扇风,啧叹道:“难怪你喜欢人家还暗戳戳的不敢表明呢,这看起来确实有点资本啊,喜欢她的人没成千也有百八十吧,连老子看一眼都有些按捺不住了……”
薄易没理会边上某人絮絮叨叨地嘴碎些什么,目光只是随着那道烟霞背影隐入黑暗夜色深了深。
怎么办,他总归是不甘心让她只晓得那个小护卫怀信,也想让她识得真正的他……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三对cp的名字都定下来了,“生姜(沈姜)”,“秋波(秋薄)”,“秋游(秋优)”,嘤,看看大家更pick哪一对吧。
第77章
当夜, 临安城下起了滂沱大雨,伴随着滚滚雷声,倾泻如注。闪电如银蛇般, 时不时在夜幕中撕出一条裂缝。
前些日子的异常天气仿佛都是为了这场大雨做铺垫,一夜时间, 城郊无数人家被淹没。
好在宫中的禁军出动及时,冒雨将受灾百姓转移到其他住所,这才将损失控制在了最低处。
随着城区的水面涨至膝盖,民间人心惶惶, 揣测是否是暨岭一带的鬼怪天气蔓延到了皇城。
好在朝堂应对快速,天未明便派遣兵力清理城池周围堵塞的水道,将积水导入城外的护城河, 这才让百姓们的恐慌情绪稍稍安定下来。
在电闪雷鸣中熬了几个时辰, 总算到了晨时,但外头低压的乌云将天地笼罩的灰扑扑的,即便白日,也需要在屋里点几根蜡烛,已供照明。
沈宴秋坐在桌案边, 如若平常地画着画,并没有将这极端天气放在眼里。
虽说这是她到异世以来第一次遭遇那么严重的天灾, 但说白了就是“台风”过境,对于她这种现代在沿海城市居住了将近二十年的人来说,实在见怪不怪。
院子里雨声哗哗,拍打窗案, 房梁漏水的地方渗开一大片潮湿的印迹,水珠滴答落下,与木盆碰撞发出清脆好听的声响。
朦胧的雨雾中, 一道绰约缥缈的身形罩着黑色斗篷翻过墙头,落在平地上轻盈的没有溅起一丝水花。
悄无声息地来到屋檐下,薄易不紧不慢地卸下斗篷,将上头覆着的水珠无声甩了甩,这才把衣服挂在墙头的钩子上。
走进屋子时,他身上尚残留着凉凉的水汽,像是带入一阵冷风,引得沈宴秋将身上披着的单衣裹了裹,打了个冷颤。
因为他的动作放得极轻,沈宴秋并没注意太多,只当是门没关紧,被大风吹了开来,是以头也不抬地冲里屋收拾床褥的心儿唤了声:“心儿,帮我将门关一下。”
然而还未等来心儿的应声,就听到身后屋门“吱呀”阖上的轻响,这才觉察出不对劲,侧眸望去。
看清来人,顿时讶异地瞪大了眼:“怀信?你怎么来了?”
薄易鬓边垂落的两缕发丝都被雨水打湿了,黑色的面具上沁着几颗水珠,身上看起来还好,但靴子则被浸湿的彻底。
沈宴秋站起身,找了块干毛巾出来,碎碎念道:“这么大的雨,我又不会到哪里去,你即便不来护着我也是无事的。”
薄易没说话,只是接过毛巾随意擦拭了两下头发。
从半夜下雨到现在,他一直忙于灾民的安顿没合过眼,好不容易告一段落可以回府邸休息了,想起她白日为了避人耳目,不曾呆过秋府,而这上泉苑到处都是残垣破瓦,也不知在暴风雨天气是否能抵御过来,实在放心不下,便又赶了过来。
好在屋里除了几处房梁漏水,并无大碍。
默默想着改明儿天晴了,便把屋顶修一修。
几滴雨水淌进面具,带着点不适,下意识想将面具摘下,却在触及边上的人形时,指尖顿了顿,就这么搭在额间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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