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谢谢。”
……
纪宸和贺姝返回市局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她下车之后正要上楼,未曾想却被人给喊了住:“不吃饭?”
她略有些吃惊的转过身,只看到了男人锁上车之后往食堂走去的背影,刚刚那句话仿佛就是她精神恍惚之下的幻听。站在原地迟疑了几秒,她迈开步子跟了上去,这次回来也没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奢望,两个人如果能像普通同事朋友一样相处,就已经是预料中的最好的结果了。
“哟哟哟,纪组回来了?”
二人刚刚一前一后的进了食堂的大门,就遭遇了热情洋溢的问候声,原来是陈年旧案组的侯子博和另外一个同事正坐在那里吃饭,看着桌子上的狼藉,应该是吃的差不多了。
纪宸走过去和他们打了个招呼,随后径直走到了打饭窗口前,见已经没剩下什么菜了,便劳烦后厨的阿姨下了两碗面。
侯子博这人显然有些自来熟,一共不过见过几次面,这会儿看着贺姝站在那,就起身上前邀请她过来坐下:“贺队,您和纪组这是一起出去查案来着?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啊?别那么小气,说来听听呗!”
“基本确定了第二名受害者的身份,接下来要联系她的家属,以求在dna等方面得到进一步的确认……”贺姝也没藏着掖着,此次并案调查本来就是信息共享的,再说多一个人多一条思路,所有人最终的目标都是尽快破案。
正说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忽然放在了她的面前。
纪宸坐在了对面,大口大口的吃起了面条,待到把嘴巴里的食物咽下去之后,他看着仍旧问东问西的侯子博,眸子微眯:“吃饭!”
侯子博登时就闭上了嘴,委屈巴巴的拿起筷子翻捡着餐盘中剩下的几粒花生米,夹起来塞进嘴里,呲着牙嚼的万分用力。
贺姝失笑,也开始吃了起来。她的速度很快,一大碗汤面几口就没了,只剩下几个飘在碗里的翠绿的葱花在那打转转。
对此侯子博啧啧称奇:“贺队不愧是贺队,能在刑侦这口混下去的女警就是不简单,吃饭速度和我们大老爷们儿有一拼了,您胃不疼吗?”
“习惯了。”贺姝扯过纸巾擦了擦嘴。
侯子博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太过于纠缠,转而看向了纪宸:“既然最新发现的受害者身份已经确定了,纪组,咱们之前的那位无名受害者该怎么查啊?”
“能够查到辛荔是因为她做过假体植入,但第一名受害者我们并不能确定她做没做过整形之类的手术,如果暂时把都整过容作为二人的共通点去查,全市、全省乃至全国的整形美容医院的档案都是我们要调查的范围,光是取得合法的手续审批,就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纪宸似乎觉得此路行不通,略作思索后,下了决定:“还是要从两名受害者那些已知的证据下手,肯定是有什么我们还没能发现的联系。”
“好。”侯子博应了。
纪宸站了起来,瞄了一眼仍旧傻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贺姝,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话生生的咽了回去。他用眼神示意完另外两个大男人,三人便一起走出了食堂。
听着身边二人的说话声,他垂眸掩去眼中的懊恼之色,是中了什么蛊吗?一遇上这个女人就容易变得脑子不清醒。
末了,他扯起一抹很淡的笑。
毕竟他亲身验证过,这女人,没有心。
……
贺姝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曾永嘉等人正凑在一起吹牛逼,唾沫星子横飞,见她回来,曾永嘉还招呼:“贺队您回来了?我们这边报案人没有什么新的进展,能够调取的监控都带回来了,今晚估计通宵看;至于抛尸现场周围的环卫工啊,也都表示没有注意到什么异常的情况,因为那边不算偏僻,平日里来往的车多,过去钓鱼、看景儿的人也不少,她们根本没有什么印象。”
“我也联系了辛荔户籍所在地的警方,对方说经过查证,辛荔好像没有什么直系亲属,只有一个后妈,她爸爸在三年前去世了。当地警方会进一步联系上她的继母,看看对方能不能提供一些辛荔的物品,以供咱们做dna比对。”常斌的表情不是非常乐观:“我觉得希望不大,本来就不是亲母女,她爸爸还没了,继母哪能留着她的东西。”
“怪不得失踪这么久,家里人也没说找找,看这情况根本就是没人关心。”
“唔……”贺姝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边,上面有丁棋送过来的报告,她边翻边听汇报,眼神在其中夹着的几张照片上来回看着。
“至于辛荔生前住址的房东……”曾永嘉问道:“怎么后来又不用我查了?”
“因为我恰好碰到了,那个住址的房主就是辛荔曾经工作的那家服装店的老板娘,估计是当初在‘爱曼妮美容医疗’做手术的时候,随便填写的一个地址罢了,她是从服装店辞职之后才去做的假体植入手术。”她回应,仍旧是来回翻看着那些照片。
常斌终于是忍不住问出了口:“贺队,那几张照片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是丁棋从一堆垃圾筛选出来的有可能和尸体相关的物证,需不需要再看看这些东西和三年前的证物有没有互相重合的地方?”
贺姝摇头,过了几秒钟之后把手中的报告放了下:“丁棋肯定已经把这些东西与三年前做了详细的比对,既然他都暂时没有发现异常,咱们无需将时间浪费在这上面,这些留给陈年旧案组去头疼吧,毕竟他们那边还没有任何有用的新线索,只能不停地在有限的证据中抠来抠去。”
一听到这话,所有人都乐了,并且对此表示赞同。
“这样,今晚分成两组来看录像,前半夜和后半夜,这样大家都能得到一定的休息。”
众人应了。
贺姝拿起水杯正要往外走,却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复又转过身:“对了,曾永嘉明儿一早和我跑一趟‘爱曼妮’,那里的院长肯定有所隐瞒,明天想办法撬开他的嘴。”
“成啊!”曾永嘉得知自己不用继续坐在电脑前看花眼,心里甭提多痛快了。
等到在休息室接了一杯热水,贺姝端着杯子走到了门外不远处的窗边,从这个角度刚刚好能看到属于陈年旧案组的办公室灯火通明。里面偶尔有人起身走动,直到两分钟后,一个高大而又熟悉的身影拉开了窗,小小的火苗亮起,随后就是忽明忽暗的圆点在夜里闪烁,那人似乎正在抽烟。
她心头一紧,下意识的想要躲,却发现头顶上的感应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自己正处于一片浓重的黑暗之中。
莫名的,全身紧绷的肌肉瞬间就放松了下来,仗着黑暗给出的安全感,她放肆至极的盯着对方看。如果面前有一面镜子,她想她大概能够看清自己此时此刻到底有多贪婪。
原本以为男人很快就会关窗回去,但是不知是不是因为案情毫无进展而觉得焦躁,对方却抽了一根又一根,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贺姝不自觉的蹙眉,按照纪宸如此凶猛的抽烟方式,不知道会不会英年早秃。她光是脑海中想象一下那个画面,就纠结到五官全部皱在了一起,别的不说,最重要的是吸烟过多对心脏很不友好啊,关键对方还是这么个常年熬夜的工种。
她脑子里很多混乱的想法正到处乱窜,忽然不远处传来了狐疑的男声:“贺队,您在这里站着干嘛呢?”是专案大队的一个年轻的小警察,因为刚刚参加工作没多久,那张脸还很稚嫩。
话音落下,感应灯突兀的亮了起来。
“……喝水。”贺姝用极快的速度闪身到一边的墙壁后面,不自在的举了举手中的杯子回道。好在小警察也不是真的好奇,不过就是见到自己的顶头上司问个好罢了,很快泡完咖啡就回去了。
缓缓地呼出了胸口的浊气,等到周边再次陷入黑暗之中后,她再次回到刚刚的位置看了过去。预料之中的,那里已经没了那道身影,留下的是半拉开的窗和因为微风而跑了出来,在夜空中飘来飘去的,浅蓝色的窗帘。
静淮市局的夜,一向是忙碌而又安静的。
第二日一早,曾永嘉精神颇好的到了办公室,因为昨天他后半夜回去宿舍美美地睡了一觉,所以情绪相当的饱满。他同其余人问了好,就走到了常斌的身边,看着那边一双大长腿搭在办公桌上,歪着头靠在椅背那里睡得沉的女人,低声问:“啥情况,下半夜她没走啊?”
常斌也是刚刚眯了一会儿,于是打了一个哈欠,抬手揉了揉自己干涩的眼:“这么长时间了,你什么时候见过她在案件侦破期间回过家?”
“哎……”曾永嘉长叹一口气:“不都说女人最在乎外貌了吗?怎么偏就这位特殊呢,天天早晚就那么敷衍的抹一把脸,你猜猜她过多久脸能垮下来?”
常斌瞪了他一眼:“我听说人家之前的工作强度一点不比专案低,你在这光嚼舌根,是不是巴不得让贺队再替你回忆一下曾经青葱的岁月啊?”
“可用不着!”曾永嘉反应极大,猛地后退了一步,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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