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教授互撩的日子 (楞次Lenz)
- 类型:都市言情
- 作者:楞次Lenz
- 入库:04.11
“是得表扬我,”谢宜珩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整个人鲜活生动:“GEO600其实根本没探测到引力波信号。”
裴彻很明显地怔了一下,问她:“托马斯跟你说的?”
她点点头,说:“可能是放弃了吧,觉得再这么隐瞒下去也没意思,还得被别人笑话。”
GEO600天文台虽然明面上一直否认探测到了引力波,但是私底下小动作不少,今天去找了个研究所送数据,明天又在推特上发了篇模棱两可的科普文章,快把威拉德气成心肌梗塞。
“那爱德华也得表扬你了,”他短促地笑了一声,侧过头,说:“走了,送你回家。”
工作日的帕萨迪纳照样堵车,一条路停停又走走,她看窗外的霓虹灯牌看得厌倦,转过头来问他:“我总觉得我不该这样。”
谢宜珩没说“这样”到底是什么,裴彻却一下子听懂了这个语焉不详的指代。他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方向盘上,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说:“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不幸和失意永远不是伤害别人的借口。那场罗生门的主角都被那些诡谲多变的谎言和唾手可得的利益蒙蔽了眼睛,所幸有温柔又清醒的人替她撕破了黑暗,将她完完整整地带了出来。
…
谢宜珩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洛杉矶的晚霞。还是熟悉的缬草紫色,映着天边最后一点暗淡的光,缓缓地下坠。她走到家门口,饶有兴味地看着姜小二和两只鹅在吵架。狗同鹅讲,场面相当热闹。
阿比盖尔在院子里给姜小二摇旗呐喊,见她走过来,稀奇地瞟了她一眼,问她:“你车呢?”
谢宜珩看了看车库前空荡荡的一块地,又看了看空荡荡的街道,一拍脑袋,才想起来自己和托马斯吵架吵得过了头,早忘了车还停在加州理工的停车场。
作者有话要说: 我把话语权交给今天的评论区(递上话筒)
第63章 夜与雾(1)
周日下午难得有空, 谢宜珩跟姜翡打了个越洋电话。姜翡急着要听她复仇记的结局,听完了一愣一愣的,不敢置信地问:“你就这么放过那个没妈崽了啊?姐姐, 这可是石油大亨的儿子, 你问他爸至少要个五百万美元才能了结吧?”
谢宜珩被这人莫名其妙的脑回路震惊了,说:“不是,这也太掉价了吧, 一开始还是我要去和他一组的呢。现在要去物质补偿, 这也太过河拆桥了。况且我要五百万美元干嘛, 我又花不掉。”
姜翡活到这么大, 第一次见到这么淡泊名利燃烧自我的社畜, 气得话都说不顺了:“你没救了,去问阿比盖尔, 她要是有了五百万, 她会干嘛?快去!”
圣诞节的时候阿比盖尔突发奇想,要提升自己的艺术修养,于是开始到处采购艺术品。家里本来就有一个艺术品爱好者了, 现在又多了一个,谢宜珩看着客厅里的姜翡的木雕和阿比盖尔的玻璃制品,只觉得自己活在博物馆里。
事实证明杀马特买的艺术品都必须是花里胡哨的彩虹色——阿比盖尔不知道去哪里的旧货市场上淘了块教堂的玫瑰花窗。也不请人来安装, 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搁置在二楼的过道里。下午的阳光直直地打进来, 满地都是洇开来的五彩光斑, 明亮又鲜艳,细碎的光点拼拼凑凑,像是莫奈笔下色彩浓郁的向日葵。
此时此刻艺术家阿比盖尔正心满意足地躺在沙发上,欣赏着满地梦幻的光晕色彩,听到这个问题, 想了想,说:“找个大学去当助理教授吧。”
北京天干物燥,姜翡正上着火,说起话来跟炮仗似的噼里啪啦:“你现在不就是这个打算吗?我的意思是,你向克拉克的儿子要了五百万美元,你会怎么样?”
阿比盖尔有些不解地挠挠头,说:“可是我现在账户里就有五百万啊。”
詹姆斯虽然是个素质低的出轨男,但是还没缺德到侵占婚内财产的地步。这几年他创业赚来的钱不少,离婚的时候都算夫妻共同财产,两个人你一半我一半,现在阿比盖尔简直富得流油。
姜翡自取其辱,连续踢了两块铁板,没话说了,无比幽怨地叹了口气,掐断了电话。
两个人笑得打滚,阿比盖尔哼着不成调的歌,蹲下去给姜小二梳毛。她看看外面流淌着的日光,问谢宜珩:“你不去约会啊?”
谢宜珩摇摇头,说:“没空。”
裴彻忙得要命,周六上午就去了路易斯安那州。她不但要补之前流水线日志的空档,还要调整频道信号的问题,比阿比盖尔还要起早贪黑。两个人睡前能打个电话就已经很不错了。
恋爱脑的阿比盖尔费解地盯着她,斟酌了许久终于憋出一句话来:“这你是怎么坚持下去?不行,我过不了这样的日子。我当时跟…”
多年的相处带来的习惯是可怕的,甚至连声带的肌肉都训练出了条件反射。她说到一半,才意识到将要脱口而出的那个名字是什么。阿比盖尔笑了笑,重新坐回到沙发上:“不说了。”
谢宜珩拍拍她的肩,说:“没事,哈维挺粘人的,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阿比盖尔“哎呀”了一声,又要捂脸:“亨利警告过我了,我再因为爱情荒废事业就把我遣送回以色列,我不敢了。”
…
路易斯安那州。
威拉德冥顽不灵,圣诞节被谢宜珩当面骂了一顿,还打算搞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新年伊始,他显然又被GEO600天文台新发布的声明刺激到了,向国家科学基金会提交了一份文档,指控爱德华独断专横,导致了LIGO现阶段出现了重大决策失误。
爱德华交上来的报告一切正常,基金会没什么好说的。他们对LIGO的内斗早已经司空见惯,言简意骇地发了封邮件给加州理工的教务处,要么他们两个私下解决问题,要么一起滚蛋。
于是威拉德在路易斯安那州满怀欣喜地等待了一个礼拜,没等来爱德华,却等来了裴彻。
裴彻礼貌地把听证会的证词副本递交给威拉德的助手,礼貌地说了新年快乐,礼貌地核对了一遍激光干涉仪的内部情况,然后礼貌地准备告别。
威拉德被这样客气疏离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他不客气地质问裴彻:“爱德华呢?他难道没接到通知么?”
“我不知道,但是他应该没什么时间来处理这些事。”裴彻落落大方地颔首,脸上却没什么表情,说:“希望您可以记得一件事,我们耗费了这么多年的时间,是为了探测到引力波,而不是为了拿诺贝尔奖。”
“那你告诉他,如果想让我在这次听证会上配合他,就让亨利的那个女学生去投诉GEO600学术不端。”威拉德把那歌文件袋重新推回去,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不屑地笑了一声:“是为了探测到引力波,世界上每个天文台也都可以探测到引力波,除了GEO600天文台。”
“不是你的家人死在了冬天的集中营里,也不是你的朋友被送进了焚尸炉。你永远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威拉德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嗓音嘶哑难听:“你认为这样罪行累累的国家有资格参与到这种研究里来吗?”
他这个年纪的犹太移民,对大西洋彼岸的日耳曼人恨得彻底。掺满了血和痛的迫害在每一根肋骨上留下创痕,仇恨永远不会褪色。
这个老人俨然一副走火入魔的样子,满口都是“学术不端”。裴彻摇摇头,不太赞同地说:“科学不分国界,您不应该被狭义的民族观念主导。”
“上一次的听证会,我配合了,说了爱德华想让我说的话,但是这次我不会了。”威拉德架着腿,满不在乎地笑了,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深深地拧起来:“普林斯顿的天文实验室坚持引力波的发射源被艾萨克严重高估。艾萨克死了,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所以这一部分是我的证词。告诉爱德华,让路易莎投诉GEO600,让我成为LIGO的总负责人,那我就按照他给的证词来。”
或许是这段时间爱德华病了,所以才会让威拉德以为这个得克萨斯红脖子农民是好说话的人物。
裴彻垂着眼,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我不是和您来协商这件事的。爱德华既然有能力让伯纳德离开LIGO,也有能力让您离开。”
威拉德笑了一声,像是夜风擦过荒凉的戈壁,反问他:“你是在威胁我?”
“我不是您,做不到威胁别人。”裴彻笑了一下,把文件袋向他的方向推了推,是一场无声的拉锯战:“您要投诉GEO600学术不端,自己去就可以了,为什么非要拉上路易莎呢?您口口声声说是为了LIGO的将来,打着替她捡拾正义的旗号,却躲在幕后算计着自己的利益。您是费曼教授的学生,这样的作为,真的不会为自己感到羞愧吗?”
谢宜珩这个符号实在太完美——学术不端的亚裔女性。在社会的普遍认知中,女性刻薄,斤斤计较,且敏感脆弱;而亚裔通常都是不善言辞却不择手段的书呆子。两个刻板印象重叠在一起,这个红眼病的亚裔书呆子去投诉GEO600天文台简直是理所当然。
就算这件事最后被GEO600天文台倒打一耙,LIGO也有的是借口开脱,